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東車馬行可是非同一般,聽說他的背后所持有者,正是當年那投降我大新的齊安侯?!?p> 聽完郭二的話,眾人都沉默了下來,確實,如果是齊安侯想要買馬的話,想來憑借著他高貴的身份,西北諸多關卡守將,定然不會為難與他。
“又是這個寧閔!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陛下這是怎么了,竟然會這么信任一個降將!”
藺凌這般說著,臉上已經(jīng)升騰起了些許的怒色,雖然他不在乎輿論,可郭二和楊振聽到藺凌這么說,早已經(jīng)嚇出了一身冷汗。
還是郭二話快,急忙提醒著說道:“公子慎言!您剛來京都對許多事還不甚了解,這齊安侯可是當今陛下面前的紅人,輕易說不得啊!”
看著郭二不斷沖著自己閉嘴擺手的動作,藺凌心中更加憤怒了起來,可是看著一旁的楊振也是這番表情,藺凌也只好強行壓下心中怒火。
“公子,天氣陰沉下來了,估摸著今天應當還會有雪,咱們進屋吧。”
看著藺凌臉色一陣來回變化,郭二何其精明,知道藺凌心中不忿,便抬頭看了看天色,看天空云層翻滾,似是有雷雨要來,便想拿此事岔開剛剛沉重的話題。
“又要下雪了嗎?壯士,你也來屋中歇會吧,這一時半會的,想來你家公子也回不來?!?p> 藺凌仁義,知道郭二未必會邀請楊振,而自己又不忍心看楊振一人站在風雪中搖曳,于是便主動開口邀請。
“謝過公子美意,只是小的需要在此等候我家公子回歸,若是讓公子回來看到我在屋中偷懶,恐怕要免不了一頓斥責了?!?p> 楊振知道藺凌是好意,只是自己剛被掌柜的分給了郭權,而自己又收了四兩銀錢,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若自己連這點小事都要偷懶,恐怕會惹起郭權的不悅。
不過藺凌美意,楊振卻也記在了心上,楊振知道好歹,本來大家就是萍水相逢,而藺凌能做到如此這般,已然十分難得了。
而從熱情的另一方面出發(fā)去看藺凌此人,讓人不難發(fā)現(xiàn),藺凌的品格德行,當是上乘絕佳,與這種人交往,往往能讓人受益匪淺、受用終身。
“既是如此,還請壯士不要勉強,若是外面下起大雪,可來堂上一避。”
說完藺凌也不再勉強,客套了一句便徑直朝著樓上去了。
不過事實證明,天氣陰沉也并非有雨,很有可能雷雪相加。
眼看著昏暗的天空,再次飄起了豆粒般的雪花,楊振此時正等的焦急,卻突然看到模模糊糊之中,似是有兩個人正冒雪往自己這里而來。
僅僅只看了一眼,楊振便確定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就是郭權,當下也不再猶豫,直接一把脫下自己的棉衣,頂在頭上便朝郭權奔了過去。
原來,這楊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的,只不過后來因為某些原因,致使家道中落,這才逐漸從二等世家,淪落為了商賈小廝。
不過這些與楊振認出郭權無關,只是楊振臨走時,仔細記下了郭權的樣貌以及走路的方式,這才能在模糊之中,一眼便認出了郭權來。
“公子,快些進樓內(nèi)避雪!”
楊振剛一奔到郭權面前,便十分識趣的將自己手中的棉衣?lián)伍_,兩手用力撐著做成一把簡易的雨傘,為郭權擋住風雪的同時,并大聲的沖著博古樓的方向喊了一句。
由于樂陽城靠近極北的緣故,只要天空飄起風雪,盡管雪下的不大,可是大風往往冷冽刺骨,這正是受了極北南下之氣的影響。
“張倫,快去樓中找店小二借把雨傘來!”
風勢浩大,僅憑楊振一人之力,已經(jīng)難以抵擋,不過楊振向來穩(wěn)重,此刻回頭瞥見張倫只是攙扶著郭權閉眼往前,知道讓其留在此處沒有太大的作用,于是便沖其喊了一句。
不過楊振卻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這么大的風雪,他與郭權尚且舉步維艱,而這張倫雖然年輕,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又怎么能先他們一步,去往博古樓呢。
“振哥,我過不去,風太大了!”
張倫這么說著,雙手更是死死的拽住了郭權的手臂,唯恐被人落下一般,一步也不舍得離開。
就在三人頂著風艱難前行的時候,突然從博古樓中沖出了兩個舉著大傘的小廝,不過從衣服顏色上來看,當有一人是書生。
因為小廝大多數(shù)穿的是灰衣,并不十分華麗,而書生則是身著白色素衣,頭戴書生冠,不過由于相距足有百米,風雪遮路,眾人看的不是很仔細罷了。
“品之!是你嗎品之?!”
突然一聲有些模糊的高喝聲傳來,迷迷糊糊的郭權心中一陣,知道是藺凌來了,身上頓時又生出了一股力量,只是郭權風寒發(fā)作,就連聲帶也很是虛弱。
既然不能大聲說話,郭權便盡量用最大的聲音對一旁的楊振說道:“楊振,快高喝回話,就說我是郭權。”
“公子,正是我家郭權公子回來了,風雪甚大,還請公子相助!”
楊振雖然心中疑惑郭權和藺凌是否相交,可此時情況危機,也容不得他去多想,只得答應一聲,沖著對面的藺凌高喝了一聲。
而此時聽到楊振聲音后的藺凌,頓時心中一驚,可藺凌畢竟是文人,盡管飽讀詩書戰(zhàn)策,可依然手無縛雞之力。
“公子,你且在此等候,我去雪中接郭公子回來!”
一旁的郭權看出了藺凌的擔憂,當即主動請纓一般,拿著大傘就要往雪中沖去,不過卻被一旁的藺凌攔了下來。
“小二哥且慢,風勢太緊,這樣你出去只怕到不了品之身邊,就要頂不住了!”
其實相比于其他人,藺凌還是十分冷靜的,因為他深知自亂陣腳的可怕,此刻腦袋急轉之下,倒是想到了一條妙計。
“小二哥,你快去后廚把老吳喊來,另外再找條結實并且夠長的繩索來,要快!”
看著郭二還在發(fā)呆,藺凌焦急的推了他一把,郭二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答應一聲,飛也似的朝著后院去了。
只是眨眼的工夫,郭二便回來了,手中提溜著一盤繩索的同時,右手還拉扯了一個大漢回來。
“俺的娘唉!咋的恁大的風雪!”
一直躲在后廚做菜的老吳,其實并不知道外面的風雪這么大,此刻看到大街上風沙走石,頓時便驚叫了一聲。
不怪老吳這般驚愕,因為他一直躲在屋中,而且后院狹窄,即使有個大風大浪,躲在廚房的人也很難發(fā)現(xiàn)。
“二娃子,咋回事?。空Φ陌寻匙砹??”
老吳一開口,頓時便是一股濃濃的代州口音,想來這老吳本是代州人,后來才定居的京都。
“吳叔,咱家的客人還在外面,被風雪困在大街上了!”
此刻郭二沒有心思與老吳客套,只是頭也不回的大喊了一聲,便松手把手中繩索遞給了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