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瞧著他搭在我肩邊的手,抬眸望向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寧微笙,寧折雙?!蔽也挥赊D(zhuǎn)頭望向那出現(xiàn)得極巧的人。
寧宿白喘著粗氣,看著那齊齊回身的兩個人大聲問道:“你們,你們?nèi)ツ牧???p> “峰頂啊?!蔽曳銎鹚?,笑著拍了拍她上下起伏的背。
“算了,先不說這個?!睂幩薨讐毫藟盒乜?,“寧折雙,快跟我走,阿爹有事找你商議?!?p> 寧折雙暗暗皺眉,看了看身側(cè)仰頭望向他的寧微笙,不由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輕聲笑道:“我去去便回。”
“好。”我愣愣地瞧著駕風(fēng)而去的他,緩緩轉(zhuǎn)身走進(jìn)身旁的亭子中,沉下身子坐了下去。
為何我可以那般理直氣壯地勸解黎葉單,卻不能點醒自己呢?
灌醉自己的,原來便是自己嗎?
我趴在石桌上,不自覺地去轉(zhuǎn)頭伸手臨摹那殘月的輪廓。
“微笙。”又是她?
“我明日就要離開了,離別之際,我,還是想與你求和?!壁w清潭看著那絲毫未動的人,暗著眸子坐到了她的面前。
“微笙,對不起?!彼⑽櫰鹈碱^,清冷的月光映進(jìn)她的眸中,盡是一片朦朧。
我微怔,輕輕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這幾日做的,確是欠妥。”趙清潭局促地想要去拉她的手指,可待快要接觸到時,她卻轉(zhuǎn)而收了手。
“我喜歡寧折雙?!彼灶欁缘氐χ?p> 我垂眸看向地面,心一陣鈍痛。
“可是,我,我不知道你也喜歡他?!壁w清潭霎時淚眼朦朧,眨眼間,那淚珠便簌簌滾到了地上,好不凄美。
我一驚,卻狠狠地將微動的頭顱按了下去:“趙姑娘,說笑了?!?p> “微笙?!彼澲曇羿凉?,“你我皆是女子,又有什么要隱瞞的呢?”
石桌的涼意一陣一陣地傳到我身體的各個角落。
我為何隱瞞呢?
是怕,他不再攬我入懷。
是怕,他不再擁我入夢。
是怕他,漸行漸遠(yuǎn)。
所以,我要斂下這份情意,要吞下所有苦澀,要收回想邁出去的步子。
只要,在他身側(cè)。
我要的,只是一個陪伴而已。
連這都不能奢求嗎?
趙清潭借著余光去偷偷瞧看寧微笙那滿是光斑的眸子,唇角稍稍泛起一層笑意:“微笙,你便承認(rèn)吧,你是喜歡他的,你喜歡寧折雙。”
“是。”我被她那軟糯的聲音攪得直心煩,不由起身應(yīng)了去。
我皺著眉頭邁開步子,甩袖離開那亭子,暗暗嘆出了心中憋悶許久的悶氣。
是,我喜歡他。
喜歡得入心入骨,喜歡得懦弱,喜歡得沒了我曾經(jīng)的灑脫。
可,這又怎樣呢?
我放輕身體,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我喜歡寧折雙。
趙清潭拄著頭看著她緩緩移著步子繞開涼亭,不由笑了起來。
“微笙?!彼ы?,直起身子追了上去,“對不起?!?p> 我被她扯得生生停下了步子,皺眉拂開她的手:“對不起什么?”
“莫再生氣了?!彼灰啦火埖赜忠淮挝兆幬Ⅲ系氖郑拔乙彩墙詹虐l(fā)覺你那心意的,昨夜我說的那些話,全是我的錯,你便諒解我吧?!?p> 我只覺畢生的耐性都被她磨了去,本身就那般討厭我的人,為何要裝成這般。
“可是......”趙清潭的眸子閃了閃,歪著頭一臉不解,“你為什么會這么討厭我呢?”
為什么?
我一愣,竟忘卻了她合在我掌心上的那雙手。
“前幾日我是因為醋意使然,你又是因為什么呢?”她瞧了瞧那漸漸軟下來的手。
“因為你待人懷有他心,為達(dá)目的不惜傷害他人。”我緩緩回身,盯著她抽回自己的手。
“還有呢?”趙清潭輕聲笑著,誘導(dǎo)般細(xì)細(xì)問道。
還有?
我避開她向前走去。
沒有了。
“沒有嫉妒嗎?”趙清潭舉步不動聲色地笑著跟在寧微笙的身后,張口,卻竟是顫著音線,“你不覺得我喚折雙二字時很硌耳嗎?”
我咬了咬牙,皺著眉頭繼續(xù)向前走去。
“不覺得我看他的時候很礙眼嗎?”她快走幾步,緩緩靠近那人的耳邊。
如入魔般,她的聲音毫不停歇地晃動在我的腦袋中,我只覺胸口之悶,不由驟然轉(zhuǎn)身,一掌將她推開。
趙清潭猛地胸腔一痛,嗓子和口腔中盡是鐵銹般的血腥味。
她瞧著那停在原處的寧微笙,唇角緩緩牽起。
我震驚地瞧著自己的手,我竟因為她的幾句話而傷了人。
良久,趙清潭悶聲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看來,是真的會啊?!彼χ拷谴翥吨膶幬Ⅲ希皶刀?,會痛苦,會無助?!?p> “原來,你和我一樣可憐。”趙清潭捋了捋身前的發(fā),狠厲地緊緊盯著她僵直的背。
“所以呢,就算是這樣,又會怎樣呢?”我瞧著依舊掛在那里的殘月,輕輕松了攥緊的手,轉(zhuǎn)頭問道。
“自然不會怎么樣?!壁w清潭微微一怔,轉(zhuǎn)而又笑道,“只不過這樣的你,能夠確保自己不會去像憎惡我一般,去憎惡寧折雙以后喜歡的人嗎?”
我靜靜看向她,手指微曲。
“我知道,寧折雙,不喜歡你?!壁w清潭捏了捏手指,垂眸念道。
好痛,我不由緊緊皺眉。
“可是扮演著他妹妹這樣重要的人,又怎么能夠去討厭他喜歡的人呢?”趙清潭微微轉(zhuǎn)身,笑道,“你這不是在變相地傷害他嗎?讓他不能如意地去疼護(hù)他喜歡的人。”
語罷,她看著渾身僵硬的寧微笙,邁著步子轉(zhuǎn)身離去。
可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呢。
不管是不是你們把我推上戰(zhàn)場,不管寧折雙你不為我求情的解釋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讓你和我一樣痛苦。
戰(zhàn)場,可是個容易丟掉性命的地方呢。
寧微笙,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在將來快點見到你。
待我下次見到你,該怎樣對待你呢?
寧微笙在原地僵了許久,驀地,她雙腿一軟,竟猛然癱跪到了地上。
趙清潭說的,都是真的。
我撐手將自己的身子又支了起來,僵硬地挪著步子走向前方的一片燈火。
寧折雙急急降云,卻未在原處瞧見那寧微笙的身影。
他皺著眉頭快步向她的屋子走去,猛地,他卻瞧見了正踱過來的趙清潭。
“你見過她了?”他冷著眸子看向她,“你對她做了什么?”
趙清潭牙齒一抖,斂著懼意笑著念道:“你知道我最擅長什么嗎?”
她壓著步子走向他:“寧折雙,我最擅長的,便是揣摩人心,你的,她的,你們兩個所不敢觸及的,我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