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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之熵

0117:韭菜

漢之熵 蒼梧老師 2285 2019-08-08 09:20:38

  這名單之中有兩點與眾不同之處:文人比例多、低齡化明顯。

  將官之中文人多還好說,畢竟不說后來的和之前,這種風度翩翩的儒雅型將軍簡直不勝枚舉,曹操能夠躋身文豪行列了,杜預《春秋左氏傳集解》及《春秋釋例》(哎呀,不知道最近過的怎么樣了),單是這吳國,周瑜不光文學水平高,還是個藝術特長生,沈瑩,搗鼓出了《臨海水土志》(記載了臺灣原住民山夷與大陸百越民族同根同源的文化淵源關系;并從地理方位、氣候和地形,以及居民的生產(chǎn)習俗等方面,記述了臺灣島的自然環(huán)境及高山族的社會生活發(fā)展情況),就連這周處,也著有著有《默語》三十篇及《風土記》(今人查考端午、七夕、重陽等等習俗,所依據(jù)的便是這一部《風土記》),可見,武將都是沒文化的,至少不能代表這一時期的普遍狀態(tài),文化素養(yǎng)還是很高的(當然,也有王平這樣大字不識幾個全靠秘書口述的,但人家理解能力和思維都沒有問題)。

  但是,孫皓不理解的是,這種能夠躋身統(tǒng)帥級別的文人終究還是比例有限,花這么大的力氣培養(yǎng),有沒有必要?然后,青年軍中塞進這么多的十歲左右,甚至很多是四五歲的低齡兒童,讓他們這個年齡段都進入青年軍究竟有無必要呢?

  年齡太低?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十四歲就可以入團了,六歲,就可以入少先隊了?。?p>  “陛下,且看這名單中的少年都有什么特點?”但是,王迪也不著急回答。

  “呃……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其實除了前面那幾個,后面的孫皓都不認識,聽都沒聽過,但是,看姓氏和籍貫,也能猜個大概出來。

  “不錯,那么陛下再設身處地想一下,令這些世家子的少年自小便進入中央軍預備役部隊做重點培養(yǎng),意味著什么?是否會心甘情愿的服從調(diào)遣?”王迪又問道。

  “意味著他們?nèi)蘸髮突始业年P系密不可分?”孫皓眼前一亮:“這樣的話自會服從安排了?!?p>  “不錯?!蓖醯宵c頭,太子黨不就是這么來的嗎?

  “可是,到最后不還是為他人做嫁?”孫皓表示擔憂:“我這里還在盡可能的削弱世家的權力,結(jié)果過了個十幾年,新一代權貴又再度把持朝政了?不可不可?!?p>  “陛下吃過韭菜嗎?”王迪忽然問道。

  “自然吃過,不過也不多?!睂O皓不明白王迪又要講什么大道理。

  “但想必陛下并沒有收割過韭菜吧?”王迪笑道:“此物繁殖力極為頑強,也正因此,收割次數(shù)也比較多,作為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每年從春到秋都可收割。若管理好,一年可割4-6次,收割韭菜,只要不把它徹底割掉,就會長出新韭葉,但是,每到秋末冬初,人們就不再割韭菜了(嗯,這個和股市里面的韭菜就不一樣了,那里面除了節(jié)假日之外,都可以割,哪怕你躺在地板上裝死了,也會有人在地板上敲個洞,給你扔進去之后再割一刀),而讓養(yǎng)分轉(zhuǎn)運到莖里儲備起來,以利春天長葉。故,要多收優(yōu)質(zhì)韭菜,就必須做好管理工作,尤其不能涸澤而漁,只割不養(yǎng)?!?p>  “這個道理朕也是明白,只是,這和世家有何關系啊?”孫皓并沒有將這兩件看似完全不相干的東西聯(lián)系起來。

  “其實換一個角度,陛下可以將世家視作韭菜一般啊?!蓖醯宵c醒道。

  “怎么可能?!睂O皓氣笑了,看那表情似乎恨不得連根薅起,找草除根。

  “陛下只看到了世家對皇權有威脅的一面,卻沒看到對皇權有利的一面,要多加利用才行,不然就會兩敗俱傷?!蓖醯虾眯膭窠獾?。

  沒辦法,這是孫吳的歷史問題,皇權與世家之間可以說都有責任,世家想要把持既得利益世代相傳,但是完全可以像諸葛大神那樣,一方面控制,一方面給點甜頭啊,孫權倒好,皇帝寶座坐上來就開始腥風血雨的卸磨殺驢,自然會引起強烈反彈,最后不得不罷手,鬧到最后大家都沒有好處,孫皓后來的“墮落”,其實也有著相同的目的。

  “怎么個利用?”孫皓還在牛角尖里面沒有出來。

  “控制打壓當前世家的權力自然要做,”王迪循循善誘:“但是也要給他們的子孫后代布置好一條看似光明的道路,讓他們甘心為陛下效力?!?p>  “那不還是朕方才說的問題嗎?”孫皓感覺又繞了回來。

  “所以要從娃娃下手啊,”一著急,王迪蹦出了現(xiàn)代名言:“這批四五歲的孩子,最大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其思想、信念都是沒有成熟,甚至是沒有形成的時期,若集中封閉起來由陛下進行訓導教化,那么……”

  “那么自然會對朕,對我大吳忠心耿耿了?”孫皓禁不住打斷說道。

  “有很大的可能,但要做到幾個前提,”對都已經(jīng)學會搶答的孫皓,王迪十分滿意:“第一個前提就是年齡,為何上限定到了15歲?再高的話已經(jīng)被家族理念熏陶的差不多了,很難糾正,第二個前提就是環(huán)境,要想對封閉的環(huán)境,不然的話,陛下辛辛苦苦的教育投入,很快就會被家族利益沖擊的支離破碎,而將他們投放在中央部隊的青年軍中,這個生存學習的環(huán)境就相對封閉了,不再那么容易受到來自外界,尤其是家族的‘干擾’,第三個前提就是教化訓導的手段,要做到潤物細無聲。”

  “潤物細無聲?好句?!睂O皓贊許道。

  “所謂潤物細無聲,就是表面看教化的內(nèi)容依然是忠孝仁義這些觀念,但是,于細節(jié)之處潛移默化進對國君之忠誠,對國家之忠誠,為家族謀利益是小孝,為國家謀利益方是大孝(沒說不對家長盡孝道),對友人、對家族講仁義理所當然,但前提是友人和家族并沒有觸碰到國君和國家的底限?!必飧`了古人的王迪繼續(xù)大言不慚的說道。

  “妙哉!”孫皓拍掌大笑。

  “只是此法耗時最久,短期內(nèi)是看不到成效的,陛下只有長期堅持,并且不能和世家大族撕破臉才有可能做到,這個時間也許是三年,也許五年,甚至更久?!蓖醯咸嵝?。

  “朕等得起!”孫皓霸氣回應。

  “那就是大吳的幸事了,”王迪由衷感嘆道:“思想的防線是一個國家最廉價和最有效的國防。而教化又是最觸動根本的手段,忠君愛國,就是要從娃娃抓起啊?!?p>  這一下抄到了亞里士多德了,不過呢,也不算抄,就是沒署名嘛,反正人家早就說完了。

  看著為頻頻冒出金句的自己連發(fā)感嘆的孫皓,王迪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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