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晚會已經持續(xù)了三個小時,在座位上坐著的我,開始產生了睡意,耳朵有些嗡鳴,像有什么搖籃曲在耳邊低吟一般,把禮堂中那些嘈雜喧鬧的聲音全部排擠在外,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可能是因為昨晚沒睡夠,現(xiàn)在覺得困倦了的原因。
我看了一眼翔兒,見他的表情不是很高興,但也沒有傷心,只是小眼睛怔怔的瞪著舞臺,像是受了什么小委屈一樣。
確實,今天帶他來的目的,本就是想讓他見到他的媽媽一面,結果,到這時了,方妍還沒有露面,也不知道她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一般公司舉辦這么大的活動,她肯定會參與,關于這一點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過,我應該感到慶幸,可以不用強顏歡笑,在孩子面前和她交談。
有以往的經歷,景輝集團所舉辦的這場年度活動,將會在晚上十點左右結束,平時都以這場晚會的結束時間為準。
然而,至此,在場的觀眾熱情都極度高漲,表現(xiàn)也十分亢奮,完全沒有要想結束的樣子。
而且現(xiàn)場在座的多為00年往后的人物,80后,90后年齡段的人都鮮有人在,他們正趕上社會演藝界的繁榮,其對從眾有著異樣的追求,性格也比其之前年齡段的人更加奔放,再加上他們的生活,處在中上層社會,對各方面物質的享受要更加的充實,而像今天這么大場面,正好符合他們的胃口。
看到這里,我發(fā)出一句無聲的嘆息,想到自己融入不了他們,想到自己在同齡人中的異類,從來就沒有改變,就真想讓這場晚會盡快結束掉。
直到時間大約到了晚上9:30分的樣子,那兩個主持人又一次的站在了舞臺上面,開始一唱一和的宣布起下一個即將上場的節(jié)目,此次,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表情與之前的略微有所不同,臉上多了幾分激動。
一般出現(xiàn)這種表現(xiàn),唯一的可能就是,現(xiàn)在只剩下最后一個節(jié)目,簡稱壓軸之作,見到這般,我稍微感到舒心,心想總歸是要結束了。
在節(jié)目進行之中,也有過不少人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暫時離開,然而,補進來的往往要比出去的人多。
更多的是晚會開幕時那些還在其他地方參與活動的人,聽說禮堂這邊的消息之后,便馬不停蹄地擠擁進來,想要一探究竟,現(xiàn)在已經是把座位中間的人行道都站的水泄不通,整個會場從頭到尾散發(fā)著一種讓人感到窒息的空氣,于我而言。
如果此時我想要起身離開,哪怕已經坐在了靠后側的邊位,但想要突破人群,走到禮堂之外,必然也少不了和多數(shù)人發(fā)生肢體碰撞。
一個人的話,倒也無所謂,想一想忍一忍就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那是值得的。但是,我不可能把翔兒一個人放在禮堂里面,在這么擁擠的情況下。
如果說我要帶著他一起離開,穿過人海,顯然有些困難,要知道,現(xiàn)在這里可是集結了整個參與這場活動的人,外面那些用來分擔人群壓力的活動,根本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主持人宣布完節(jié)目,全程,我都沒心思仔細去聽,她們說了些什么,聽的我迷迷糊糊,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把注意力放在舞臺上面過。
當然也有一點是因為現(xiàn)場的人數(shù)眾多,場面復雜,讓人無暇安心去欣賞。
反倒是在座的人大部分素質都出奇的高,熱情也只有當那些受邀而來的明星剛上臺的那會兒,或者主持人宣布下一場節(jié)目的時候爆發(fā),其余時刻,演唱過程中,反而變得格外的平靜,每個人都在用心的欣賞。
憑借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和那些個人舉辦的演唱會,全然不同你不必在整個的演唱過程之中,忍受著會場其他人的鬼嚎。
即便如此,我還是聽到關于最后壓軸節(jié)目的名稱,且還被主持人保證了等下將會是整個晚會的最后一場節(jié)目,節(jié)目的名稱就叫做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改編舞臺劇。
講真的,剛聽到這個,我還以為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他說出名字后,我趕緊觀察了一眼附近人的神色,見他們都顯露著一臉的不相信,這時候,我釋然了,我想我是沒有聽錯,因為他們同樣也被這場節(jié)目的名稱給震驚住。
現(xiàn)代的人都比較熱衷于潮流,相對于名著古典之類的,并沒有多大的熱情,就比如我,算是一個同齡人中的另類存在,也同樣對那些名著古典不是很感興趣,同時也談不上厭惡。
我開始有點好奇這作為壓軸出場的節(jié)目,到底會如何,一般來說,能作為壓軸出場的節(jié)目要么不是最精彩的,那么就是可能接下來上場的人物,非常的重要,或者不一般,也只有這樣,才能以壓軸的形式,排放在最后面出場。
光聽節(jié)目的名稱,前者是不太可能了,因為那場舞臺劇估計現(xiàn)場的人已經看的作嘔,那股戀愛的酸臭味。
剩下的,就只可能是景輝集團中,那些重要人物的出丑時間,對此,我竟然開始有一點期待。
兩位主持人宣布完并走下臺后,全場的燈光頓時被燈光師調的有些昏暗,像夜幕中月光射進茂密的森林,森林里面的視角,這一幕倒是與我之前和方妍在花堡里面的結婚的場景有點相似,甚至,我還很很清楚,接下來肯定會是一道強烈的聚光燈直射在舞臺上,就像月光透過敞開的樓頂天窗,照向房屋地板上的感覺,它們中間可能會形成一條明亮的光柱,而人則會出現(xiàn)在光柱之內。
能想到用月光似的燈光來渲染此刻的氣氛,倒也十分合宜。
下一刻,果然不出我所料,“嘭”的一聲,禮堂樓頂,一道強烈的聚光燈被打開,筆直的照灑在舞臺的左側地面,形成一個圓形的光柱,而此時,光柱內有著一個卷著長頭發(fā),穿著著白色公主長袍的女子,她的身體完全被光柱給籠罩著,在遠處,只見她背對著觀眾,臉上還了個嚴實的面具,腦袋微低著,雙手抱于胸前,像一個虔誠的教徒在祈禱一般。
坐在禮堂最后側的我,能夠看出她的身體隨著-時間開始輕微的抖動,就好像女子哭泣時抽搐的模樣,緊接著,禮堂內也響起了悲傷的奏樂和女子細小的抽泣聲,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開始進入節(jié)目了。
因為相隔了些距離,加上女子臉上有面具阻攔,使得我并不能看出她的面貌,同樣,四角垂落在舞臺上的寬大禮袍也完美掩飾了女子的身材,不能夠讓人輕易猜測到其人。
所以,唯一能證明女子身份的也就只有她的聲音,我大概能從抽泣聲中推測出這位女子的年齡,她應該還是一位曼妙的年輕女子,當然,聲優(yōu)怪排除在外。
隨即,她開始漸漸動作起來,禮堂內也緩緩傳來她的獨白:
夜冬風寒,冷了膝蓋,涼了心房,
無數(shù)次,
我站在窗臺仰望,不遇你的模樣,
想出去找尋你的痕跡,父兄相攔,將我鎖在這深院,不讓與你想見,
庭院的花鮮了又黃,每一秒時間都像年日漫長。
你可曾知啊,羅密歐,有一個姑娘,對你朝思暮想,相思斷腸,
……
……
救救我吧,羅密歐,我再也不想忍受這種痛苦,我想鉆進你的懷抱,和你深情相望。
……
她的動作跟隨著她的獨白,一言一行十分吻合,聲腔中也帶著苦澀與悲傷,沙啞而哽咽的聲音緩緩進入在場觀眾的耳中。
這無疑就像是一盆冷水從天上澆下,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安靜,沒有之前的那么情緒高昂。
如果說之前的都是一些盡興節(jié)目,那么這最后一場,感覺就好像是惡趣味一樣,故意來撲滅觀眾們熱情的火焰。
此刻,我并沒有猜測到扮演朱麗葉的人是誰,她在說話時姑意改變了腔調,可能是帶了點變聲器之類的東西,而且臉上還帶著個嚴密的面具,任誰也無法第一眼認出她來。
我不禁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現(xiàn)任景輝集團董事長楊城,只見他笑容滿面,一邊凝視著舞臺,一邊還津津樂道的和旁邊同事交談,對著舞臺上的表演指指點點,好像認為這十分有趣,我猜他應該非常清楚,現(xiàn)在在那個舞臺上,飾演朱麗葉的人物是哪位。
既然都能讓董事長刮目相看,且還能安排為景輝集團一年一度活動的壓軸節(jié)目出場,想必出場之人的地位在景輝集團里面絕對不低。
我的內心里開始生出一個不好的想法。
緊接著,我又瞟了一眼翔兒,發(fā)現(xiàn)他這時微微張起了嘴巴,形成了一個小型的O狀,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一樣,頓時我感覺到無比的驚慌。
羅密歐是誰?我開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