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鏡重圓5
莫文言踩著護士鞋快步走來時,白大褂下擺掃過治療車的金屬欄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停在范靜面前,睫毛上還沾著剛從病房帶出來的消毒水味:“我的新人,你讓她們鋪床了?”
范靜握著治療盤的手指緊了緊。她最煩莫文言這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眼皮都沒抬就朝旁邊的樊玲遞了個眼色。
—那眼神里的焦灼像沒說出口的求救,可樊玲只是愣愣地眨了眨眼,顯然沒領(lǐng)會這無聲的暗示。
“莫老師這是說什么呢。”樊玲摩挲著口袋里的筆,語氣像裹了層棉花,“范靜也是好心幫你帶帶,以后還得靠你多費心呢?!?p> 這話像根軟刺,扎得范靜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瞪了樊玲一眼,對方卻還渾然不覺地笑著。
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簡直比直接幫莫文言說話還讓人窩火。
莫文言扯了扯口罩,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轉(zhuǎn)身要走時,正好撞見廖鑫和舒果果抱著病歷夾過來,兩人發(fā)梢的碎毛被暖氣烘得微微卷曲?!笆婀グ?床的體溫單取來?!彼S口吩咐道,話音剛落就看見廖鑫舉了舉手。
“莫老師,我是廖鑫?!迸⒅噶酥干磉叺耐?,“她才是舒果果。”
這樣的糾正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莫文言看著眼前兩張相似的年輕面孔,忽然笑出了聲:“記住了記住了,再認(rèn)錯我自罰抄名字?!彼舆^兩人手里的病歷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我?guī)銈冋J(rèn)識下科室同事?!?p> 護士站里,關(guān)梔正幫舒果果整理護士服的領(lǐng)口。聽見腳步聲抬頭時,眼里的笑意像剛化開的春水:“莫老師把你們領(lǐng)來啦?”
她比兩個新人也大不了幾歲,說話時自然地拍了拍舒果果的胳膊。
“這是關(guān)梔,咱們科的開心果?!蹦难园€兒指過去,“范靜,樊玲,李琪……”介紹到最后,她朝辦公室方向揚了揚下巴,“后面來的兩位醫(yī)生,你們也認(rèn)識下。”
馬德恩正帶著牛錢錢和吳凡走過來。吳凡的目光掃過護士站時,突然定在舒果果身上,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緊了。
那不是同鄉(xiāng)那個總愛蹲在巷口吃冰棍的小姑娘嗎?
“果果?”他下意識喊出聲,聲音里的驚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舒果果猛地抬頭,嘴里的筆差點掉下來:“吳凡哥?你怎么也在這!”
兩人這聲招呼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隨即爆發(fā)出一陣低笑。這樣的巧合,比護士長突然放下午茶假還讓人驚喜。
值班室里的熱鬧還沒散去,李琪端著治療盤進(jìn)來時,正聽見廖鑫在說書法。她把盤子放在桌上,金屬器械碰撞的輕響吸引了三人的目光:“新人報道怎么不叫上我?”
舒果果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眼里的光比監(jiān)護儀的警示燈還亮:“李琪姐!我們正說業(yè)余愛好呢?!?p> 李琪挨著她們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說到愛好,你們知道阮荊棘嗎?”她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聲音輕了些,“以前咱們科的護士,寫小說可厲害?!?p> “她現(xiàn)在在哪?”廖鑫往前湊了湊,眼里的好奇藏不住。
“回縣城醫(yī)院了?!崩铉飨肫鹑钋G棘臨走前送她的筆記本,扉頁上寫著“護理是救贖,寫作是歸途”,突然就笑了,“不過聽說還在寫,說不定哪天能在書店看到她的書?!?p> 舒果果正要說什么,卻被廖鑫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轉(zhuǎn)頭看見對方眼里的光。
那是找到同類的興奮,像兩個在雪地里找到暖爐的旅人。
李琪看著她們眼里的雀躍,忽然想起自己剛?cè)肼毮悄?。也是這樣被前輩拉著說科室秘聞,也是這樣對每個名字都充滿好奇。她掏出手機對著三人比了比:“能合張影嗎?以后你們成了科室老人,也好給新新人看看?!?p> 快門聲響起時,舒果果正歪頭靠在廖鑫肩上,李琪的手搭在兩人后背,窗外的雪剛好落在窗臺上,像撒了層細(xì)鹽。
值班室暖融融的,連器械消毒水的味道里,都摻進(jìn)了幾分熱鬧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