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接著回憶：“我記得當時給你打針的時候，因為打在頭上，還得先拿剪刀把你頭發(fā)剪了。本來抱著你扎了好幾針你已經(jīng)哭得死去活來，扭個不停了，一看醫(yī)生拿剪刀來，嚇得你一下子來勁了，差點從咱媽懷里直接摔出來。還是咱爸眼疾手快，一把把你摟住了?！?p> “但是你扭來扭去，醫(yī)生也不敢隨便下手。后來你猜他們咋辦的？”
季丹被勾起好奇心，怒答：“我要是還記得我不是神了嗎！”
季夏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季夏接著講：“我真的想起來一次就笑一次。他們把你放桌上躺著，幾個大人按著你，我勁小都不讓我?guī)兔Π矗行桃粯印＿€有一個人專門按著你的頭不讓你晃，然后醫(yī)生給你剪頭發(fā)打針?！?p> 季丹問：“但是在那里打針的話我一動不會鼓針回血嗎？”
季夏說：“打手的時候是用膠帶給你纏上硬紙板，你手就不能動了。打頭的時候沒辦法，就只能有個人一直捏著你的頭?！?p> 季丹像個白癡一樣問：“為什么不給我打個麻醉或者安眠藥啊？”
這種憨憨問題季夏直接忽略了沒回答，她自顧自說：“最厲害的是，有一次你輸液，一共輸了幾天我忘了，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輸完之后我覺得好玩就跟咱媽一起數(shù)你兩根胳膊上的針眼——14個！”
“嘖嘖嘖我跟你說，醫(yī)生后來都想按著前一天的那個針眼接著給你扎了，我那時候就覺得你血管是真被扎的全是窟窿眼了，我還一直擔心你血管漏血不能輸血了咋辦。”
季丹舉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肱二頭肌，疑惑地問：“那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健康強壯的啊？”
季夏回答：“我想想啊。其實你上學的時候還是很弱。我們小時候那會兒，學前教育什么的都沒現(xiàn)在那么看重，現(xiàn)在沒上過幼兒園學前班就不讓上小學，我們那會兒哪管你上沒上幼兒園啊。
你幼兒園就沒怎么好好上過，都是讀兩天就在家歇著打針了。到了后來你上小學的時候，正好趕上鬧非典，你本來就容易咳嗽發(fā)燒感冒什么的，這到了非常時期可了不得了。
你可能不記得了，那個時候?qū)W校老師就守在大門上，上學放學都得量體溫。你那天發(fā)燒了，其實就是低燒，但是學校老師戴個白口罩就把你直接送回家了，哪怕你去打針把燒退了，學校也說什么都不讓你去上學?！?p> 季丹一聽就替幼崽狀態(tài)的自己委屈：“我都退燒了咋還特殊對待我呢？”
季夏發(fā)了一個鄙視的表情，說：“當時老師不讓你上學你還樂得不行。”
季夏像是回憶上癮了，接著感慨：“鬧非典那會兒，人咳嗽一聲都得立馬拉到衛(wèi)生院去，你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住醫(yī)院里了。
其實也不是醫(yī)院，是私人診所，家里沒錢，只能去那種私人開的小診所里給你輸液，一輸就是一天。
咱媽那會兒也是累啊，得看著你輸液，得回家做飯，得給你送飯，你輸完送你回家之后還得下地干活。我那會兒也在讀小學，平時都是咱媽接送我，但是那段時間我只能自己跑著上下學。啊對了，我中午放學也不回家，就直接去診所接替咱媽看著你，她再回家做飯?！?p> 季丹聽著姐姐的描述，一點點還原自己記憶里塵封的那一段時光。小學時期的事情她還記得一點，被姐姐一說她就模模糊糊想起了那家診所。
那是一個赤腳大夫在自己家騰出兩間房開的診所，只有兩張床供人躺著，其他人都只能坐沙發(fā)和板凳。她媽媽為了能占上床，都是一大早就騎自行車把她送去輸液。
小時候自己嬌氣又怕疼，輸液速度快了就嫌疼，只能一滴一滴慢慢地輸。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開始懂事了，知道輸液不能亂動。那個年代也沒什么娛樂設備，她也沒有漫畫書看，只能躺著睡覺，中間吃完午飯再接著睡，往往都是被拔針時那一剎那的刺痛驚醒，睜眼就是昏暗的房間和漏水長了霉的屋頂。
回憶間季丹覺得缺少了點什么，仔細思考了一會兒之后，她問季夏：“咱爸呢？”
季丹下意識覺得當時爸爸又去城里打工了，季夏過了一小會答：“他在家看家?！?p> “哦?！奔镜ひ矝]覺得驚訝，還覺得挺正常的。
但是季丹還是失去了聊天的興致，看著LED屏上沒幾個人就到自己了，跟姐姐說了一聲，就關(guān)了手機專心等叫號。
季丹把玩著手里的繳費收據(jù)，這才發(fā)現(xiàn)收據(jù)里還夾了一張紙，被哭聲吵得心煩意亂的她當時把紙胡亂一疊就把這事忘了。
季丹準備用閱讀打發(fā)時間，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差點錯過了什么，原來狂犬病疫苗不是只打一針，一共要打五針，這張紙上就是剩下四針的接種時間，下面還有一行字，要她務必在規(guī)定日期接種，負責后果自負
季丹咂舌，她差點就把這張紙跟收據(jù)一起團巴團巴扔了，她趕緊把紙放在大腿膝蓋上，用手使勁抹平，珍而重之地放進了自己的小背包里。
接種倒沒什么好說的，打針的護士可能平時哄小孩哄習慣了，看季丹下意識閉上眼扭開頭的樣子，就一邊用棉棒輕柔地在她胳膊上畫圈一邊溫柔地說：“不疼的，不要害怕哦～”
季丹咬著牙從說：“我不害怕，你打就行?！?p> 打完針，護士讓季丹按著，看季丹站起來就想走，趕緊叫住她，說：“不能走哦，打完疫苗要在這里觀察半小時才能走?！?p> 說著順手又塞給季丹一張關(guān)于狂犬病疫苗的宣傳單。季丹只能坐到一邊，在嚎哭聲中研究之后可能出現(xiàn)的不良癥狀。
出了防疫站，季丹感覺整個世界都清凈了，她也放下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給陳楊發(fā)了消息：“我打完針了，你什么時候來抱狗？”
陳楊很快回復：“我跟我男朋友吃完飯開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