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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之年

第十八節(jié) 一人可比肩神明

零落之年 陳陌奇 3323 2020-08-29 22:25:49

  顧粲和離涿相對,一攻一守,從氣勢上來看顧粲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

  只是顧粲雙手變換,戟尖又向內(nèi)傾斜如同長刀入鞘點于地面,與一顆石子輕碰發(fā)出一聲清澈的撞擊聲,以動破靜,不知不覺間便將那股勢又反壓回去。

  離涿只是不屑一笑,猛然踏前一步將這些旁門左道全都一腳踩的粉碎,同時旋轉(zhuǎn)身軀以山闕九寸寬的劍身橫拍而去。

  顧粲則腳踢戟尖順勢借力挑向重劍。

  交手開始了。

  重劍山闕,是當(dāng)年隱居帝都的那個打鐵男人的配劍,包括后來離涿學(xué)習(xí)的開山勁也是這個男人q教出來的,山闕劍身長約五尺,寬余九寸,重逾百斤。

  鐵戟天龍,原本是顧溪棠的藏品,出世時交與顧粲,天龍戟身長約九尺,單刃,戟尖長約一尺有余,重七十余斤。

  兵戈相交金鐵之聲乍響,清脆悅耳,顧粲雖是雙手,卻也只是勉強挑開離涿單手緊握的山闕。

  但隨后離涿笑容輕蔑,竟是右手發(fā)力將山闕猛的下壓劈向顧粲,顧粲只得持戟橫擋。

  “鐺”的一聲,就像打鐵漢子的鐵錘敲擊熟鐵那般,山闕整個劍身的重量都劈在天龍上,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將顧粲直接壓制的死死的。

  緊接著離涿更是左手握劍雙手齊齊下壓,似乎想干脆一劍把天龍顧粲一起劈開,只見顧粲抿起嘴唇吃力支撐著,雙腳深陷泥濘之中。

  可他的眼神卻不曾退卻半步,始終凝視著欺身上前的離涿。

  “怎么?天生神力的陛下就這點氣力?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留下我可能要有點難度啊?!鳖欞訌姄沃Φ馈?p>  “你不是要殺我嗎?怎么?只會嘴上功夫?”離涿平淡道,說著手里力道再次加重幾分,山闕已經(jīng)快要切進顧粲肩膀。

  顧粲左腳猛然蹬地,接著雙手借力向上一推一撥將山闕格擋于身側(cè),隨后離涿上前一步以肩撞擊,本就耗盡氣力的顧粲被這一撞頓時穩(wěn)不住身形,被離涿緊隨而至的一腳踹飛出去。

  尚未落地的顧粲以戟尾戳地,雙腳著地后不斷后退,直到劃出半丈長的劃痕,這才堪堪止住步伐。

  離涿拖劍緩步走來。

  “顧粲,如果想要逃命現(xiàn)在還來得及,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如果繼續(xù)死撐,那你可就真要死了。”

  “勝負(fù)都還未分,現(xiàn)在談生死,陛下言之過早了吧。”

  顧粲咽下涌上喉嚨的那股腥氣,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四周,心里默默盤算著。

  呼延廷和溫小顏也不知道為何直到此時還沒趕到,難不成除了什么岔子?可離涿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什么樣一張牌能攔得住五百精騎?

  當(dāng)下想這些已經(jīng)沒有用了,溫小顏那邊估計指望不上了,真要說起來,可能呼延廷還要來的快一點,畢竟近五百精騎在手,顧粲真不覺得以離涿現(xiàn)在的手段怎么樣能攔下他?

  他看了一眼位于后方的百里鏡明,依舊雙目緊閉,似乎這邊戰(zhàn)場與他毫無關(guān)系。

  不應(yīng)該這樣的,不應(yīng)該的。

  “既然你自己尋死,那就都躺在這好了,袍澤情義嘛?!彪x涿開始慢慢加速狂奔而來。

  突然間顧粲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一定是這樣!

  置死地而生!

  他深深看了一眼百里鏡明,這個小師叔還真是有魄力呢。

  由不得顧粲再多想了,離涿在他三步外舉起山闕便當(dāng)頭斬來,顧粲只得避其鋒芒側(cè)閃至一邊,同時半跪式出戟,一戟刺向離涿肋下。

  離涿不敢伸手去握,生怕顧粲抽回鐵戟自己的手就會被戟首的刀刃割下,只能側(cè)步接著翻轉(zhuǎn)手掌倒持山闕,右手一帶用劍身擋住這一刺。

  又是“叮”的一聲,刺耳碰撞后顧粲抽回鐵戟同時旋身站起一戟抽向離涿左邊,離涿左手接過山闕格擋同時踏步想要近身,卻被顧粲撤步回馬一戟再次拉開距離。

  顧粲這個人名聲不顯,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顧溪棠的學(xué)生,好像在顧溪棠入世前世上便沒有這個人一般。不,不是這樣的,相反真要說起來,顧粲其實比他的先生要更早入世。

  顧溪棠舊藏深山,在他躲在幕后縱橫捭闔的那些年,所有的消息情報其實都是顧粲這個學(xué)生帶給他的,那些年顧粲有過很多身份,文官,武將,世族,寒門,有時候可能只是個鄉(xiāng)村種田老農(nóng),有時候可能只是擺攤的小販……

  論起戰(zhàn)斗經(jīng)驗,離涿的神勇無雙他確實比不過,可一些地痞流氓中活命的損招手段,早早走過生死看過世態(tài)的顧粲,懂的遠(yuǎn)比離涿要多。

  一個無敵,一個不敗,只要顧粲不跟離涿硬剛,一來二去,雖然處于下風(fēng),一時間倒也不至于沒了性命。

  可惜也只是一時間而已。

  約莫交手十余回合后,顧粲一次失誤預(yù)判錯了離涿的后手,被山闕整個橫拍擊中手肘飛出,等顧粲再次站起身時,甚至已經(jīng)不能穩(wěn)穩(wěn)的托住天龍了。

  “只是這樣了嗎?啊!”離涿一聲大喝。

  顧粲看著張狂至極的離涿,眉頭始終皺緊著,心底暗暗萌生退意。

  或許連離涿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越是戰(zhàn)斗廝殺,另一個離涿便對他影響越大,張狂,蔑視,好戰(zhàn),嗜血,正在慢慢一點點浮現(xiàn)。

  “來??!殺我!把你的天龍朝我指!”離涿說著又是一劍劈來,顧粲只能倉皇躲閃。

  “別躲啊,來和我打!”又是一劍橫斬,顧粲再次翻身躲開。

  “廢物!”

  “廢物!”

  “廢物!”

  離涿愈發(fā)的瘋狂,每砍出一劍就會嘶吼一聲,一劍接一劍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吼聲也越來越大,到最后似乎只剩下漫天劍光和四處閃避的顧粲,那吼聲如暴雨春雷,滾滾而來遮天蔽日。

  顧粲已經(jīng)有心無力漸漸跟不上節(jié)奏了,有數(shù)次都在那把重劍山闕下險象環(huán)生。

  “咻!”破空聲急追而至,離涿幾乎處于本能心中一緊,接著立刻轉(zhuǎn)身山闕橫拍而下,一根黝黑的精鐵弩箭在距離涿七尺外被山闕拍在地面。

  緊接著則是數(shù)百只的羽箭潑灑,密密麻麻一如傾泄的大雨,這場及時雨的中心則是離涿一人,從弩箭射殺來的那一刻,顧粲便早早拖戟奔向后方那個看起來毫無殺力的文弱謀士。

  因為準(zhǔn)心太過集中,羽箭在空中與其他羽箭相互碰撞或事偏離或是被一穿而過,最后真正臨近離涿四周的其實不過上百支,可即便這樣,也足以證明赤騎的強勁了,上百支羽箭直指一人。

  “離涿!今日便留下頭顱吧!”數(shù)百步之外,先是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繼而是策馬趕至的呼延廷一聲大吼比羽箭更先傳至離涿耳邊,如無常細(xì)語。

  離涿咧嘴一笑。

  山闕仿佛如一塊厚重鐵板被離涿黏在手中盤旋而動,好似長棍舞動。

  憑借山闕寬大的劍身,一時間所有近身羽箭都被悉數(shù)擋下,可那巨大的沖擊依舊使離涿步步后退。

  待到他橫劍矗立時,四周地面皆是插滿白翎羽箭。

  同一時間,顧粲也已奔至百里鏡明身邊,似乎是套用了離涿的劍招,也是有樣學(xué)樣拖拽天龍尾部旋身橫掃向百里鏡明腰間。

  可百里鏡明只是伸手前推,顧粲頓時感覺四周空氣和風(fēng)的流向都在向他擠壓排斥,天龍揮至百里鏡明腰側(cè)僅是無法前進分毫,自己也被推的緩緩滑退。

  “百里鏡明!”

  “在!”

  離涿回身正對上百里鏡明張開的雙眼,眼神中好似星河盛開光彩熠熠,又似神明俯瞰世間。

  離涿開始向后狂奔。

  呼延廷以及近五百赤騎在后追襲只差百步。

  百里鏡明伸手向顧粲一扯,卻被顧粲倒地時甩出天龍躲開,下一刻天龍像被人懸空握住扔向左側(cè)屋墻,墻面頓時坍塌。

  離涿已經(jīng)逼近顧粲。

  顧粲只得不停翻滾直到一個側(cè)翻滾進那片鐵戟天龍所在的廢墟。

  山闕緊追不舍被離涿投擲而去沒入廢墟。

  呼延廷和赤騎已經(jīng)近在咫尺,甚至有人開始嘗試揮刀劈向離涿,最后擦身而過。

  百里鏡明雙手?jǐn)傞_,像是與世界相擁。

  “躲開!”顧粲的吼聲從廢墟?zhèn)鱽怼?p>  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天上烏云滾動,異象突起,整個地面似乎開始躁動,青石板路寸寸崩裂,四周房屋逐一擺動坍塌。

  呼延廷在聽到顧粲提醒后幾乎瞬間便在馬背之上站起身來,整個人一躍而起,北越刀出鞘猛然斬向離涿后背。

  離涿右手拔出長刀血姬霎時回身與呼延廷對上一刀。

  兩人齊齊震退。

  離涿落在百里鏡明身前,而呼延廷則落在那片廢墟,身后顧粲提戟從廢墟緩緩走出。

  就在這時,數(shù)百赤騎前沖的道路剎那間開裂,一道長愈數(shù)十丈的深渠裂痕出現(xiàn),整條路都只剩下那道窮極目光也不見底的深淵。

  百里鏡明的頭發(f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青絲變白發(fā),很快便已滿頭蒼白。

  在大地豪無預(yù)兆開裂后,一時間所有騎兵連人帶馬齊齊墜落無一幸免,猶如大雪山崩,一道由血肉組成的瀑布垂落在深淵之上,那種失重以及失望的恐懼逼迫所有人都發(fā)出此生最后的吶喊。

  生在馬背,死于戰(zhàn)場,這是軍人最好的歸宿,但不是人生最壯烈的榮譽。

  離涿回頭看向百里鏡明,那個原本頭發(fā)半黑半白看起來有三十歲的青年謀士,此時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臉上條條皺紋若隱若現(xiàn),一瞬間仿佛變蒼老了十多歲。

  可他似乎絲毫不在意,只是笑著輕輕搖搖頭。

  他望向離涿,道:“可以的話,留下顧粲,殺他比殺呼延廷更劃算?!?p>  離涿不作聲,只是看著滿臉笑意的百里鏡明。

  百里鏡明還是笑:“真的?!?p>  離涿點頭,扶住了向后倒去的百里鏡明,然后抱起慢慢走向一側(cè)的殘敗墻邊,輕輕放下。

  顧粲和呼延廷只是靜靜看著,等待離涿做完這一切。

  離涿盯著百里鏡明閉上的雙眼,再次點頭,輕聲說:“我知道了?!?

陳陌奇

很感謝那些欣賞這本書的讀者,也感謝一直看到現(xiàn)在的大家能忍受的了我這龜爬一樣的更新速度。我只是個小人物,每天也要工作跟生活討口飯吃,所以精力很難集中在寫作上,請大家能原諒。這本書是我最放不下的,或許更新很慢,但我不會放棄,不管成績?nèi)绾?,這樣一個時代,終將會完美的呈現(xiàn)在各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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