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變了

　　余宸陌不愛說話了。

　　雖然他現(xiàn)在依舊很忙碌，但是他不像之前那么積極陽光了，就像婁新建說的那樣，“余宸陌回了一趟下溪就把魂弄丟了”。

　　是的，余宸陌的魂丟了，他自己把他自己的魂弄丟了。

　　他依舊坐在窗邊上的位置，還是當年慧子坐過的對應的地方。他呆望著窗外，又開始無聲地欣賞窗外的花開花落和人來人往。

　　世界，又與他無關(guān)了。

　　當年慧子離開時的那種感覺，現(xiàn)在又回來了，一種久違的落寞和茫然，就像他頭頂污跡斑斑的天花板，馬上就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感覺慧子再一次離開了，這次是從他的心里離開了。

　　因為自他望而卻步之后，她的心里逐漸感受不到慧子了?；圩拥凝R劉海，慧子在陽光下閉著眼睛的樣子，在雪地里一前一后的身影……再怎么回憶都是那么模糊，那么難以捉摸。

　　余宸陌看著自己的手，反復問自己:“這一切真的存在過么？這八年時間是真的經(jīng)歷過嗎？為什么我沒有多少記憶？”

　　其實他多想這只是一場夢，一下子驚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老黃牛的背上，自己還是那個不知世事的放牛娃。

　　人一旦丟失心性，就會變得輕浮，余宸陌就是這樣的典型。當他再一次敞開心扉和別人交流時，他和年級里的幾個男生稱兄道弟，早晚都扎在一起。

　　臺球廳是他們經(jīng)常聚集的地方，打臺球，抽煙，講一些葷段子。

　　余宸陌接受了給他告白的別班的女生，在走廊的拐角處和人摟摟抱抱。

　　柳湘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她無力阻止，因為余宸陌并不像之前那么友好和親切。

　　很多時候，他已經(jīng)近視的眼睛里都帶著一股子兇光，感覺他在仇視這個世上所有的人。

　　一個帶點微風的下午，烏云凝滯在半空。雖然快到五月了，但變天時吹來的風還是有點刺人。

　　“余宸陌，你這一天到底要干嘛？我求你了，你正常一點行不行？”柳湘湘搶過他的球桿把桌上的臺球掃了一地，“噔噔”滾落四處，就像當時散落的珠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了。他們沒有想到柳湘湘可以這么狂野，竟然掀了一群男生的臺球。

　　柳湘湘站在那里，圓滾滾的淚水一滴一滴從她的臉上滾下去，就像泛濫的洪水。

　　“你趕緊走，我的事不用你管……”余宸陌說完，彎腰去揀地上的球。

　　“走吧，就別跟我們搗亂了，因為我們都認識你，所以不跟你計較……”另外的幾個男生說道。

　　余宸陌把球擺好，他們幾個人又開始玩起來，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就像柳湘湘是空氣一樣。

　　他們各自點了一支煙，飛云吐霧，嘻嘻哈哈，一副街頭混混的樣子。

　　柳湘湘本以為余宸陌會因為她的舉動多少受點觸動，可結(jié)果卻出乎了她的預料。余宸陌現(xiàn)在變了，徹底變了，變得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下自習挑燈夜戰(zhàn)的年級翹楚了，也不是那個在除夕夜陪她看煙花的男孩子了。

　　柳湘湘一邊往教室走，一邊哭。她哭得可傷心了，感覺失去了全世界。人怎么可以這樣，陌生的人可以變得熟悉，而熟悉的人，一旦變得陌生，就完全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