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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在梅雨季節(jié)的南洲嶼碰到關南風實在說不上算不算個意外。

沈西洲看著她從車上下來,不知道副駕駛上有什么東西,又繞到副駕駛上整理了一下,然后踩著一雙高跟鞋“啪嗒——啪嗒——”進了店。

她推門的時候剛好西風吹過,店內(nèi)的風鈴泠泠作響。

小嶼小小的一只,占地面積不大,這又是攻略排名榜上數(shù)得著的甜品店,這么想想好像相遇也不是很奇怪。

端著甜品扭頭找到位置,抬頭的一剎那撞進沈西洲視線的關南風這樣想道。

沈西洲不喜歡甜的東西,但是關南風很喜歡,跟著嘗得多了,沈西洲多多少少也有點嗜甜。

到底是多日不見的前夫,猛得一照面,關南風竟然還有些恍惚,直到看見沈西洲左手腕上一直帶著的手鏈,這才確定了,這個人是真真切切得來到了她身邊,站到了她面前。

**

“好久不見。”關南風率先走了過來。

“嗯,”沈西洲點點頭,“是好久都沒見過了。”

算算日子,他們只在一起了不到三年。

雖然當過一段時間的校友,但是兩個人之間并不愉快,重新加上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還是在老徐做東的聚會上。

老徐家里是做生意的,祖上幾輩子人的基業(yè),所以分外吃得開,三教九流,不管哪個圈子都能插一腳。

這也就是關南風身為書香門第的藝術家能和沈西洲這個刺青師認識的原因。

那時候關南風進門的姿勢和五分鐘前進甜品店推門的姿勢一樣,然后走進來謙和得笑,“不好意思,路上實在是堵車?!?

相識相戀的光陰抵不了將近兩年的分別,他們再坐在一起時幾乎已經(jīng)無話可說,只余一句“好久不見”。

或者說,有太多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的動物保護協(xié)會辦得怎么樣了,不是之前說還要擴大規(guī)模?”最后還是關南風先挑起了話題。

沈西洲笑著搖搖頭,“不清楚,協(xié)會里的事我已經(jīng)很少管了。”

“不管了?你……退出了?”

關南風是真的吃驚。

這個保護協(xié)會是一個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那時候因為這個關南風沒少和沈西洲吵架。

其實在沒跟沈西洲戀愛之前,關南風對野生動物也知之甚少,不過她還是愿意為了沈西洲去支持他所熱愛的一切。

沈西洲雖然是刺青起家,但他在這一行業(yè)已經(jīng)小有成就,底下開了兩個分店,帶了幾個徒弟分別看店,他本人一個圖就是六位數(shù)起步,不過他一年也接不了幾單,反倒是費了大部分精力耗在保護協(xié)會里。

“你應該去非洲大草原看看,矯健的獅子,迅猛的豹子,天空中盤旋的鷹,尤其是暴雨過后它們出來捕獵的時候……”

那時候沈西洲的眼里全是癡迷。

后來關南風時常想,早在那個時候她就應該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拘束的性格,實在不是良配,不然后來他們兩個人的結局不至于如此慘烈,雖然不是死生不復相見,卻也是兩年音訊全無。

所以她想象不到,如果不是她的話,還有什么是可以讓沈西洲離開那里的。

“嗯。歲數(shù)大了,也確實危險,”沈西洲聳聳肩,“而且……也確實需要為另一半考慮一下?!?

關南風端起茶杯,沈西洲只能透過裊裊的熱氣看見關南風挑起的一邊的眉。

“原來你也知道危險,我還以為你早就生死不顧?!标P南風伸手,茶杯很清脆的一聲砸在玻璃桌上。

一直到現(xiàn)在,關南風晚上做噩夢都會被嚇醒。

會夢見她爺爺不行了的那晚。

醫(yī)院里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光線昏暗的走廊,來來回回的走路聲。

夢見當日她給沈西洲打電話的時候,沈西洲那邊大草原上呼嘯的風聲比他說“喂”的聲音還要大,盜竊象牙的偷獵者的槍聲比沈西洲在那邊用沙啞的嗓音說“別害怕”的聲音還要響。

往往夢做到這里就會醒,過了這么久,她感覺自己還被困在那一晚。

因為爺爺沒了是真的,她在醫(yī)院對著一封封病危通知書掉眼淚是真的,給沈西洲打電話是真的,唯獨沈西洲說“別害怕”是假的。

她壓根沒跟沈西洲提她爺爺?shù)氖虑椤?

她怎么提呢,沈西洲隔著聽筒都能聽出來那么累又那么興奮。

沈西洲說這些偷獵者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他說但是今天剛剛干掉了一批,截獲了幾千根象牙。

他說雖然死去的大象不能歸來,但是殺雞儆猴,如果偷獵者發(fā)現(xiàn)他們殺了也運不走就不會再殺了。

他說今晚還要通宵埋伏。

最后他才說,怎么了南風,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關南風不知道怎么說,她說不出來自己在醫(yī)院,也說不出來自己已經(jīng)在手術室外連著等了三個小時,怕手術遲遲不結束,又怕手術結束了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但是最后她也只是說,沒關系,就是有點兒想你。

**

后來沈西洲回家的時候只看到了桌子上關南風留給他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面關南風的簽字龍飛鳳舞,看起來很是灑脫。

他那時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關南風了,但是郵箱里有一封關南風留給他的留言,點開來里面是兩句話。

關南風說,

沈西洲,兩年了,原來西風從未停泊。

她說沈西洲你自由了,自此山水不相逢才好。

離婚的流程幾乎都是律師在走,分家產(chǎn)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麻煩,兩個人都想把東西留給對方,最后關南風只要了一套房。

不久后沈西洲所在的動物保護協(xié)會就收到一筆匿名捐款,剛好是那套房子的市價。

再后來他們兩個人心照不宣得在分離的日子里自動過濾掉關于對方的一切消息,其實也沒有那么難,因為他們的圈子原本交集就少的可憐。

一直到沈西洲退出協(xié)會,想出來散散心回去專心接手家里的事業(yè),老徐知道了給他發(fā)消息,“啊呀,散心嘛就要走得遠一點嘍。”

“你有沒有聽說過南洲嶼哇,我跟你說,那景色可真是不得了啊,有空去轉(zhuǎn)轉(zhuǎn)才好——”

老徐這個人看著愣愣的,叫人不設防,其實骨子里挺精明的,不然不至于投資十筆賺九筆。

于是沈西洲本能的察覺到,這次旅途說不定可以遇到一直想見又不敢見的人。

糾結了良久,他還是收拾好行李,來了南洲嶼。

關南風放下杯子,這一方天地一剎間寂靜了起來。

雙方都無話。

雖然關南風本能的忽略了沈西洲后半句的回答,但她心里還是有點堵。

她不在意什么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只是她這個前人這兩年幾乎一刻都不能釋懷,所以她不認為哪個后人有乘涼的資格。

這是沈西洲欠她的,憑什么要向別人還。

話不投機半句多,關南風很快起身要走,剛巧沈西洲來了條消息,手機屏幕猛得亮了一下。

雖然沈西洲下一瞬間就按滅了屏幕,關南風還是清清楚楚得看清了沈西洲的鎖屏是三個數(shù)字“623”。

關南風又瞟了一眼,但是沒開口問。

“剛好我也得走了,一起吧,我送你?!鄙蛭髦弈煤昧耸謾C起身。

“不用了,我趕時間,走得急?!标P南風已經(jīng)拎包要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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