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亦終趕回魔界,看著手中的短刃極為想笑。那鎖天環(huán)原就已被黎葉單贏去了,今日本就不該爭奪。
它是幼時魔界首領(lǐng)萬隕贈與的。
萬隕待他有恩,如親兒子般培養(yǎng)他,他自是十分珍視那神器。
鎖天環(huán)中有自己一珠精血,那日猛然感受到鎖天環(huán)相分又相合,他便匆匆趕到猿翼山,不想,那女子竟把它當(dāng)作劈刀,劈樹劈得不亦樂乎,他只覺心在抽搐。
而今日,鎖天環(huán)又得以相合,他便又奈不住自己,急急沖到人間,小心地隨了她一路,只得在暗處看著那女子毫無目的地閑逛,帶著個女童瞎溜達(dá)。
鎖天環(huán)相碰,聲音叮咚悅耳,那女子揚手間看它的神情,明明是以一件欣賞飾品的目光去打量。
鎖天環(huán)是上古神器,他怎忍心看它淪落到如此地步?
心下一急,便去奪了起來,可自己怎么也不會預(yù)料到,那環(huán)子竟自己易了主,威力比自己所持時還要大。
無可奈何,唯有作罷。
檀亦終搖了搖頭,笑自己亦笑那鎖天環(huán)。
“師爺?”怯懦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檀亦終忽然間感到衣袖在抽動,轉(zhuǎn)頭看去,原是幾個月前撿的小貓妖。
溫也歡瞧見旁邊凝神的人回頭,匆匆將手中的信物呈了上去:“司將軍給的?!碧匆嘟K溫和地點頭接過。溫也歡舒了口氣,便快步向門外退去。
“你為何如此懼怕我,我可是很兇?”檀亦終不解,自己向來以溫和示人,這小貓妖怎么總是后退?
“沒有沒有,師爺是世間最和藹的人。”溫也歡一驚,急得直接看向檀亦終。
這眸中果然皆是真摯。檀亦終默嘆。
和藹?如今這不清世事的真真不止一個啊。
檀亦終的眼皮不禁跳了跳:“聽聞這幾日掃地丫頭病了,你可否幫我清掃下庭院?”
溫也歡呆住,入這檀府幾月來就未曾見過什么掃地丫鬟,庭院里也向來很干凈。
莫不是那丫鬟病了幾個月?
“哦,好?!睖匾矚g點頭,邊想邊向屋外走去。
“也歡?!碧匆嘟K把玩著手中的信物,緩緩說道:“你可知如何才不會讓別人欺辱你?”
溫也歡正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這問題問的很突然,她自小被欺負(fù)到大。反抗過,換來的卻只是更骯臟的話語,和更猛烈的拳腳。自己默認(rèn)的理由也只是自己過于弱小罷了。
檀亦終看著呆立的人,笑了笑:“若你滿面畏縮,不欺你欺誰?”語罷,便聚氣將她推了出去,輕輕闔上了門。
溫也歡回魂時自己還站在檀亦終房前,眼前盡是飄落的樹葉。
明明剛才還沒有的,這下可有的忙了。
溫也歡鼓鼓臉,便尋來比自己還高的掃把挽袖掃了起來。
檀亦終看著窗外的人,不自覺搖了搖頭,無意間瞥到了桌上黯淡的信物,眸子黑了幾分。
小公子,你會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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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呆便是半日,御風(fēng)而行,回去時自己竟歡愉許多。
在暗處落了腳,向前走幾步,已是一片燈火通明,鬧市繁雜,卻也情絲萬千。
我選的這間客棧位置極好,窗前有一株柳,窗下便是市集。
我極愛看路過的行人。
有的人行色匆匆,錯過了路邊的風(fēng)景。
有的人悠然含笑,與枝上雀兒相望。
風(fēng)過,燭滅,窗外的人逐漸少了起來。
月起,歸家時,該睡了。
怎的,今夜這床分外的擠,費力地轉(zhuǎn)過頭,瞧清楚臉后,一腳將右側(cè)的人踢了下去。
一陣悶響后,那人又翻上床:“怎的你這脾氣還長了?”
“寧折雙?!蔽乙皇帜笞∽∷谋亲?,一手扯向他的耳朵,“你怎的又來了,咱倆早已分床而眠了?!?p> 寧折雙手一翻,便將我使勁的手扒了下去:“你下次找個床大的的客棧,這床委實小的可憐?!?p> 無力掙扎,只得問道“你怎么又來了?”
半晌,那人未作聲。
“你,睡了?”我試著將手從他的胳膊里拔出來,費勁了力氣,他的胳膊只是挪動了一點點。
雖我原來極愛抱著三哥睡,但分窩已有幾千年了,如今二人都抽高不少,再這樣睡,似有不妥啊。
“微笙,你五百歲時涅槃重生,我只得站在一旁。”驀地,他悶悶出聲,“幾千年前,你飛升上仙時,我依舊只得在一旁杵著?!?p> 話落后,一片寂靜。
良久,他接著道:“這次游歷,我想,與你一起?!?p> 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我心中微微一澀。
“你離家這么長時間,家里都很擔(dān)心。有我在,我至少還可以護(hù)著你?!彼穆曇粲质悄菢拥臉O其低沉。
空氣微微顫動著,很像幾千年前,尚年幼的我依偎在他懷中一般溫暖。
困意再次席卷,沉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