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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天羅

第三章 前塵隱約事

日月天羅 冰玉雪珠 5308 2018-10-13 09:48:53

  衡山派的膳房設(shè)在后山清和園正堂靠東的位置,有四扇大窗,通風(fēng)極好,陽光充足,寬敞明亮,是所有雜役弟子用膳的地方。

  正值午時初,膳房里內(nèi)已經(jīng)坐滿了人。

  這時,有三三兩兩的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弟子,玩鬧心有些大,竟用手中的筷子或饅頭嬉戲打鬧著,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著起哄。

  膳房內(nèi)頓時亂成一片,筷子饅頭塊滿處飛。

  “你砸到我了?!?p>  “哎呦……”

  “再往我身上扔饅頭,我就奪了你的飯食,讓你餓肚子?!?p>  “這是我的?!?p>  “你怎么往我臉上抹菜湯啊?”

  “我新?lián)Q的衣服。”……

  一時間,膳房嬉戲打鬧成片。

  剛從尚清苑來此取膳食的李子楓踏入清和園,走到正堂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膳房內(nèi)亂成一鍋粥的景象,眉頭不禁緊了緊,臉色也跟著沉下來。

  有幾個稍年長的弟子或許感到了氣氛不對,回頭正看到李子楓陰著臉站在門口,撂下飯碗連忙起身跪地,“大師兄?!?p>  膳房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所有雜役弟子瞬間跪成一片,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李子楓不著聲色地嘆口氣,也不著急問話,只是避開滿地狼藉,慢步走到桌前,隨手拿起一只松軟的饅頭仔細(xì)地看著。

  半晌,才冷聲道,“既然不想吃飯,那今日就別吃飯了。從現(xiàn)在起,直到午時末;還有晚膳時間的酉時初至酉時末,你們所有人,就在此守著飯食罰跪?!?p>  雜役弟子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再也沒了打鬧時的勁頭,對于李子楓的命令又不敢忤逆,于是齊聲道,“是?!?p>  這時,跪在角落里的小弟子猶豫著張張嘴,“大…大師兄,此事是因?yàn)槲乙蝗硕?,您要罰就罰我一人好了?!?p>  李子楓看看這名不過十歲的小弟子,聲音還稍顯稚嫩,就已經(jīng)懂得承擔(dān)一切,眼神中稍顯贊許。

  但并沒有因此饒過他,微微皺皺眉道,“既是如此,一會兒就由你一個人將這里打掃了,不許其他人幫忙?!?p>  “是。”

  一名弟子心想剛剛?cè)腴T不久的小師弟,平日只是負(fù)責(zé)簡單的送衣物的活計(jì),此時卻要被罰繁重的清掃工作,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便膝行一步,“大師兄,您不許其他人幫忙,可如果我們是自愿呢?”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附和道,“大師兄,剛才打鬧嬉戲,我們也參與了,所以,打掃桌子和地面,我們也有份。”

  李子楓欣慰地笑笑,“那也得等你們罰完跪再說。”

  說著,又看向那名主動認(rèn)錯的小弟子,不知為何,看著他,總會想起剛拜在歐陽澤門下時的自己。

  此時又忽然想起給歐陽澤挑個懂事點(diǎn)的孩子做隨侍弟子的事情,由于一直忙碌,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就給耽擱了,此時倒是正好。

  于是開口問道,“你…叫墨軒?”

  那名小弟子低下頭,“是?!?p>  “今年多大了?”

  “十一歲?!?p>  “好?!崩钭訔鼽c(diǎn)點(diǎn)頭,“晚上收完活兒,到云天閣找我一趟,我有話跟你說?!?p>  “是?!?p>  云天閣書房,明亮整潔,一塵不染,寬敞的書案上攤著一張宣紙,宣紙上呈現(xiàn)墨跡未干的四個大字‘鴻苑山莊’。

  “鴻苑山莊......”坐于書案前的李子楓低聲念叨著,隨即又提筆寫下‘李沐陽’三個字。

  不知為何,每當(dāng)提起這些,李子楓就感覺怪怪的,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呃!’手中的筆滑落,掉在潔白的宣紙上,濺出點(diǎn)點(diǎn)墨汁,李子楓忽然感覺頭部像被錘子重重一擊似的,劇烈地痛起來。

  眼前的景象竟也有了重影,進(jìn)而逐漸幻化,形成另一幅景象,以往熟悉的書房,此時看起來,卻非常陌生。

  這到底是哪兒?

  李子楓嘀咕著,晃晃頭部,又閉上眼睛,努力使自己放松下來,靠在椅子背上,抬手輕輕按揉著太陽穴。

  這時,輕緩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在安靜的書房里十分刺耳,李子楓猛地睜開眼睛,伸手抓住了來人的手腕。

  待回過神,眼前的書房還是那個熟悉的書房,而面前之人,正是他的同門師弟許子寧,才放松下來。

  許子寧被李子楓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大師兄你怎么了?”

  李子楓松開手,站起身尷尬地笑笑,“嚇到你了?”

  “下手還挺重?!痹S子寧抱怨著微微皺眉,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腕。

  無意看到面前之人的臉色微微發(fā)白,輕嘆道,“你現(xiàn)在臉色很難看知道嗎?是病了嗎?要不要找藥丹長老看看?”

  “不必了,可能是有點(diǎn)累?!崩钭訔鞴首鬏p松地笑道,“你看你,小小年紀(jì)怎么也如此羅嗦了?”

  “鴻苑山莊,李沐陽...”許子寧才看清落在宣紙上的字,“怎么又研究起鴻苑山莊了?莫不是你跟他們有仇?”

  李子楓走到盆架前,擰了干凈的手巾,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將手巾掛好,又折回書案前收拾好紙筆:

  “前幾日抓住的凌夜宮堂主王壯,他交代出近日與鴻苑山莊有聯(lián)系......”

  李子楓說著,忽然感覺哪里不對,轉(zhuǎn)眼又凝視著許子寧,“你剛說什么?”

  “我...”許子寧忽然覺得自己跟不上李子楓的反應(yīng)了,想了想說道,“我說你怎么又研究起鴻苑山莊了...”

  “下一句。”李子楓眉頭緊蹙。

  “下一句?”許子寧遲疑著,“下一句...哦,我說你是不是跟他們有仇?”

  李子楓舒了口氣,“這就對了?!?p>  “什么?”

  “當(dāng)年我重傷躺在山崖底,那個位置,恰巧距鴻苑山莊不遠(yuǎn)......”

  “哎呀!行了,想這么多干什么?”許子寧尋了清涼藥膏點(diǎn)在李子楓的太陽穴上揉捏著,嘀咕著,“再這么想下去,你遲早會瘋的。”

  李子楓輕輕佛開許子寧的手,“可是我真的......”

  “哎...打??!”許子寧擺擺手,走到外屋隨手拿了個蘋果啃起來,“再說下去,你是不是又該告訴我你小時候的記憶正在慢慢恢復(fù)?”

  “喂!”李子楓快步走過去,“你知不知道這蘋果沒洗!”

  “什么?咳咳......”未來得及咽下的蘋果肉卡在嗓子內(nèi),許子寧一通猛咳,最后還是喝了李子楓遞過去的茶水才緩解下來。

  “大師兄,你不能這么害我?!?p>  李子楓無奈,又不好說什么,只是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哎呦...”

  秋日的山間,天氣變化多端,剛剛還放晴的天空,逐漸陰沉下來,秋風(fēng)拂過,帶起樹枝嘩嘩作響,又吹落了為數(shù)不多的枯葉,不多時便飄起了的綿綿細(xì)雨。

  望山崖位于后山西側(cè),是整個后山地勢最高的地方,山勢陡峭、壁立千仞。周圍的山峰若隱若現(xiàn)。

  李子楓站于一處還算得上平坦的空地上,凝望著腳下的一片蒼茫,任憑綿綿細(xì)雨落在臉上,融進(jìn)衣服里。

  每當(dāng)陰雨天,那年在尚清苑醒來時的無助就會涌進(jìn)心里,泛起一陣酸楚,想哭卻又哭不出來,似乎某些東西也隨著那段記憶一起丟失了。

  這時,一把傘適時地出現(xiàn)在頭頂,李子楓回過神,連忙行禮,“師父?!?p>  歐陽澤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李子楓雙眸中閃過的一絲憂愁,心里忍不住嘆氣,這個徒弟,平日里處理文件一絲不茍,辦事雷歷風(fēng)行,幫忙打理門派事務(wù)又是一把好手。

  這么些年過去,歐陽澤從未提起從山腳下把他救下時的情景。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避免不了他尋找過去的心思,而且他一旦鉆起牛角尖,不費(fèi)些時日怕是拽不出來。

  此時陰雨連綿,心知他會跑到這來入神,才尋了過來。

  沉默許久,歐陽澤才開口問道,“可想起什么了?”

  李子楓遲疑半晌,張了張嘴,終是沒能說出什么。他能看得出來,歐陽澤在提起鴻苑山莊時,刻意隱忍的情緒,那仿佛是...仇恨。

  而對于這個情緒的緣由,歐陽澤一直又閉口不提。因此,在一切未明之前,自己不能開口說什么。

  思忱過后,李子楓垂下眼簾,“沒有?!?p>  歐陽澤沉沉地嘆口氣,將面前之人臉上微微變化的神色盡收眼底,但也沒再追問下去,“想不起來就別較勁了,當(dāng)心傷神。”

  此時,李子楓真想再說一遍那年在尚清苑醒來的第一句話,‘我怕’。

  可畢竟已經(jīng)長大,不再是個孩子,有些事不能任由著自己來。但有些事,他恨不得立刻查清,那就是他的過去。

  想及此,內(nèi)心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但這想法只能埋在心里,暗中執(zhí)行。

  想及此,李子楓強(qiáng)行將思緒拉回來,隨即接過歐陽澤手里的油紙傘,試探著問道,“師父,您到此處尋弟子,是有事吩咐?”

  歐陽澤深邃地笑笑,“這兩天趁著空閑,你先好好休養(yǎng),過些日子,待門派里熱鬧起來,有你忙的。”

  “?。俊崩钭訔魈籼裘碱^,不明就里,但看歐陽澤淡定的眼神,似乎想到了什么,會心一笑,“師父放心,弟子明白?!?p>  鴻苑山莊

  雨下得大了,淅淅瀝瀝。秋風(fēng)襲過,涼意頓起,一名黑衣男子穿過亭子長廊,走到房間前停下腳步,將濕漉漉的油紙傘立在墻根處。

  輕輕推開門,初入房間,一副潑墨山水的屏風(fēng)映入眼簾。繞過屏風(fēng),一條茶案穩(wěn)穩(wěn)的擺在屋子中央。

  一名身著深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坐于茶案前,悠然地抿著茶,見黑衣人不請自入,也不生氣,只是靜靜地給他對面的茶碗斟滿茶水,示意他坐下。

  熱氣蒸騰著升起,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茶香,令人心爽神怡??纱藭r黑衣人卻沒有那種閑情雅致。

  “據(jù)線報(bào),王壯已經(jīng)交代了來此處與您談話的消息。”黑衣男子眉頭微蹙,“爹,在這么下去,怕是衡山派要對鴻苑山莊動手了?!?p>  “急什么?”中年男子依舊悠然地品茶,似乎不為對面之人的情緒所影響,“急急火火的,做不成大事!”

  說話的中年男子便是鴻苑山莊莊主李沐陽,而對面的黑衣人是李沐陽的兒子,少莊主李世杰。

  李世杰聽罷,心不在焉地喝下熱茶,李沐陽再次給他倒上茶水,似笑非笑道“茶要慢慢飲,才有味道?!?p>  李世杰瞥過李沐陽雙眸中閃現(xiàn)過的一絲冰涼,再次端起茶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才感到苦澀早已在嘴中蔓延,直至心肺,“到底還要死多少人,您才滿意?”

  李沐陽將茶碗摔在桌案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你是在質(zhì)問我?又或許,你依舊在可憐你那個短命的弟弟?”

  李世杰捏緊了茶碗,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李世英,年僅七歲,就被眼前的這個人逼著摔下了懸崖,他曾哭著尋了兩天兩夜,終是無果。

  慢慢地接受了李世英死亡的事實(shí),可更讓他寒心的是,李家連個簡單的喪事都沒給他辦。

  李世杰紅了眼圈,聲音哽咽,“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甚至舍掉你的親人,姨娘和弟弟,就是最好的例子?!?p>  “夠了!卑賤的母子死不足惜!”李沐陽狠狠地拍了桌案,案上的茶壺茶碗也跟著顫動著,“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的情緒很危險(xiǎn)。”

  李世杰神色沉滯。

  李沐陽身子前傾,貼近李世杰的臉,一字一頓道,“收拾好你這些可笑的情緒?!彪S即坐回去,繼續(xù)悠然地品茶,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兩日后,你與暗線里應(yīng)外合,潛入衡山派藏書閣盜取藏寶圖及印章。至于接頭方式,到時我自會告訴你。”

  李世杰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印章是衡山派調(diào)令各武林正派的信物,丟了他,就等于丟了武林大半的指揮力,而藏寶圖正是衡山派暗藏寶藏的地方,以年年作為梁景朝后備資金所用。

  盜取兩件如此重要的東西方才經(jīng)李沐陽嘴里說出來,仿佛就是在敘說自己一天的飲食起居般那樣平淡。

  他也依稀記得十五年前,李沐陽曾帶人潛入衡山派企圖盜取,可最終因?qū)Ψ椒朗貒?yán)密,以失敗告終。

  想及此無奈地笑了笑,“您十五年前未達(dá)成的心愿,如今卻要我來替您完成?只是萬一我失手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您當(dāng)初的好運(yùn),活著回來?!?p>  李沐陽似笑非笑道,“我相信你。”

  衡山派·尚清苑

  書房內(nèi)一處書架形狀的暗門開啟,歐陽澤獨(dú)自舉著燭臺,借著昏暗的光線走到一處密室內(nèi)。

  密室前方正中央的墻面上,掛著一幅畫像,前面放著兩個靈位,其中一個靈位上寫的‘胡紫韻’的名字,成了歐陽澤心中永遠(yuǎn)的痛。

  胡紫韻是他心愛的妻子,卻于十五年前死于盜寶賊的手里。

  那時,她肚子里還懷著他們的孩子,胡紫韻靈位旁邊的那個空白靈位,就是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立的,他本來已經(jīng)遵守門規(guī),極力忘掉這件事。

  而前不久打探出鴻苑山莊與凌夜宮企圖勾結(jié)的動向時,那個兇手的臉龐再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那就是正是現(xiàn)任鴻苑山莊的莊主,李沐陽!

  歐陽澤看看墻上胡紫韻的畫像,又掏出帕子,仔細(xì)地擦拭著胡紫韻和他未出世的孩子的靈位,最終無法控制早已溢出的淚水。

  心里狠狠地發(fā)誓道,“以前依著規(guī)矩,不能把他們怎么樣,可如今...紫韻,你放心,我一定手刃李沐陽,為你和孩子報(bào)仇!”

  鴻苑山莊·李世杰書房

  李世杰走路帶風(fēng),頂著氣回到自己書房,氣兒還沒喘勻,便揮手將書案上的筆墨硯臺、茶杯...凡是能碰到的物品全部推下去。

  一聲聲‘叮呤咣啷’的聲響過后,滿地狼藉。

  一名準(zhǔn)備進(jìn)門奉茶的仆役見狀,驚得停住了腳步踟躕著,但立即就被書房里的人下一聲怒吼而出的‘滾!’給嚇跑了。

  “何必那么大火氣呢?”一個如同鬼魅般的聲音,自書房角落的屏風(fēng)后傳出。

  李世杰看向屏風(fēng)后頎長的身影,目光如炬,似乎要將隔開二人的那扇屏風(fēng)燒穿。

  但少時,便將目光收回,化作自嘲的笑聲噴發(fā)而出,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著,直到逼出一滴滴淚順著眼角流下。

  那個黑影似乎不為所動,靜靜地等著他發(fā)泄完所有的情緒后,慢條斯理地嘆口氣,似是惋惜地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忘不了你那個可憐的弟弟?!?p>  李世杰劍眉微蹙,拳頭手指一緊,死死地捏著桌角,悶著胸腔內(nèi)的一口氣,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再敢提起他,信不信我讓你如同這滿地的殘?jiān)槠话??!?p>  黑衣人終于按耐不住,自屏風(fēng)后走出,迎著逆暗的光線,逐漸露出面目。

  他身材頎長而瘦削,皮膚呈古銅色,幽暗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惡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此人的名字,如同他的行事風(fēng)格,喚作‘浮影?!?p>  浮影是李世杰暗中的隨從及護(hù)衛(wèi),名為主仆,實(shí)則是李沐陽安插在李世杰身邊的眼線,浮影存在的目的,便是明中保護(hù)、暗中監(jiān)視。

  李世杰極其厭惡浮影的兩副嘴臉,無時無刻不在找機(jī)會除掉他,但機(jī)會真的擺在眼前時,他又遲疑了,因?yàn)楦∮皩λ麃碚f,還有些利用價(jià)值。

  想及此,嘴角扯出一絲幾不可見的苦笑,“爹在你面前,可真是好性子呢!你的任何建議,他老人家?guī)缀醵紩?,包括這次可能會白白送命的任務(wù)!”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送命的?!?p>  李世杰緊緊地凝視著浮影的臉龐,平靜到再看不出絲毫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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