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燕子撲哧著翅膀穿過長廊,停在欄桿上四處張望著。
李甫林合上了茶盞,略了一眼庭前的燕子:“舊時王謝堂前燕。”
旁邊站著的人正是新晉上來的禮部尚書——董懷北。
“丞相說的哪里話,這燕子飛來正是大吉之相,可不是尋常百姓家能得的福祉?!倍瓚驯睅еσ夤笆值蕾R。
李甫林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這董懷北在禮部做副部多年,直到現(xiàn)在才有機會被扶正。
“董尚書還真是會說話?!崩罡α洲D(zhuǎn)身坐在梨木椅子上,眼睛里閃過一絲精明的光。
董懷北一聽這話,立馬拱手:“這還是多虧了丞相大人的提攜之恩?!?p> 李甫林收了笑容,向著虛空拱了拱手:“這是圣上的龍恩浩蕩,若不是春闈作弊風(fēng)波牽涉不少人出來,又得圣上嚴(yán)查狠治,恐怕你還無出頭之日?!?p> 董懷北有怎么會不懂他話里的意思,當(dāng)時的春闈作弊風(fēng)波牽扯出來的自然都是圣上的人。
大多死的死,傷的傷,這才給了他們出頭之日。
不清楚內(nèi)幕者還真以為是圣上龍顏大怒,秉公處理了。
“是,多虧了圣上。”董懷北也附和著笑了。
“今年的選秀,圣上怎么說?”李甫林看著他問。
董懷北立即回復(fù)著:“皇上取消了?!?p> 李甫林點點頭:“這也好,如今戰(zhàn)亂四起,圣上的重心應(yīng)該放在和親之事上,來化干波為玉帛?!?p> 董懷北似乎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說起話都有種被燙著的感覺:“這,這,圣上子嗣凋敝,宮中只有幾位未及笄的公主······”
李甫林抬眼與他對視:“哦?你的意思是我思慮不周了?”
董懷北哪里敢有這個意思,急忙跪下來:“丞相恕罪,是臣蠢笨,文物百官家也都有些初長成的小姐?!?p> 李甫林起身從旁邊堆積如山的奏章離隨便拿了一本就丟在他腳下:“廢物?!?p> 那奏章還沒有上批紅,在董懷北腳下散開,他偷看了一眼是山東的水患的奏表。
“丞相恕罪,都是臣愚笨?!倍瓚驯眮聿患凹?xì)看,急忙收回眼神對著自己的臉就是幾巴掌。
下手沒有猶豫,頓時臉上就紅了起來。
李甫林看著他扇臉后發(fā)抖的不成器的樣子心里就不舒服:“圣上不是還有個妹妹?”
董懷北聽得清楚,這回抖得就不只是手和腳了。
這圣上就一個妹妹——昭禾公主。
自太上皇那時起,公主便得盡了寵愛,而她又是圣上的同胞妹妹。此舉無疑是觸碰圣上的逆鱗。
“丞相·····”董懷北現(xiàn)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雖然現(xiàn)在丞相如日中天,但是皇帝就算只是一個掛名皇帝也輪不到他去提這個建議,何況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可不是一個好擺布的主。
要不然丞相也不會跟皇帝較勁這么多年,還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皇宮里去。
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皇后肚子有動靜,勢必也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
李甫林叩著桌面:“怎么?怕圣上降罪于你?”
董懷北此時進退兩難,額頭的冷汗已經(jīng)流到眉心了:“臣······”
“本官只要你去放個風(fēng),到時候大勢所趨,圣上自然能明白我們這些為人臣子一片良苦用心?!崩罡α忠矐械酶矍斑@人再多說些什么,見他一臉如釋重負(fù)的樣子,揮揮手讓他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