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御穹殿中鴉雀無聲,許皇后瞧著抓耳撓腮的那幾位,蹙眉道:“無人作答么?”
季世子心里苦,他被母親看著,將先生布置下來的課業(yè)連連背了七日,自打記事以來,他從未如此勤勉過。
母親說,勤能補拙,背不通順就打掌心;先生說,扶熙重文,皇后娘娘定然在他布置的范圍內(nèi)出考。天可憐見,季世子把腦中的知識一再過濾,有之乎者也、有詩詞歌賦,有為君之道,就是沒有如何強盛國家……
禾郡王自認(rèn)天資聰穎,是眾平輩皇親中的明珠,又被嬌寵著長大,骨子里自然多了幾分傲氣,意氣揚揚而來。哪知道皇后一上來就出了這么大一個題目,除了自小被當(dāng)做皇位繼承人培養(yǎng)的軒皇子,誰能答得上來?
兩位種子選手尚且如此,其余少年自不用說,還有個年不過五歲的孩童見皇后實在威嚴(yán),“哇呀”一聲,倒騰著小短腿準(zhǔn)確抱住了父親。
在小孩子哇哇大哭的背景音樂中,許孟康上前一步,躬身道:“娘娘固然是為了扶熙著想,可世子們年幼,平日里勤勤懇懇讀書,對政事知之甚少,娘娘此題……實在大了些……”
有了出頭鳥,大臣們紛紛附和,又在蕭家軍抽劍時各自閉嘴。
“許大人這般說,他們回答不上來倒是本宮的不是了?”許皇后一拍扶手站起,勃然大怒:“世子們年幼,難道東邊大澤、西邊雁瑞會等著他們慢慢成長么!扶熙風(fēng)雨飄搖,眾位大人不思對策、皇親國戚不思進(jìn)取,可有半分把扶熙安危放在心上!”
云宴突然離世,許皇后身上有重任、也有血仇,她對眼下的朝局失望至極,再不想克制自己做什么端莊嫻雅的一國之母。
許孟康何曾想過他沉靜溫柔的妹妹會在朝堂之上斥責(zé)于他,一時愣在原地。百官同樣震驚于皇后的雷霆震怒,這還是他們印象中的許皇后?
“第一,輕徭薄賦;第二,文武并重;第三,多多養(yǎng)兵?!?p> 女童的聲音清脆,回響在御穹殿。云葭將重武說成了文武并重,為的是國內(nèi)重文已久,不是動動嘴皮就改得過來的,直接說明反而會激起民憤;她又隱去鼓勵百姓經(jīng)商,誰知此刻的朝中,有沒有別國的眼線?
大臣、皇親看不到云葭說出這三點時的面目表情,他們只能看到一道素白的、小小的身影筆直立在最末,言語之間波瀾不驚,仿佛只是學(xué)堂上先生問她答那般簡單。
“好,”皇后望向云葭,眸中透出滿意之色,“諸位大人覺得葭公主的答案如何?”
云葭出人預(yù)料作答,站在首位默不作聲的言老太師又出人預(yù)料地開口:“回娘娘,老臣認(rèn)為,公主所答精妙無比,有帝王之材?!?p> 言老太師老神在在說完,無視身后的議論之聲,繼續(xù)攏袖不語,仿佛他站著睡沉,方才不過是他的夢語。
老太師的幾個兒子立于末位暗自點頭,先穩(wěn)民心再強兵力,如果扶熙如此,五年之后定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