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記憶（下）

　　若兮睜著眼睛看著老周，不愿意相信老周說的話，那個人不是才站在教室外面看自己嗎？

　　“我知道大家現(xiàn)在心情很沉重，我們?yōu)樗У课宸昼?，然后開始上課?！?p>　　老周的話讓同學(xué)們震驚之后開始難過。

　　若兮沒有辦法閉上眼睛，她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章耀笑容燦爛的臉，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之前不是很健康的站在自己面前嗎？

　　他怎么……

　　若兮有點崩潰，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這么突然，她的心臟有些承受不起。

　　若兮無聲的流淚，章嵐看在眼里很心疼。

　　他也很難過，雖然他知道章嵐可能熬不到高考，但是沒想到這么快。

　　看若兮這么難過，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站起身跟老周說了什么，章嵐把若兮拉出了教室，兩個人去了操場。

　　吹著風(fēng)，若兮想不通，那個人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

　　章嵐安靜地站在她身邊，只是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你怎么不說話??？”

　　“等你啊！”

　　“等我什么？”

　　“等你好一點我再說。”

　　若兮側(cè)過頭看向章嵐，這個人臉上也是掩不住的憂傷，但是不是那種難過，更多的是一種惋惜。

　　若兮：“我好了，有什么話你說吧。”

　　章嵐：“你確定？”

　　若兮：“我確定?！?p>　　看了看若兮，比剛剛稍微鎮(zhèn)定的臉，章嵐席地而坐，躺到了人工草地上。

　　若兮見狀，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躺下了。

　　章嵐：“我比你稍早一點知道，章耀的病，其實在一點點嚴(yán)重?！?p>　　若兮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天。

　　章嵐：“那天他帶著呼吸機躺在床上，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是他很明確的表現(xiàn)出來不希望你在身邊看著他越來越虛弱?！?p>　　聽著身邊的若兮輕微的哽咽聲，章嵐停頓了一下。

　　“他應(yīng)該知道自己在那天會離開，所以來看看我們?！?p>　　“他……什么……什么時候……這么嚴(yán)重了??？”

　　若兮忍著哭，卻還是止不住流下的淚。

　　“高二下學(xué)期一直很嚴(yán)重吧！高三開學(xué)，他來的時候其實能我感覺到，他的呼吸不是很平穩(wěn)，那時候和他打鬧，我不敢使勁碰他?！?p>　　若兮：“他怎么什么都不說?。?？”

　　章嵐：“也許他并不想讓你太在意他，這樣他離開的時候你就不會太難過?！?p>　　若兮默默地哭著，留下的眼淚順著太陽穴流進發(fā)絲，落到人工草地上。

　　章嵐偏過頭看著若兮：“他給你的筆記本看了吧，那里面他說的話你都知道了吧！”

　　若兮看著天：“你怎么知道他筆記本里寫了東西?。　?p>　　“很簡單啊，那天之后他都沒有來了，那本筆記很顯然會寫了一些對你說的話?！?p>　　若兮想笑，但是臉上的悲傷突然變成笑容有些奇怪。

　　“你說正經(jīng)的！”

　　章嵐撓撓耳朵，這小丫頭不好忽悠??！

　　“他告訴我了！”

　　“什么時候，你們到底有多少事我不知道啊！”

　　章嵐想：有很多很多，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呢！

　　“你以為走廊上我和章耀每次都在說什么！”

　　若兮偏頭看了一眼章嵐，眼角的淚正好落下，順著鼻梁流到另一邊的臉頰上。

　　章嵐看著眼睛都哭紅的若兮想抱抱她，但是……

　　“叮——”

　　下課了，操場會有其他班級來上體育課，他站起來去拉若兮。

　　“哎喲小祖宗真沉啊！”

　　若兮笑罵“滾一邊去”，借著章嵐的力站起來。

　　章嵐看了看若兮臉上未干的淚痕，還有掛在鼻尖的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輕輕地幫若兮刮掉了。

　　“走吧，回教室了！”

　　若兮意外章嵐的動作，來不及反應(yīng)，聽見章嵐的話點點頭，和章嵐一起回教室。

　　路上章嵐一直偷瞄若兮，看她漸漸平復(fù)的神情，他有點點成就感。

　　“別難過了，也許他不會再那么累了！”

　　“為什么這么說？”

　　章嵐停下來看著若兮：“你想啊，他的心臟本就超負(fù)荷，他還要每天吃藥，這樣的他會覺得累吧！”

　　若兮慢慢移動，她想也許對章耀來說呼吸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活下來本就是一件不怎么簡單的事情??！

　　章嵐看若兮沒有靈魂的在樓梯上飄著，上前拉住她：“若兮，你這樣想，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留在這個世界?！?p>　　“你們?nèi)ツ睦锪?？杜若兮你還好嗎？”

　　若兮還沒回答章嵐，在樓梯口碰到了老周。

　　“老師，我們?nèi)ゲ賵隽恕！?p>　　老周聽了章嵐的話，看著若兮，眼圈都紅腫了！

　　“杜若兮，還好嗎？下午的課能不能堅持上??？”

　　若兮抬起頭看著老師：“可以的，老師我可以！”

　　老周看了看若兮，這樣重情誼的性子不知道對她是好是壞。

　　“行，堅持啊，快回去上課吧?！?p>　　告別老周，兩人回到教室開始上課。

　　若兮一開始集中不了注意力，總覺得章耀會突然出現(xiàn)在教室外面，只要她看過去，章耀也會看過來。

　　“若兮，好好聽課?！?p>　　章嵐撞撞若兮的胳膊，提醒著走神的若兮。

　　若兮低下頭，定了定了神，開始認(rèn)真聽課。

　　放學(xué)的時候，若兮磨磨蹭蹭地把作業(yè)裝進書包，蘇穎沖進來抱住若兮。

　　“你不要難過，他……也不希望你難過?！?p>　　若兮剛剛平復(fù)的心情被蘇穎一說，眼淚像開閘的堤壩，瞬間涌出來了。

　　蘇穎不說話，緊緊的抱住若兮，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若兮。

　　“沒事了昂，沒事了。”

　　蘇穎的懷抱給若兮一個宣泄的地方，冷靜了一會擦掉滿臉淚痕，松開蘇穎：“你怎么來了？”

　　“傻瓜，我當(dāng)然來啊，你現(xiàn)在這樣很丑??！”

　　若兮晃著蘇穎的手，皺皺鼻子不說話。

　　“好了好了，走吧，章嵐記得把她送回家?！?p>　　“我沒那么……”

　　“會的。”

　　若兮話還沒說完，章嵐接過去信誓旦旦地說。

　　“夠爺們，那我先走了，我們也不同路，不然我肯定送你回去，看著你進家門?！?p>　　“好了，我知道了！”

　　若兮擺擺手，跟蘇穎道別，和章嵐一起坐公交回家。

　　若兮家門口，章嵐認(rèn)真地看著若兮：“進去吧，你……好好寫作業(yè)，知道嗎？”

　　“知道了，啰嗦！”

　　章嵐作勢要敲若兮的腦袋，她反應(yīng)迅速地竄進門。開門關(guān)門一氣呵成，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好像從不曾陷入悲傷之中。

　　杜媽媽被關(guān)門聲嚇一跳，走過來看見女兒回來了，走上前準(zhǔn)備說“外面誰在追你啊”！

　　眼尖的發(fā)現(xiàn)女兒的眼圈是腫的，幫女兒拿下書包摟住若兮。

　　“西西，怎么了？你在學(xué)校被誰欺負(fù)了？不對啊，再怎么欺負(fù)你也不會把眼睛哭腫??？”

　　若兮本來很悲傷，聽媽媽這樣說覺得很好笑，臉上似笑非笑哭臉變笑臉的樣子被杜媽媽嫌棄了！

　　“怎么了？在學(xué)校遇到什么事了？”

　　杜媽媽把書包放到臥室里，拉著若兮，坐到客廳沙發(fā)上。

　　若兮靠到沙發(fā)上，慢慢說著今天的事情。

　　“西西，那個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若兮看著媽媽：“有，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就是覺得他離開的太突然了！”

　　“西西啊，你能難受成這樣說明他在你心里是有一定的分量對吧。但是你要知道，他的病本身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他在你的記憶里留下了對你來說很重要的記憶，對你對他都是一件很幸運的事?！?p>　　“可是媽媽，他和我一樣大，可能也就大一歲，他的人生就止步了！這公平嗎？”

　　杜媽媽摟著女兒，輕聲地說：“也許，他能來這個世界看一看，交到你這樣的好朋友，他的人生對他來說滿足了！”

　　“可是……”

　　“西西你要知道，生命很堅強也很脆弱。他雖然被疾病帶走，但是他也堅持了那么久，那么他來世界這一遭是值得的?！?p>　　若兮靠在媽媽懷里，難過了一會，站起來回房間了！

　　拿出抽屜里章耀留給她的筆記本，看著最后一頁的那段話，她在下面寫到：

　　我會記得你在我的生命留下的痕跡，一直記得。

　　我會認(rèn)真看完這本筆記，記下你寫的所有，不會浪費你辛苦的成果。

　　你在我的記憶里，會成為永恒。

　　杜媽媽看著若兮埋頭疾書的背影，心里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女兒遇到這樣的事，心里肯定很難過，但是她需要勇敢面對。

　　西西，希望你以后越來越堅強勇敢，不管面對什么，都要像現(xiàn)在這樣：可以難過，但不能一直難過。

　　若兮不知道媽媽的希望，看著章耀的筆記但是她漸漸明白：每個生命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晚上，章嵐想打電話問問若兮，但是擔(dān)心自己說了什么又讓若兮難受，盯著手機，快要把手機盯出洞了。

　　“晚安～”

　　若兮看著章嵐發(fā)來的短信，這個傻子，才十點就說晚安，哪個高三的十點鐘能睡覺！

　　猜到他可能想跟自己說什么，若兮倒是沒顧忌，直接給章嵐打過去了。

　　“若兮！”

　　“嗯～？”

　　章嵐等短信等到靈魂出竅，突然接到若兮的電話，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現(xiàn)在就睡覺嗎？”

　　若兮想到他剛剛發(fā)來的短信好笑地問他。

　　“不……不是……”

　　“那你幾點睡啊？”

　　章嵐條件反射地回答：“十二點啊！”

　　若兮突然不說話，章嵐聽著電話那頭的安靜，喊出聲：“若兮～在聽嗎？”

　　“章嵐，我……會一直記得他的！一直記得?！?p>　　“嗯，我也會！”

　　章嵐以為自己又把若兮說哭了，沒想到若兮這樣說。

　　說了幾句話就把電話掛了，若兮看著筆記認(rèn)真地寫作業(yè)。

　　章嵐看著電話想，其實她能好好說話，章嵐覺得這個坎她也在漸漸過去吧。

　　章嵐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從箱子里拿出來的章耀送的禮物，擺在了書桌上。

　　“兄弟，我記得你，你也要記得我，知道不！若兮也一直記得你，你可不能忘記她！”

　　章嵐刮掉突然掉下來的淚，白天忍得很辛苦，如果他也哭了若兮不知道會怎么樣。

　　他只好忍住，回家看見桌子上章耀送的禮物，他有點控制不住了！

　　生活還要繼續(xù)，生命里的有些記憶雖然會模糊，但是那些記憶始終存在，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