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華深覺慕容煜此人身份可疑,回到華儀宮后,便吩咐葉離前來,打聽了一番他的身份。
可奇怪的是,他的確是土生土長的南和村人,人證物證一絲不差。
只是......就是太過正常,才顯得不那么正常,龍華依舊心存疑慮。
可她沒時間想那么多了,因為五日后便是“騎射”的日子,龍華需要養(yǎng)精蓄銳,早作準(zhǔn)備,畢竟這場她和各個將軍皆要上場,她不敢有絲毫疏忽。
此時靈兒已經(jīng)備好茶水果子,帶著淺淺的微笑,各式糕點,一一為龍華呈上,然后轉(zhuǎn)身退出了房門。
這時正趕上謝蘇城前來請脈,龍華見了他微微頷首,停下了正在喝茶的手,放下了茶杯。
“謝太醫(yī),不知陳佐傷勢如何?”
“情況不妙,他右腿腿骨已斷裂,現(xiàn)在相當(dāng)于殘疾人一個了?!?p> “若是好生修養(yǎng),可恢復(fù)幾成?”龍華不愿讓這樣一個好苗子就這么沒了。
“七成!好好醫(yī)治,安心養(yǎng)傷,以后正常走路應(yīng)是沒太大問題,只是用起武功來......怕是功力大減?!?p> “還請?zhí)t(yī)好生醫(yī)治,此人對我大有用處?!?p> 謝蘇城一抬眼便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眸,一瞬間入了迷。
世間萬千風(fēng)景不及這一眼,他根本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是!”謝蘇城微微低下頭。
“對了,抽空去給顧暖玉調(diào)養(yǎng)一下身體吧,明明十歲了,還像是五六歲一般?!?p> 聽了這話謝蘇城微微驚訝,龍華向來不做無用功之事,可不知為何會對一個十歲孩童如此上心。
他輕輕抬頭,眼前的龍華在兩邊燭光的映襯下竟透了一層溫柔的光芒,沒有一絲狠戾暴虐,更像是個未出閣少女,恬靜嫻雅,微微一笑便能撥動一片公子的心跳。
紫琉璃香爐中煙氣緩緩升起,淡雅清新,沁人心脾,屋內(nèi)暖暖的,這般淡然安寧,讓她很是輕松愉悅。
窗外風(fēng)雨來得急切去得也快,只剩淅淅瀝瀝的小雨輕輕點在格扇窗上,細(xì)巧雕著海棠花圖案,像是承接著大自然的饋贈。
和謝蘇城在一起,龍華總是很安心的,哪怕他并不會武功。
“大將軍!顧明曦又在秋露齋鬧起來了!這次還打傷了一名侍衛(wèi)!”
葉離進(jìn)來稟報,打斷了這安靜祥和的氣氛,龍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全無之前的溫和,眼中透出冰冷如蛇狠辣無情的寒光。
其實自從顧明曦被左淵救了下來后便一直鬧事,但龍華只當(dāng)她如螻蟻,不屑于教訓(xùn)她。
可近幾日罵聲卻是越來越難聽,不堪耳聞,甚至每每要鬧到夜里才肯罷休,此次半夜鬧事,正好借機(jī)收拾了她。
“把她綁來院子里!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秋露齋距離華儀宮十分近,不過一刻鐘,兩個身強(qiáng)體壯的婆子便把顧明曦綁到了院子里。
她不斷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嘴里狠狠咒罵龍華。
她這一罵,整個華儀宮的人都被吵了起來,紛紛探著頭,卻迫于大將軍威嚴(yán)不敢明目張膽。
龍華正坐在屋前,手指嗒嗒敲著椅子把手,目光直直盯著她,寒冷如冰霜,看上一眼便像九月天掉進(jìn)冰窖里一般,刺骨寒涼。
葉離使了個眼色,立馬一個婆子挺著大步?jīng)皼吧锨?,“啪!”一聲,狠狠就是一巴掌,聲音響徹了整個院子,一下子顧明曦的嘴角便流下了一縷鮮血。
她被打倒在了地上,剛剛下過雨的地面潮濕泥濘,衣服上被濺上了一大片泥水,臉上也變得臟污不堪。
“你竟敢打我?我乃虞國長女,我母親是齊國公主,就算是你母皇也要給幾分顏面,你怎敢綁我?”
夜色下整個虞王宮唯有華儀宮燈火通明,宮人們舉著火把將整個院子照得透亮,龍華整個人雖是坐著,卻氣場壓過所有人,深沉霸氣,眼中有濃重的嗜血色。
“再打!”
她輕輕動了動嘴唇,未理會她的話,甚至音調(diào)也是淡淡的,像是一片羽毛輕微,卻在顧明曦心里引發(fā)了一場海嘯般的恐懼。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顧明曦竟看不清楚她的臉,黑白交錯中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般漫長。
這兩個字如同地獄嗜血惡魔的沙啞詛咒,突然整個人便定住了,不再掙扎也無法開口咒罵。
那婆子上前去左右開弓,幾個大耳光子便扇得她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
“呸!”她吐出一口鮮血,里面混著兩顆牙齒,本是潔白底色卻染了濃濃血污,可見這婆子下手有多狠。
“你不過是一個階下囚,我前幾日不管你,不過是不屑于見你這張臉,近日卻變本加厲,當(dāng)真當(dāng)我不敢殺了你嗎?”
“你不敢,你當(dāng)然不敢,誰不知道云朝嗜血大將軍龍華在外人面前作威作福,可是只要你母皇說一句話,便像只狗一般搖著尾巴去做。她說要保我的命,你便不敢動手?!?p> 顧明曦滿嘴血腥,整張臉腫脹通紅,頭發(fā)半披下來,在陰暗的院子中似是鬼魅般瘋狂。
“來人,割了她的舌頭!”
龍華并未發(fā)怒,甚至連瞥她一眼都不屑,把玩著腰間一塊紅玉佩,淡淡說道。
“你怎敢傷我?”
“為何不敢?”龍華直起身,慢慢走到她身邊,她只覺得壓迫感越來越重,像是一片厚重棉被死死蒙在了她的頭上,漸漸喘不過氣來。
“母皇只叫我留你一命,并未說不能傷你,我大可以把你弄個殘疾送回去,我倒是想看看,母皇會不會為了你處置我?”
“你......”顧明曦一直語塞,又見龍華直直盯著她,朝著身后侍衛(wèi)伸出手,一把利刃便遞了上來。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了眼睛,驚恐萬分,龍華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帶著冰涼的微笑,慢慢彎下腰,一張出塵絕世艷絕紅塵的臉便來到她面前。
“當(dāng)然是割你的舌頭了?!毙θ莞訝N爛,也更加怖人,顧明曦嚇得渾身發(fā)抖,拼命向后掙扎,卻無論如何都逃不開她的手掌。
恍惚間她向旁一瞥,竟看到顧暖玉站在房門后透著縫隙間看著她,而她身后的顧言蹊則一臉冰冷,像是幽暗山洞里吐著信子的毒蛇。
他根本不復(fù)往日低調(diào)淡然的虞國公子形象,他是一條毒蛇吐著信子躲在黑暗中,在你不經(jīng)意間狠狠咬上一口,抓都抓不住。
她想到城下屠殺那一日,顧言蹊表面上是為兄求情,其實根本是完全點燃了龍華的怒氣,最終王親貴族全被屠殺了個干凈。
“是你!一定是你!你早就準(zhǔn)備好了害我們了是不是?”
她沖著顧言蹊聲嘶力竭叫喊,聲音早已沙啞,像是鴨群的叫聲,卻聲音響徹在整個院子中,仿佛用盡了力氣。
龍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顧暖玉一張圓潤白嫩的小臉,躲在門后小心翼翼的探望,似是被嚇傻了,往日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中多了幾分驚懼。
這幾日龍華與暖玉關(guān)系越來越好,暖玉總讓她想起自己原來王府中的那幾個妹妹。
這樣玲瓏剔透的小人兒,總是能在自己憂愁煩惱時陪著她解悶,小小孩童,像極了個吉祥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