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節(jié)、一盆涼水
第二百一十四節(jié)、一盆涼水
在原單位樓前站了不知道多久,也許有人覺得這么做也是無趣的很,所以在不知道什么時候的時候離開了。
回到輪訓隊,整個輪訓隊都保持著靜默。
好像很無語的樣子,這叫什么事?
“今天的事情,不用管他,說的不是你們。”
回到房間里,班長怒氣沖沖的想要懟人,可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班里的兵,懟人的那些話都變成了埋汰人,至于埋汰誰,這也不用去猜了,一炮連參加集訓的也就那么幾個,除了鄭凱昌羽兩位新兵,然后就是連光浩這個班長,其他人也就三位排長了,成績不好的人,也就那一個了。
讓連光浩看不順眼的也就那么一個了。
“丟人丟到家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電話先給你們,你們有空自己安排打電話?!?p> “等會還有一個課要上,注意時間?!?p> 鄭凱和昌羽對視一眼,昌羽接過電話,順手又給了鄭凱。
接過班長的電話。
此時的鄭凱竟然有點恍惚了。
不知道要給誰打電話。
打電話,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然而此刻鄭凱有點猶豫。
電話打給誰?
又要和誰說什么?
這么長時間沒有和家里通電話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
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決定和家里通電話。
畢竟來這里這么長時間一直都沒有打電話。
其實平時,單位里是有電話的。
休息的時候也可以和外面通電話。
但當兵這個事情,本來就沒有人支持。
打電話又能說什么呢?
況且,到了部隊之后,感覺自己渾身都是缺點。
每次休息的時候,都會給自己額外的補充。
看著別人給這個,給那個打電話,很多時候,都是扯淡閑談。
自己也沒有這個心情去打電話。
有那個零碎的時間,不如給自己強化一下本事呢。
其實這種想法是不好的。
但那個時候,鄭凱確實是這么過來的。
在鈴聲里忐忑著。
“喂?!?p> 許久沒有聽到母親的聲音了。
“嗯嗯,媽。”
鄭凱的嗓子里被卡了一下。
“哎,兒子。怎么了,部隊不好嗎?”
“不是的,媽,部隊挺好的?!?p> “聽說部隊里訓練特別累,你怎么樣???”
“我挺好的?!?p> “你能吃得了那個苦啊,上次小韓瑞,打電話回來都哭了?!?p> 母親的話像是放開閘門的水……
“好好的哭什么?”
對于這個事情,鄭凱還是比較清楚的,當時可是看見韓瑞在哭哭啼啼的,只是當別人說的時候,鄭凱多少還是想掩蓋一下的,畢竟都是軍人。
“說訓練特別累,吃不了那個苦。”
“上次我看到他了,他在特戰(zhàn)部隊,可能比我們確實累?!?p> 鄭凱試著解釋一下韓瑞的狀況。
“你們不都是野戰(zhàn)軍嗎?”
“嗯,雖然都是一樣的,但單位性質(zhì)不一樣,崗位也不一樣。”
“上次,你們一起走的,他們家里人,都說他兒子有出息,結(jié)果沒有幾天,就打電話回來,說訓練苦啊,人都受不了。”
鄭凱默默的聽著,仿佛那些事情就在昨天。
一個地方的兵,從同一個武裝部,同一天出發(fā)。
但上車之后,就不知去向了,火車上一個星期,壓根就沒有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個人。
直到在新兵連的時候再次相遇,才想起這個老鄉(xiāng)。
只是到現(xiàn)在集訓一個月了,似乎天天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
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傷,都只是埋在自己的心里。
誰也沒有訴說,也沒有心情去跟別人說。
路是自己選擇,再多的苦,也只能自己吞下。
不想聽別人說什么苦,說什么累。
因為那些在鄭凱的心里,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媽,吃飯了嗎?!编崉P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吃過了。”
“我在部隊挺好的,不用擔心,在家要照顧好自己?!?p> “嗯,我知道,剛剛燒了一點稀飯?!?p> 聽著母親的話,鄭凱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母親的狀態(tài)。
“別天天吃稀飯了,又沒有營養(yǎng)。”
“嗯,我還炒了一點大白菜,我在家挺好的,不用擔心?!?p> 聊著聊著,鄭凱內(nèi)心開始心酸。
在部隊的這些日子,相比較而言,真的是太好了。
每天的伙食相比較家鄉(xiāng)的日常,不知道好了多少。
每天早上都有包子稀飯,都會有幾個菜。
中午,三葷兩素,有湯,有肉。
晚上的飯菜甚至還有飲料。
對于訓練成績優(yōu)異的戰(zhàn)士,還經(jīng)常會加餐。
雖然有很多人還不喜歡這樣的飯菜,但這個伙食標準對于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真的是優(yōu)渥的。
這些事情鄭凱想說卻都沒有說。
只是默默的聽著母親在絮叨。
本來自己上學的時候,母親因為要供鄭凱上學,所以平常吃的也不怎么樣,后來鄭凱工作之后,家庭條件稍微好了一點,母親的伙食才有所好轉(zhuǎn),而此時,好像有回到了過去。
吃的,又開始樸素了。
“上次,你寄回來的照片我收到了,我準備去把他裱起來?!?p> 上次?我什么時候寄過照片?這讓鄭凱很意外。
難道還有人把自己的照片寄回去了?
“還有什么嘛?”
可能是自己忘了,鄭凱問道。
“你們團長說,鄭凱同志,在部隊刻苦訓練,只是這名字,簽的我也不知道是誰?!?p> “我們團長。”
我們團長估計都不認識自己。
雖然鄭凱與我們團長有過幾次接觸,但說相互認識,這真的不太可能。
而且那張照片鄭凱也是很多年之后才看到。
不知道是燈光原因還是怎么了,眼睛是紅色的,殺氣很重。
可能是別人在鄭凱不知道的時候拍攝的。
“他們都說,鄭凱這小孩子可以,在部隊這么短時間就受到表彰,兒子你要好好努力?!?p> 聽這個語氣,似乎當兵也不是不行。
家里人,已經(jīng)接受了鄭凱當兵這個事實,或者說,已經(jīng)開始支持鄭凱當兵了。
但也只能是這樣,畢竟至于怎么努力,努力的方向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這是眼界的局限性。
上一輩人,祖?zhèn)髌甙舜耍际寝r(nóng)民,怎么去指導一個后代在外面的環(huán)境進行發(fā)展?
怎么努力?
做什么?
這些只能靠自己。
上一代人,給我們的只能是養(yǎng)活,很多事物,上一代人從來沒有見過,怎么能夠指導下一代?
至于接下來的路怎么走,后時代是什么樣子的,還只能是靠自己去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掛斷了電話,無限的感慨。
將近一個小時的通話,鄭凱自己說多少話,掰掰手指頭都能夠數(shù)出來。
而母親時而高興,時而興奮,時而憤怒,時而傷心,真的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也不準確,兒行千里外還在為母親擔憂……
這都算什么事……
本來很不錯的心情,就一個電話,都沒有心情了。
看著手中的電話,頓時無語了。
別人打電話給家里,和自己給家里打電話,怎么就是兩回事呢。
別人是向家里人訴苦,自己怎么就聽母親訴苦呢?
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一個電話打完,另外一個電話更鬧心。
“你不說,我還以為是詐騙電話呢?!?p> 接通未婚妻的電話,本來想著可以輕松的聊天來著,可上來就這么一句話,口氣還相當?shù)牟涣肌?p> “上次,不是告訴你,我在福建嗎。”
鄭凱試圖用溫和的語氣緩和一下氛圍。
“這都多長時間了,也沒見過你給我打電話啊?!?p> “也是啊,上次視頻聊天還是在過年的時候?!?p> 對于這樣的事情,鄭凱不反駁,只是檢討自己做的確實不好。
“你也知道啊,這都多長時間了。”
果然語氣稍微緩和了。
“唉,怎么辦呢,天天都要訓練?!?p> 對于沒有經(jīng)常聯(lián)系這個事情,鄭凱試圖找一些理由解釋一下。
“都要訓練什么啊。”
“還不是電視的那些?!?p> “啊,那不是很累啊?!?p> “還行吧,兵種不一樣,訓練專業(yè)也不一樣?!?p> “什么兵?特種兵嗎?”
“不是的,指揮兵?!?p> “什么兵?”
“指揮兵啊?!?p> “指揮誰?”
“誰也指揮不了?!?p> “那有什么用?”
我能詳細說嗎?好像也沒有必要去詳細說。
“打仗作戰(zhàn)的能力?!?p> “保家衛(wèi)國啊,可以啊,加油?!?p> “我會努力的,這次考核,我總排名第七?!?p> 鄭凱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次考核的排名,畢竟這是一個不錯的成績,而且……
“第七啊,不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嘛。”
“新兵組,排名第一。”
鄭凱趕緊說著這句,生怕錯過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還是新兵啊。”
這話聽的怎么就那么別扭呢?
誰不是新兵過來的?
這才幾個月,怎么就不是新兵了?
“我剛剛?cè)胛椴艓讉€月好吧?!?p> “才第七名,這么弱嗎?”
“……”
才第七名,這么弱嗎?
鄭凱無語了。
何為不弱?
難道只有第一名?
這讓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啊?
當時第一次考核,鄭凱可是倒數(shù)第三。
這么長時間的努力,才堪堪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