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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已埋

第三十七章——一座城

白骨已埋 有雨瀟瀟 3027 2018-11-27 01:55:02

  未來會如何,沒有哪個族者能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這個漩渦當下木臨還無法全部看清,但他會盡力的去了解更多,為了當初許下的心愿。

  想要一直活下去。

  木臨還未回應過那句靈海里出現(xiàn)的話,隨著他知道的越多,對這個世界就越心存敬畏,如果真的出現(xiàn)天地無光,星辰隕落的那一刻。

  多少族者會絕望,而能承載希望的那名族者,必定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而現(xiàn)在的他遠未達到那個境界。

  “微下愚鈍,望上傾明示。”

  對于瀟瀟所說的機遇,以木臨當前得知的信息,他還難以去推斷這名未洛所求為何,既然心中不知,自然不敢妄加猜測。

  “你覺得以一敵百當如何?”

  瀟瀟望了木臨一眼,所問之話自有深意。

  “正面之中,非能者不能,采游擊之策,技藝精湛者占三利可圖,以一敵百非常者,天顧其命?!?p>  這是木臨現(xiàn)在的理解,正面對抗中,勇猛異常的族者,也難以抵擋訓練有素的百倍敵者,只有異能者才有這個能力,但游擊偷襲的情況下,占據(jù)天時地利并能充分利用雙方信息差也可以一試,但無論是哪一種,在木臨眼里,二者都受上天眷顧。

  “撼海州善戰(zhàn)者千萬,仍要聽令于遠北之地的國都,又是為何?”

  木臨對于以一敵百者的定義瀟瀟并沒有反駁,接著引導性的提了一個問題。

  木臨對落月都并不了解,國都對他來說僅是一個名詞,但經(jīng)瀟瀟這么一提,他深思起來,就三利來說,落月都不占據(jù)任何一項,以木臨的了解,多次的對外戰(zhàn)爭中,撼海州也極少得到來自北方勢力的支援,那為何撼海州還會聽令于落月都?

  “微下學識淺薄,未能窺測國勢?!?p>  討論國事是大事,瀟瀟既然與他生死戒,木臨自然不會有所防備,對方與他說的都是此前他從未聽聞過的。

  眼前的這名未洛給木臨的感覺既神秘陌生,又熟悉親切,神秘陌生是她的來歷與能力,熟悉親切的是對方對他的態(tài)度,這有些矛盾,又并不矛盾。

  “天命所歸?!?p>  “族者微弱有生死之命,靈衰老弱至死,國起微墻,積萬土之疆,也有山河顫動帝國崩塌之時?!?p>  瀟瀟一飲杯中拜月,這拜月之名可不是尋常勢力敢取的,空靈族崇拜靈,又以月輝為尊,月善變化,自然為“靈”首。

  但偌大的王國,又有幾個勢力能擔得起拜月二字?這種榮耀自然不是尋常族者所能享有的。

  “天命難測,族運可及?!?p>  哪怕是瀟瀟,談及天命,似乎也有些迷茫,她往木臨杯中倒入拜月,木臨雖然已知道瀟瀟的名,但上下有序,尊卑有別,只是對方這個舉動的用意,木臨卻不知該如何拒絕。

  以木臨的理解,瀟瀟自然清楚知道這些禮儀,對方卻還親自為他的杯中添加珍釀,應當是不希望他拘謹才是。

  木臨舉杯,要飲盡不知名的珍釀,花香濃烈,似能看到百花綻放時之盛景,如今卻沉聚一杯中,不由得有些癡迷。

  盛時請君來,至今百花念。

  “上傾居于青穹之上,目之所視非凡者能及,微下若能有幸,愿與上傾互為刀劍,共守彼此?!?p>  木臨不知是否喝的有些醉了,還是被瀟瀟的言語所感染,當他說出這些話后,才覺得失言,當為上傾披堅執(zhí)銳,為她刀甲才是!哪能妄言與上傾互為刀劍?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對星辰起誓!”

  瀟瀟淺淺一笑,自然是當真了,她憧憬的便是有一天能遇到一名族者,對方能與她相守,不離不棄。

  此前能與她對視的未靈都未曾遇到過,何況敢對她說出此話的?

  “木臨愿對將星起誓!愿與瀟瀟互為刀劍,共守族運?!?p>  木臨還是改動了二字,他原意與眼前的未洛共守彼此,是因為對方所說的“族運可及”,請的是將星見證,將星為爭斗之星,與感情沒有任何瓜葛。

  眼眸里的星辰暗淡了一瞬間,但當瀟瀟再次睜眼時,那星辰依舊明亮,撼海州的計劃才剛剛開始,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歸時已到,微下得回到引靈閣中,上傾今后有令,木臨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前來赴約?!?p>  木臨起身請辭,他與瀟瀟之間,如今關(guān)系又多了一層,既有尊卑,又有同伴間的誓言約定。

  “我在北地,你也會來尋我么?”

  瀟瀟沒把木臨的所說的當做客套話,認真的問了起來,那雙眼眸里的星辰似乎能看穿所有族者的掩飾,只是對上木臨,沒有那樣銳利鋒芒。

  “會?!?p>  木臨沒有回避,正視著對方回答了這個問題,精誠所至,自然不畏質(zhì)疑與審問。

  “那你明天辰午在璃月引靈閣門下等我?!?p>  倒不是吩咐的語氣,像是約定,瀟瀟說完此句后便直視木臨,她在等回答。

  “好?!?p>  木臨不再用下位者的回應“領(lǐng)”或者“承”,而是用了同伴之間的常有的交流方式。

  待木臨退出了空星門,下到底層知青樓快出百花念時,望了一眼承恩樓,發(fā)現(xiàn)瀟瀟站在回廊處望著他,這才確定了今夜并不是一場幻境。

  木臨在走出百花念以后,心中便多了一座城,雖然他還未有這座城的具體模樣,尚不清楚這座城的用途,但那建城的欲望已是覺醒。

  靈海中的黑影不停的起身彎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木臨有些好奇的上前觀望,發(fā)現(xiàn)它在堆積白骨,正用這些白骨在漆黑的地面上圈畫圖案。

  “國起微墻,積萬土之疆?!?p>  黑影并沒有轉(zhuǎn)身,清楚木臨所想的它倒是先開了口。

  “立國何為?又為何立國?”

  木臨再問時,黑影停下手中動作,轉(zhuǎn)身望著他,確切的說它還沒有眼睛,只是兩個空洞對著木臨。

  “聚亡者,歸去來。”

  黑影走向木臨,伸出它的手,已經(jīng)分化出手指的它此刻正撫摸著木臨的臉,黑影癡癡的望著他的眼睛,那手指蠢蠢欲動正要去觸碰那閃耀的存在。

  “至于為何立國,不應該問問你自己么?”

  黑影將手下移轉(zhuǎn)為擁抱,那不規(guī)則的大嘴貼近木臨的耳朵時,竟也能溫柔細語。

  “你當初的愿望不是想要得到一切么?”

  “立國不就是為了乘國之勢,掠弱者之軀,以滿私欲么?”

  “難道你不想在流沙郡中為所欲為?”

  黑影貼近著木臨,每一問的聲音都極具誘惑,木臨正枕著對方的肩膀,眼神迷離不免有些心動,若能位居高層,于撼海中是不朽的存在,又有何不可?

  “想?!?p>  木臨也雙手環(huán)抱著黑影,輕輕的說道:“可這是亡國之舉,你我當時相互約定,不做危及彼此存亡之事,你如此蠱惑,世間能者眾多,極端招惹是非,不怕我身毀你靈滅么?”

  “我們的心愿是一直活下去呢!”

  木臨在喚回黑影的靈識,他能感覺到黑影有些失常,但也沒有什么手段去限制對方,只能依靠溝通,指望對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實意。

  任意妄為是大多族者心中所想,所到之處要他者跪地迎合更是心中所念,一癡一妄令多數(shù)族者無法認清欲念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

  木臨所吸收的那些亡者靈鬼中,一些生前是流匪,流離失所的他們執(zhí)念深沉,對于一切美好都想霸占搶奪,破壞他者的一切更能讓他們得到快感。

  追擊護送隊伍而靈滅的防衛(wèi)者中,既能為了利益去行動傷害青石鎮(zhèn)的未來,心中善惡哪怕沒有失去,但已經(jīng)是行不由心,最終自食了惡果。

  衛(wèi)鎮(zhèn)與護送隊伍的靈武衛(wèi)獻出生命也要守護青石鎮(zhèn)的未來,這些青石鎮(zhèn)的希望是用衛(wèi)鎮(zhèn)以及另一名靈武衛(wèi)的未來換來的,可以說是希望換希望。

  這是多么沉重的代價,善良的族者未必能善終,幕后的作惡者仍逍遙法外。

  這些復雜的情緒在木臨的靈海中交織,但他的靈識隨著回憶卻是更加的堅定與清醒,那句話如蒙天乍開,深深的擊中了木臨的靈魂。

  “英靈不滅,撼海永存?!?p>  這句回憶里的話,順序已被木臨顛倒,他若是想在靈海中建立一個國,這里必將共存善與惡,循與毀,而他會時刻受到這些復雜情緒的交織煎熬,但只要有這句話存在,他的靈識就能愈發(fā)的堅定。

  而木臨要遵循的便是:“銘理于心,踐道于行”。

  衛(wèi)鎮(zhèn)哪怕已經(jīng)靈毀身滅,但他會存在木臨的靈識里,哪怕有一天木臨也身毀靈滅,離開這世間,但木臨會將這種信仰傳承下去,印刻在下一名族者的靈識中。

  這樣也是另一種一直活下去。

  并非身體生存于世才算活著,族者若是失去理智,逾越禁法去傷害他者,這樣的存在反倒是禍害,大多數(shù)族者反而希望這類作亂者盡早靈滅。

  為守護安寧獻出生命的英靈,族者們反倒希望他們能繼續(xù)存在,哪怕族者的記憶衰退,帶著回憶埋入黃土,這份精神也應當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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