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妾室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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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丫鬟命
柳墨凝從大廚房取了茶水,雙手托著海棠盤,腳步匆匆。
路過內(nèi)院正廳時,臘梅正被五大三粗的家丁扭著,按在長凳上,撕心裂肺地喊著饒命。
板子一下接一下地落在臘梅身上,殷紅的鮮血不斷滲出,哭喊聲也漸漸停歇。
柳墨凝實在是不解臘梅的做法。
陸府雖規(guī)矩森嚴(yán),月例卻也實打?qū)嵉母摺?
多攢些銀子贖了自由身,出府找個老實人成家,富足安樂過上一輩子,不好嗎。
為何偏偏,要爬陸沉淵的床呢?
她心下嘆息,卻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么。
畢竟,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稍稍一頓,便端著茶水繼續(xù)往書房去了。
七月本該悶熱無比,可書房里卻是浸涼清爽。
只因四角,皆鎮(zhèn)著冰桶。
柳墨凝輕聲將盤子放到桌上,斟了茶,繞過屏風(fēng),恭恭敬敬俸給陸沉淵。
“少爺,您的茶。”
陸沉淵整在案上奮筆疾書。
聞聲,撂下筆,身子坐回太師椅中,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未得吩咐,柳墨凝便躬身,一直保持著奉茶的姿勢。
久到柳墨凝的手都舉麻了,陸沉淵這才伸出手。
卻不是去接茶盞,而是曖昧不明地,輕撫著她端茶的雙手。
柳墨凝身下止不住地顫栗,可她不敢躲。
陸府規(guī)矩森嚴(yán),這一尊小小的青瓷甜釉菱花茶盞,比她的命都貴重。
真若失手打翻了,她也就死到臨頭了。
陸沉淵心知她不會躲,手下摩挲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
“少爺?!绷M量平靜地開口,“茶要涼了?!?
陸沉淵這才輕笑一聲,接過茶盞輕飲。
茶盞離手的瞬間,柳墨凝向后退一步。
她本想做的不經(jīng)意些,可步子跨出去大了,顯得倒像是故意一般。
陸沉淵沉了臉色,茶盞撂在書案上,“咚”地一聲脆響。
“你在躲我?”
柳墨凝一臉迷茫地抬頭,“少爺,您說什么?”
這一刻,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
陸沉淵盯著她的臉辨認(rèn)了許久,觀她神色,似是真的不經(jīng)意。
這才放下此事,重新拾起狼毫,冷聲吩咐著,“研墨!”
柳墨凝暗自松了一口氣,拿起上好的墨條,抬腕磨起來。
研墨是個十分枯燥的活計。
力道要有,卻又不能特別重,要添水,還不能很多。
再加上陸沉淵吹毛求疵的性子,柳墨凝也是摸索了好幾日,才漸漸掌握了合他心意的濃度。
書房一時間寂靜無聲。
柳墨凝的手一圈一圈地打著轉(zhuǎn),思緒便不由自主地放空。
她半月前生了一場病,醒來后前塵皆忘。
她的身份,還是少爺親口告訴她的。
她是陸府早些年間從人伢子手中采買來的丫鬟,因進退有度得老夫人賞識,故被提拔為一等丫鬟,貼身伺候陸沉淵。
因著失憶,她對陸府并不熟悉,許多事情都是少爺告訴她的。
她一開始,也以為陸沉淵是好人。
直到近日,他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放肆,手里的動作也愈發(fā)不規(guī)矩。
柳墨凝想不明白,臘梅爬了他的床,他親口吩咐了三十大板,殺雞儆猴,警告闔府下人。
卻又為何,要對她動手動腳。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聽得一聲輕笑,柳墨凝慌忙回神,這才發(fā)現(xiàn)手下動作不知何時停了。
“少爺恕罪。”
她慌忙告罪,上下輕輕活動手腕,繼續(xù)研墨。
可她腕臂酸麻,一時間,不小心失了力道。
眼睜睜看著硯臺中的墨飛濺出去,落在陸沉淵潔凈的白袍上,在袖口處留下一片異常醒目的墨漬。
陸沉淵寫字的動作一頓,側(cè)目撇了她一眼。
這一眼不辨喜怒,可柳墨凝卻絲毫不敢大意。
將墨條倚在硯臺邊,雙膝“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奴婢一時大意,還請少爺恕罪。”
陸沉淵將狼毫放在筆架上,捉住柳墨凝的右腕,親自扶著她起身。
“可是手腕酸了?”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她手腕處,輕輕地揉捏。
晨光穿過窗欞,書房里的這一幕,詭異般地透著美好。
可這樣的動作,不該發(fā)生在少爺和丫鬟的身上。
柳墨凝使了個巧勁,將手腕掙脫出來。
“少爺,奴婢沒事?!?
手中的柔夷突然消失,陸沉淵回味著掌中柔軟的觸感,不悅地抿緊了唇。
“本少爺不治你的罪,只要……你賠了少爺這件衣服。”
柳墨凝松了一口氣。
“少爺將袍子脫下來,奴婢這就去洗干凈?!?
“洗干凈?”
陸沉淵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
“你可知,這是什么墨?”
不待柳墨凝回答,陸沉淵再度開口。
“宣城上好的松煙墨,可保千年不褪色,你要如何洗掉?”
“???這……”
柳墨凝犯了難。
轉(zhuǎn)念一想,既然洗不凈,換一件便是了。
她試探著開口,“不如,奴婢給您買一件新的?”
陸沉淵點頭。
“甚好?!?
他伸過手來,“可認(rèn)得這料子?”
柳墨凝盯著陸沉淵的袖口,仔細辨認(rèn)了一番。
如玉般溫潤無暇的錦緞,金絲織就的浮云暗紋。
像是夜空中的月光,低調(diào),神秘,卻不失優(yōu)雅。
浮光月華錦,江南織造,錦繡閣絕品。
有市,無價。
陸沉淵眼光深邃,“你打算,怎么賠?”
柳墨凝有一瞬的暈眩。
她一個月例三兩銀子的丫鬟,就算不吃不喝攢上一輩子,也賠不起。
“奴婢……任憑少爺責(zé)罰?!?
她絕望般地開口,想要再次跪下。
這一頓板子,她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了。
是了,這才是陸沉淵,陸府唯一的大少爺。
前院臘梅的尸體還沒涼透,她怎么會以為,他能好心地放過她。
陸沉淵抬手止住了她下跪的動作,一個用力,她便落入了他的懷中。
男人和女人的力道,天生便有著差異。
更何況陸沉淵有意為之,柳墨凝根本掙脫不開。
從背后擁著她,將人緊緊桎梏到懷里。
“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陸沉淵嗓音低沉,柔軟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邊,蠱惑般地開口。
“若是,嬌嬌和我成了一家人,這衣服,自然就不用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