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2077年6月9日,當?shù)貢r間14:23,遠東基地療養(yǎng)院
卿曉蘭走進檢查室,看見謝侯禮正仰在椅子上,抬頭望著天花板。
“老師,那個新來的常……常煊倆,放著她四處跑真的沒問題嗎?”
“我也不知道……”
“而且老師,我剛剛看了下常煊倆的報告說是從肩胛骨下緣至腋窩前皺襞的貫穿傷?!?p> “是的……”
“老師您確定沒寫錯?”
“沒有……”
“……”
“……”
“老師?”
“嗯……”
“您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我剛睡醒……”
卿曉蘭為謝侯禮倒了杯水,呈到他身前時,謝侯禮才緩慢的站了起來。
卿曉蘭看到,她的老師仿佛一夜之間就變老了。
這個一直以來都精力旺盛不似中年的醫(yī)生今天一下子就進入了退休狀態(tài),在那張椅子上晃來晃去,手里面轉(zhuǎn)著摘了刀片的柳葉刀柄,末了還嘆了口氣。
“曉蘭啊,常煊倆的事情,以后得多跟斯諾聊一聊,以咱們的能力,恐怕幫不上什么忙?!?p> “你是說常煊倆的傷口嗎?我看她狀態(tài)挺好的???完全不像檢查報告上寫的那么夸張?!?p> 謝侯禮沒有回答卿曉蘭,他只是一個勁的感嘆“術(shù)業(yè)有專攻~術(shù)業(yè)有專攻~”然后慢悠悠的把整杯水倒進自己嘴里。
“老師,好像剛剛阿爾丹要塞來電話,問您什么時候回去”
“誰打來的?你師哥?”
“嗯,說是您今天下午還約了個手術(shù)?!?p> “不回,不做。”
“???!那手術(shù)……”
“讓他想辦法,他跟我這么些年,總得學到點東西吧?!?p> 謝侯禮說完后,好像突然想到些什么,砰的一下站了起來沖出了檢查室。
“曉蘭,跟上來?!?p> 這個前一刻還頹廢的很的醫(yī)生,下一秒就又馬力全開了。
卿曉蘭只見自己的老師如同白色的旋風一樣沖出了檢查室,白大褂的下擺一甩,整個人就跑沒影了。
“呃啊……”
看樣子無論如何,謝侯禮依舊是那個精力充沛的戰(zhàn)地醫(yī)生。
……
元2077年6月9日,當?shù)貢r間下午2:34,斯諾剛在病床上睜開眼,就看見一臉憐憫神情的卿曉蘭,以及一夜蒼老的謝侯禮。
“你醒啦?!敝x侯禮問道。
“您醒啦?!鼻鋾蕴m問道。
“你總算醒了”
“……”
“……”
“……”
“呃……嗯?”
“跟我來,有些東西要讓你看。”
“等等……我昏迷了多久?小茱莉亞多大了?”
有那么一瞬間,約翰·斯諾以為自己一覺睡了幾十年。
“啥?昏迷?你不是自己趟上去的?”
“呃……哦哦,啊沒事,現(xiàn)在幾點了?”
“下午兩點半,跟我來,我給你看常煊倆的影像報告?!?p> 正在暴走的謝侯禮不等斯諾起身,就自己先沖出了病房,一旁的卿曉蘭緊隨其后,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又很狐疑的轉(zhuǎn)身看了斯諾一眼。
小茱莉婭是誰?
卿曉蘭印象中,博士一直對外宣稱的是耽于學術(shù),沒來得及娶妻生子就已經(jīng)開始逃難了才對。
卿曉蘭感覺自己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同一時間,遠東基地會議室內(nèi)
奧斯頓看著常滿津的背影,冷汗流了下來。
“司令,您是說……現(xiàn)在在天上,還有幾十個適格者在飄著?”
“可以這么理解,但不一定是幾十個,有可能一個活著的都沒有了,也有可能還有幾百個人?!?p> “老師,我覺得天上的適格者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就算有足夠的適格者,也沒有足夠的能方啟動機甲?!?p> 稱呼常滿津為老師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男性,他的名字叫金明立。
“我知道,你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這兩者是有關(guān)系的,你們聽好,”
常滿津轉(zhuǎn)過身來,面向奧斯頓和金明立。
“對于四代機甲來說,駕駛員的強度直接決定戰(zhàn)斗能力,我們?nèi)绻苷业礁鼜姷鸟{駛員,那么我們哪怕就只有幾臺機甲,也完全有可能奪下打印廠,而一旦奪下打印廠,我們就能制造一些輔助裝置,強化我們的機甲,去收復其他地區(qū)。”
“但是導師,這一切的前提是能方……”
金明立說道一半,忽然停了下來。
“老師您是想,收復雅庫茨克?”
“不,那里太遠了,我們只需要拿到雅次庫克能源廠的那套設(shè)備?!?p> 金明立的冷汗緊跟著就流了下來。
金明立一直以來被常滿津當做接班人培養(yǎng),他雖出生時就在流亡,但是他的父親曾是一個偉大的將軍,他從小耳濡目染在這方面自然天賦稟議。
然而他畢竟不是常滿津,常滿津不僅是一個司令,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機甲工程師之一,或許沒有之一。但是金明立根本沒有指揮機甲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他父親的那個國家沒有機甲,因此他根本不清楚幾臺機甲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
“老師,您確定,靠我們的機甲能奪下雅庫茨克嗎?”
“有常煊倆,就能?!背M津堅定地說道。
一瞬間,一個模糊的戰(zhàn)略藍圖就在金明立的腦海中構(gòu)思出來,他自小便智力驚人,基地里各式武器的數(shù)量,后勤,人力……此刻海量的信息聚集在他的腦海里,一個巨大的戰(zhàn)場沙盤緩緩浮現(xiàn)。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說說想法,”常滿津見金明立心有所想,便問了起來,
“大概可以,讓我想想……”
打印廠在聶爾坎,能源廠在雅庫茨克
從艾米鎮(zhèn)逆流而上,大概150公里的水路就能到聶爾坎。而若順流而下,需要700公里才能到達雅庫茨克。
馬亞河6月份汛期,基地里的幾條駁船可以自由通行,駁船的載重不足以運輸機甲,但可以運輸戰(zhàn)術(shù)部隊。戰(zhàn)術(shù)部隊乘船前往戰(zhàn)場,將彈藥全部打光之后自己跑回來,或者直接棄車上船跑路。
能方對機甲而言類似于供能電池,帝國和歐盟的可以通用,一共3塊;聯(lián)邦制的剩4塊;共和國制剩2塊;假設(shè)一次戰(zhàn)斗使用一塊的話,盤古級只能啟動一臺,連續(xù)參加兩次戰(zhàn)斗。榫級和山嶺級相比,榫級更輕便,因此更適合這次戰(zhàn)斗,可以啟動一臺連續(xù)參加兩次戰(zhàn)斗。貝爾塔級可以啟動兩臺,一次用光四塊能方,這樣兩次戰(zhàn)斗都可以有三臺機甲作戰(zhàn)。
打印廠和能源廠的設(shè)備由駁船運輸,機甲如果能量耗盡就直接拋棄。
……
很快,常滿津就從金明立口中聽到了一個充滿了瘋狂設(shè)想的方案。常滿津時常感嘆無論帶兵打仗還是管理基地,金明立都要比他強,金明立唯一的缺點,大概對機甲缺乏正確的認知。
事實上這也是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人的缺點,所以他才死握著權(quán)利不放手。
“但是司令,這一切設(shè)想都是建立在機甲沒有任何對手的基礎(chǔ)上,整個作戰(zhàn)過程中,機甲都要跟隨大部隊不停移動,不能被任何敵人拖住?!?p> “我知道?!?p> “老師,您確定……她能做到嗎?”
常滿津很清楚金明立指的是常煊倆,基地里其他駕駛員的能力都已經(jīng)被很細致的測量過,如果沒有常煊倆,僅憑基地里的其他人馬,這套方案純粹找死。
“奧斯頓,”
“在!”
“機甲情況如何?尤其是那幾臺盤古級?”
“報告司令,一切良好,隨時可以啟動?!?p> 奧斯頓在會議室干站著聽兩人交談已將好一會兒了,這會兒功夫,他除了在擦汗之外沒有干別的事情。基地里只能生產(chǎn)消耗品,而像載具這一類的東西,壞一輛就少一輛。然而在常滿津和金明立的口中,這些東西就像是子彈一樣說拋棄就拋棄了。
“你確定?”
“我確定!”
常滿津轉(zhuǎn)身看向金明立。
“那,我也確定?!?

山河我在
不要糾結(jié)“肩胛骨下緣至腋窩前皺襞的貫穿傷”是什么樣子,我對著解剖圖翻了半天試圖找出一個嚴謹自洽的貫穿傷通道,實在找不出來所以將就著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