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邊說,邊就踱步到了那束白菊跟前,然后俯下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一片的白菊,成團(tuán)成簇地開著,都吐出許多的水晶球出來了,瞧著白絨絨的一片,倒是像極了阿爾卑斯山上的雪絨花的。
這時(shí)候,只聽著身后響起了一聲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這是上?,F(xiàn)下最上品的白菊了,可是從前清廷皇室里頭養(yǎng)著的,就是也染了清廷嬌弱的習(xí)性,總有些弱不禁風(fēng)的,不似菊花該有的樣子。這還是去年種下的呢,差不多一個冬天就枯死了,后來父親喊了一個從前在宮里頭做花匠的老太監(jiān)來,鋪了一地的鴨毛灰,這才算救活回來了。沒想著,今年倒是開的格外繁盛了?!?p> 芷若轉(zhuǎn)過身去,一下就對上了程逸之的目光:“這將死都能復(fù)生,哪里能說是嬌弱呢,我瞧著,這白菊倒是倔強(qiáng)的很?!?p> 程逸之笑了笑:“先前倒是沒細(xì)想,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你同這白菊挺像的。那關(guān)漢卿的戲文里怎么唱來著……對了對了,‘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好似是這樣唱的罷?”
程逸之邊說,邊做了唱戲的樣子,瞧得芷若忍俊不禁起來:“你好似從來就沒正經(jīng)過?!?p> 程逸之?dāng)苛诵σ猓拷塑迫?,他鼻息下的熱氣噴在芷若臉上,惹得芷若一下就紅了臉。芷若道:“我說,程先生,你退后些,這樣太近了,怕是不好說話呢?!?p> 程逸之有意緊緊地盯著芷若看,看她略略慌張的樣子,倒是覺得有趣極了:“怎么太近了?如何不好說話了?我倒是想聽你好好說一說呢?!?p> 芷若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啊?”
程逸之勾著手指道:“是的呀,不如你再靠近些,說予我聽聽?!?p> 芷若低聲附在逸之耳邊笑道:“我說你……”
只聽著“誒喲”一聲慘叫,程逸之的臉由著紅色變成了豬肝色,然后又是一陣煞白,整個人疼的直坐到了地上,就差打起滾來了。原來是芷若方才抬起了纖長的細(xì)腿,朝著程逸之下頭就是重重一踢。
“好你個蘇芷若,君子動口不動手啊?!背桃葜畼O為艱難地咬著牙說道。
“可我是女子,我早說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避迫袈柫寺柤绲溃骸俺桃葜?,你們程家對蘇家的恩情,我銘記于心,自也會報(bào)答,可你也莫要以為我就是個任你拿捏的軟柿子了。咱們井水不犯鹽水,平日里好好處著,倒也沒什么??墒悄闳羰菍ξ覠o禮,我自也可以對你不客氣?!避迫粜Σ[瞇地說著。
程逸之扶著一旁的柳木直起了身來,而后吃力說道:“好呀,算你狠,咱們走著瞧,今后相處的日子還久著呢,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芷若拱手道:“程先生隨意,芷若奉陪就是了?!?p> 眼見著程逸之捂著下身狼狽走開了,奶媽不禁開口道:“大小姐,您方才對姑爺,是不是狠了點(diǎn)……這還沒拜堂成婚呢,人要踢壞了可怎么好?”
芷若面上略略一紅:“奶媽,你倒是與福貴一樣話多了,這種拎不清的大少爺,可不就是要吃些苦頭才能曉得尊重人么?!?p> “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么?”奶媽望著程逸之的背影輕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