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怎么回事?!”
“這些都是什么鬼?!”
一具又一具骷髏自地底爬出,宛若索命的冤魂。扭曲著干癟的身體,亦步亦趨爬上高臺。
桑央皇驚駭?shù)赝撕髱撞?,大喊大叫:“大修士!大修士呢?!?p>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些骷髏,耳邊凈是別人的嚷嚷聲,突然,腳下一絆,有什么勾住了他的衣擺。倉皇低頭之間,只見兩對沒有瞳孔的眼睛正死死地看著他,而抓住他衣擺的,便是一只長成鉤狀的手骨!
那些云梧的修士見此場景,紛紛舉起長劍便要劈下,卻不知從哪冒出的怨魂一把扼住他們的脖子!頓時(shí),頭腳分離,滾落一地。
相對于他們的混亂,安行這邊卻是異常冷清。
偶有幾只冒著黑氣的兇殘鬼魅,自她身邊飄過,卻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gè)。
然而安行可管不了那么多,若是他們不打算繼續(xù),那么她就得盡快把這支箭拔出來,否則再過一會兒,就該長進(jìn)肉里去了…
顫抖著手握上箭羽,她剛要使力,忽的頭頂一暗。
四周開始變得黑壓壓一片,鳥語聲遍布,安行抬頭,就見一大群鳥兒自空中掠過,同時(shí)手下一用力,箭羽拔出了幾寸,帶動一旁的心臟陣陣抽痛。
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她輕輕皺眉,手心使不上力的捂住胸口??甚r血還是流了一地。
待箭羽拔出,安行覺得自己又該疼暈過去了。意識朦朧間,有人將她抱起。
那雙手很小心的繞過傷口,抱得極穩(wěn)的同時(shí),竟還能抽出手來擦拭安行額上的冷汗。
安行:?
她抬頭,卻只看見光潔的下巴。
“怎的兩次見你,皆是這般狼狽?!甭曇魺o奈,似在嘆息。
“金銘?”她的聲音很低,低到自己都聽不清。
“嗯?!苯疸懸嗟偷蛻?yīng)道。
安行想問,你怎么來了?我明明關(guān)在籠子里,你又是怎么進(jìn)來的?可昏沉的腦袋卻只夠她喃喃道:“我…可能又要暈了。”
“好?!薄?p> 彼時(shí),離去后的北鶯眾弟子齊齊抬頭,小聲議論。
“怎的這般多鳥兒齊飛?”
“莫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似乎是我們之前所呆的地方?!币幻茏涌聪蛱K杳低聲道。
蘇杳靜立片刻,道:“鬼魅橫飛、怨氣沖天,這是云梧自己的禍?zhǔn)?。我們不必管。?p> “是?!?p> 眾人繼續(xù)往前走,蘇杳卻仍望著虛空,待人喚了一聲,才猛地回神。
……
一切仿若夢魘般,卻在安行再次醒來時(shí),得到了證實(shí)。
她確實(shí)被人救了,胸口也還隱隱作痛。只是,這一覺睡得委實(shí)不太舒服,不僅僅是因?yàn)閭?,還因?yàn)樗纳硐轮讳伭藥讓与s草。
安行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于一個(gè)山洞里。外頭日光升起,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地上,迎面走來一人。
束起的頭發(fā)略微松散,然而主人卻并不在意,只顧著手里捧著的東西。
一如之前的少年模樣,卻又像多了什么。
金銘見安行醒了,挑了挑眉,將手里的東西放下。
安行這才知道,那是一堆新鮮的果子。
“這是給我的嗎?”安行不確定的問道。
“沒錯(cuò)。”金銘道,“你不喜歡?”
這家伙一定沒照顧過病人!
安行點(diǎn)頭,她喜歡果子,可是…
“可是我想喝水…”
金銘理解的“啊”了一聲,隨后道:“可是我沒有裝。”
安行抿了抿唇,有些失望:“那算了。”
話音一落,眼前卻出現(xiàn)一個(gè)水囊,她眼睛一亮,抬頭,果然見金銘眼底滿是笑意。
待潤過嗓子后,安行才問道:“我們這是在哪?”
金銘懶洋洋地靠在一旁,道:“還在云梧。待他們靜下來,定會去你住過的客棧,這個(gè)地方很隱蔽,短時(shí)間不會尋來。”
安行輕輕點(diǎn)頭,又聽他漫不經(jīng)心說道:“對了,我見你衣服臟了,便幫你換了?!?p> 拿果子的手一僵,安行呆愣地張大嘴巴,換…換衣服?!
見安行如此,少年卻像是誤會了,他輕皺眉頭,道:“衣服雖是別人家拿的,不過我將銀子都留下了。”
安行轉(zhuǎn)過頭想說什么,可下意識摸了摸懷里,又呆了片刻:“我…我的銀子?”
“嗯?!苯疸憦澚藦澝佳郏拔覜]有銀子,只好用你的了?!?p> “可…可我的銀子好多好多?!卑残幸琅f有些不可置信,“你…你都給了?”
“怎么會呢?”金銘湊近摸了摸她的腦袋。
安行還未松一口氣,又聽道:“只是忘了拿回來罷了。”
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那…那我們怎么辦?”安行此時(shí)還有點(diǎn)兒懵。
就見金銘揚(yáng)起一個(gè)大大的笑容,道:“我還是養(yǎng)得起你的?!?p> 思前想后,安行還是沒說,不需要他養(yǎng)這句話,畢竟自己現(xiàn)在的確行動都不大方便。
想到什么,她急忙開口道:“你可有見到我的簪子?”
“簪子?”
她比劃了幾下,“就是一根白骨簪?!?p> 金銘自懷中掏出一根簪子,問:“可是這根?”
“對!”她連忙接過,握在手心。
靜默片刻,安行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頓了會兒,小聲道:“金銘…”
“嗯?”金銘亦學(xué)她的聲音,低聲問,“什么?”
“桑央皇死了沒?”安行很希望他死了。
可惜,金銘卻搖頭:“云梧的大國師救了他?!?p> “大國師?”安行不解,云梧大國師與桑央皇向來水火不容,若是桑央皇死了,對他不是非常有利嗎?
“眾目睽睽之下,身為大國師卻不去救國主,即便將來國主死了,他怕是也難堵悠悠眾口。”金銘道。
所以,要?dú)⑺郎Q牖示偷冒档膩?,安行如此想到?p> 誰料,金銘又緩緩開口:“在你傷沒好前,你哪也不許去。”
便想反駁,可一想到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憋了下去。
她拿起一個(gè)果子,咬了一大口,卻澀地用力咳嗽了起來。
見狀金銘遞給她水囊,又拿走她手里的果子,喃喃道:“這不是長得挺好看的嗎?”
安行就上過“不是長得好看就好吃”的當(dāng)。她擺擺手,萬分理解:“沒事兒。”
旋即又拿起另外一個(gè)果子,塞進(jìn)嘴里,然后,又被酸了一下。
金銘狠狠蹙起眉頭,將所有的果子都丟了出去,道:“既然不好吃就不要逼自己硬塞下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