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說什么?還嫌不夠亂嗎?”陳德生怒氣沖沖:“人家兩個半大孩子,能做什么?他們路過來的,跟坤子無冤無仇,會做什么?
你們啊,一個個兒的,不嫌事兒大,一個勁兒地鬧騰。鬧騰什么???臊不臊得慌?消停會兒行嗎?”
秋梨連忙上前扶住陳德生,輕輕拍他的背:“德生,別生氣了,氣壞身子就不好了?!?p> “也是啊。”村民們猶如墻頭草一般倒來倒去。
“如果這個小丫頭不是普通人,而是巫女呢?”靜淑半掩著嘴唇,笑得瘋狂。
安歌擋在昀和面前,怒視著靜淑:“你胡說!”
“我胡說什么了?”靜淑說:“我跟大家伙好好掰扯掰扯?!?p> 眾人看著靜淑,臉上神色各異。月娘拽了下靜淑的衣裳,暗示她不要胡言亂語。
“靜淑,你這是怎么了?你是真的失心瘋了?昨天突然沖出去指著那小丫頭罵,今兒個怎么又說她是巫女?”月娘的眉毛擰著,不太相信。
“怎么回事?”陳德生問道。
靜淑抬抬下巴,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她說:“昨天我突然去罵她,就是看出了她是個巫女!”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村民們死死盯著昀和,仿佛能從她身上看出來她是巫女的證據(jù)。
陳德生抬手,示意村民們安靜。他看向靜淑,說道:“靜淑,你說吧。不過不許捏造,要講事實!”
秋梨站在陳德生旁邊,抿著嘴,什么話也沒說。
“里長,您這是相信她所說的了?”安歌被氣笑了,他握緊了拳頭:“我妹妹才不是什么巫女!”
靜淑突然笑起來:“哦?她是你妹妹,那么你們是一伙的了?所以是你們聯(lián)手殺死了徐坤?!?p> 安歌愣住,他盯著靜淑,心里翻騰出不好的預(yù)感:她,是沖著我來的?
昀和從安歌身后走出來,現(xiàn)在他前面,對眾人說道:“不就是沒有買她的米糕嗎?就這樣欺負(fù)我們兄妹兩個。你們要是想要銀錢,給你們就是了,犯不著這樣趕盡殺絕吧?”
昀和一邊說,一邊掉眼淚,抽抽噎噎,可憐得很。安歌連忙掏出手帕給她,哄她不哭。
“怎么回事?”陳德生發(fā)了問,立刻有婦人說了昨日安歌兄妹與月娘一行人起了沖突。
“月娘,靜淑,你們這是公報私仇?胡鬧呢!”陳德生氣得腦殼疼,秋梨擔(dān)憂的看著他。
月娘連連擺手,撇清自己:“昨日是起了沖突不假,但是我沒想著這樣報復(fù)他們?。窟@都是靜淑說的,我是一點兒也不知情。不信你問阮玲和文如?!?p> 文如顫抖著手,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阮玲和她在一起,兩人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驀然聽到月娘喊自己的名字,嚇得一個激靈。
“是啊,靜淑這兩天,變得很奇怪,我們都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文如握住阮玲的手,阮玲點頭附和。
“里長,不關(guān)她們的事?!膘o淑冷笑一聲,說道:“這些都是我自個兒發(fā)現(xiàn)的,那小姑娘是在擇清自己,你可不要被她糊弄過去了?!?p> 昀和氣得磨牙,安歌制止了她。他面無表情,對陳德生說道:“里長,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她說的是真的呢?僅憑一面之詞,實在是難以服眾?!?p> 陳德生有些猶豫,秋梨偷偷看向昀和,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我覺得人小哥說得有道理證據(jù)呢?”
“就是就是,靜淑你瞎叭叭啥?有啥證據(jù)?”
“瞎胡鬧,我看啊,她們是因為沒勾搭上人家,造謠嘞!”……
一些婦人開始為安歌說話,她們大多是昨日在河邊浣洗衣服的。對安歌的初始印象不錯,又知道靜淑她們喜歡勾搭小伙子。
月娘、阮玲、文如三個臊得慌,頭低得快要挨到胸前。偏偏靜淑昂首挺胸,一副正義之士的模樣。
“靜淑,你還有什么好說的?”陳德生問道。
昀和皺起眉毛,怎么感覺陳德生這么希望靜淑說的是對的?
安歌也發(fā)現(xiàn)了,他有些氣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他。
靜淑笑笑,說道:“你們說我沒證據(jù),那可就錯了?!?p> 那些婦人一驚,有些愣愣地,個個兒像鵪鶉一樣,不再言語。
“你快些說吧。”陳德生已經(jīng)發(fā)不出脾氣了,唉聲嘆氣的。
靜淑掃了安歌一眼,說道:“我聽說南邊兒有盛行巫蠱之術(shù)的,將那小女娃從小養(yǎng)著。此后就一直維持著七八歲的模樣,不會老的。她們用巫術(shù)蠱蟲殺人,死的人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痕跡。
這小姑娘古靈精怪的,看著就覺得跟同齡的小孩兒不一樣。你看咱們村里的孩子,哪個有她那么精怪?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所以昨天故意罵她,你們猜怎么著了?”
村民們紛紛搖頭,靜淑拋了個眼神,說道:“這小姑娘鎮(zhèn)定得很,昨天阮玲她們拉著我的時候,她偷偷對我笑呢!”
“我才沒有?!标篮吞匠鲱^,反駁道:“你胡說的?!?p> 安歌將昀和拉回來護(hù)著她。他知道此時再說什么都沒用了,因為里長也希望靜淑說的是真的。
“嘿,我可沒胡說。”靜淑直勾勾的看著安歌,話卻是對昀和說的:“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你不是巫女嗎?”
安歌攔住了昀和,示意昀和不要輕舉妄動。他看向秋梨說道:“昨天下雨,我們兄妹二人在里長家借宿,里長和夫人都是知道的。”
陳德生點了點頭,背地里悄悄在秋梨手心上劃字。
秋梨眉毛一挑,神色不大自然:“呃,對,昨晚他們確實在我家借宿了。不過……”
“不過什么?”靜淑追問。
“半夜雨停的時候,我被吵醒了。起來看看,發(fā)現(xiàn)他們正站在院子里說話。我問他們怎么了,他們說是在找如廁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村民們聽了,面色各異,陳德生松了一口氣。
安歌看著秋梨,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嘴唇也是不自然的抖動。而且對上安歌視線的時候,迅速移開了。
“程安歌?!标篮妥е男渥?,喊了一聲。
“別怕,有我在。”安歌安慰道。
昀和嘆氣,心里想著:這擺明是他們一起合伙坑咱倆呢。那個秋梨估計是發(fā)現(xiàn)我撞見她的秘密了,那個陳德生要么是護(hù)著他媳婦兒,要么就是徐坤的死跟他有些關(guān)系。
早知道就不來這里了,白白的給別人當(dāng)了替罪羊。我倒是能護(hù)著程安歌走,但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暴露我的身份。嚇著程安歌怎么辦?
“好了,事已至此,就先把他們兩個關(guān)起來吧!然后報官把他們兩個交給官府的人捉拿?!标惖律笫忠粨],直接頂下了。
靜淑連忙接道:“里長,我娘家侄兒在縣衙里當(dāng)差,你看,我讓他跑一趟?”
陳德生點了頭:“好,這事兒就交給你了?!?p> 又轉(zhuǎn)身對著幾個強(qiáng)壯的漢子說道:“把他倆抓起來,關(guān)好嘍。哦,對了,先把那小姑娘身上的東西搜搜,別不吭聲地毒害了咱們。”
幾個壯漢應(yīng)聲而動,安歌呵笑一聲:“里長,你這樣是為了擺脫自己的殺人嫌疑吧?”
陳德生大驚失色,瞪著眼睛看著安歌。壯漢聽到這話,也都愣住了。
“昨日在河邊的柳樹下,里長把徐坤打得不省人事,你們看,徐坤臉上還青青紫紫呢。”安歌翹起嘴角,看向陳德生。
陳德生咽了口唾沫,反駁道:“林大夫說了,只是皮外傷……”
安歌打斷他的話,說道:“醫(yī)書上記載,有個人受到了劇烈的撞擊,爬起來還活蹦亂跳的。結(jié)果第二天就死在了家中,原來是他的內(nèi)臟受到了撞擊,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當(dāng)時沒事,是因為回光返照。
徐坤挨了里長的打,林大夫說是皮外傷,會不會也是回光返照呢?對了,你們村里的林大夫師從哪位名醫(yī)呢?”
陳德生后退了一步,臉色灰敗:林大夫只是讀了幾本醫(yī)書,會治些皮外傷罷了,而且也有過村民被他治死的事情。
那么,徐坤的死真的是跟我有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