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蘇禾用那張出入卡隨意打開了一間空廂房。
廂房門口掛著一個醒目的門牌號——3。
原以為閱讀廂房不過是放幾張沙發(fā)凳子,沒想到這間房里不僅有擺滿書籍的書架,放置有筆本電腦的書桌,還有一張榻榻米。
總之,應(yīng)有盡有,倒像是私人書房。
吃驚歸吃驚,黎蘇禾覺得偏頭痛愈發(fā)嚴(yán)重,她發(fā)了信息給簡佐溪后,就關(guān)了燈往榻榻米上躺。
在她入睡之前,她還能聞到來自床單上一股陽光的味道,那是一種干凈而令人心情舒適的味道。
不知睡了多久,黎蘇禾迷迷糊糊中隱約聽到開門聲。
來人沒有開燈,他徑直往榻榻米走過去,看起來動作十分嫻熟。
就在他準(zhǔn)備躺下的時候,伸手摸到一只帶有體溫的手,然后是柔軟的身體…
一聲女人的尖叫響徹整個房間,又被隔音效果極好的房門擋回。
房間里的另外一個人在黑暗里露出陰鷙的神色,他迅速起身打開房間里的燈。
燈光在一片漆黑的房間里亮起,在看清對方后,兩個人臉上不約而同露出意外的表情。
黎蘇禾是十足驚訝,江沂城則還有一絲沒來得及收回的陰鷙。
“是你?”黎蘇禾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江沂城,她眼里都是訝異。
徐盛澤那天在茶里有意無意打探出黎蘇禾這周的工作地點(diǎn),就開始著手準(zhǔn)備來蘇繡偶遇黎蘇禾。
他自己一個人來顯得有些刻意,但多一個江沂城就不同了。
于是徐盛澤就趁江沂城空閑的時候,邀請他一同來蘇繡。
他在國外定居,鮮少回江南。他在對蘇繡作了一番調(diào)查后,才有信心邀請江沂城。
蘇繡有獨(dú)立廂房,不需要江大畫家拋頭露面。
就在徐盛澤為此事感到信心滿滿的時候,江沂城卻是不假思索就接受了徐盛澤的邀請。
這在徐盛澤的認(rèn)知里,是非常出奇的一件事情。
徐盛澤有十次邀請江沂城,其中九次被果斷拒絕,還剩一次是連拒絕都得不到。
起初徐盛澤非常不解,直到他們來到蘇繡,徐盛澤才知道江沂城根本就是蘇繡的???。
江沂城包了蘇繡二樓的3號廂房,作為長期使用。
“城哥,你先進(jìn)去。我去樓上看看?!毙焓尚睦锵氲氖窃诖髲d里才能偶遇黎蘇禾,在廂房里怎么可能偶遇黎蘇禾呢。
江沂城沒意見,他對徐盛澤想做什么并不感興趣。
他初回江南之際,一次深夜創(chuàng)作陷入瓶頸,于是驅(qū)車出門散心,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仍舊燈火通明的蘇繡。
在煙火氣息濃厚的秦水街,作為藏書店的蘇繡沒有一絲違和。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首次踏進(jìn)蘇繡,此后就將3號廂房訂下,為期一年。
江沂城之所以會接受徐盛澤來蘇繡的邀請,不只是因?yàn)?號廂房,還因?yàn)樗看卧谶@里,都能擁有一個完整舒適的睡眠。
于是,在他進(jìn)門后,就發(fā)生了上面的事情。
江沂城坐在沙發(fā)上,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
黎蘇禾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她對于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還有些懵然。
她心里一邊吐槽蘇繡的設(shè)施不夠完善,已經(jīng)有人在廂房里了,怎么還能夠接待其他客人?
一邊糾結(jié)怎樣打破尷尬的局面,眼前這個男人剛才的眼神可是像要?dú)⑷艘粯印?p> 他的眼神過于兇狠,饒是黎蘇禾的神智當(dāng)時正處于朦朧中,也捕捉到了他的神情。
這時,一個悅耳的男聲隨著刷卡開門聲傳了進(jìn)來。
“我今天…”徐盛澤原本失落的樣子在看到黎蘇禾后瞬間呆住了,他瞪著雙眼站在門口進(jìn)退兩難。
“阿禾,你怎么在這里?”徐盛澤以為自己走錯房間,他下意識想看一眼門牌號。
但他看到了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江沂城,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和江沂城進(jìn)來蘇繡的時候,就看到門口有人在錄影。
徐盛澤雖然沒見過蘇原,但也猜到是黎蘇禾工作室的人。
于是徐盛澤才會到樓上偶遇黎蘇禾,沒想到只見到頂著黑眼圈的簡佐溪,和一個看起來十分高冷的余莘。
在一番旁敲側(cè)擊下,徐盛澤得知黎蘇禾可能在廂房里休息。
萬萬沒想到,黎蘇禾就在江沂城這個房間。
他心里懊悔自己剛才沒有跟著江沂城先進(jìn)房間。
徐盛澤這個問題讓黎蘇禾無從回答…
只是他剛才叫她阿禾?他們什么時候這般熟稔了?
黎蘇禾尷尬地笑了一聲,她自己也還沒搞清楚狀況。
“可能是蘇繡廂房系統(tǒng)出錯了吧,呵呵?!崩杼K禾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短暫的休息受到驚嚇,似乎讓她的偏頭痛更嚴(yán)重了。
聽到黎蘇禾這句話,徐盛澤倒是笑了出聲。
黎蘇禾不明所以,她看著徐盛澤有些疑惑。
“聽說你不舒服,沒事吧?”徐盛澤把門帶上,他走到江沂城一旁坐下。
他在三樓遇到簡佐溪時,簡佐溪告訴他黎蘇禾是因?yàn)樯眢w不適去廂房休息了。
“老毛病,沒事?!崩杼K禾說這句話的時候,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發(fā)出嗡鳴聲。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故作鎮(zhèn)定。
“我還有工作在身,就不打擾你們了。”黎蘇禾起身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隨身物品。
“阿禾,晚上一起吃個飯嗎?”黎蘇禾要走,徐盛澤自然不能挽留她,但順帶約個晚飯不唐突吧?
“我們工作到很晚?!崩杼K禾不傻,她隱約覺得徐盛澤看她的眼神過于熱切。
“沒關(guān)系,我和城哥在這里等你們。”徐盛澤一笑起來,就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
他話里不僅有江沂城,還有整個工作室。這讓黎蘇禾無法拒絕,她只能在離開之前點(diǎn)頭答應(yīng)。
徐盛澤顯然得到滿意回應(yīng),他在黎蘇禾離開后很久,才想起問江沂城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城哥,阿禾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徐盛澤可不認(rèn)為江沂城會友好邀請黎蘇禾進(jìn)房間敘舊。
“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和你一起吃晚飯?”江沂城似笑非笑,他睨了一眼徐盛澤。
“城哥,你不覺得阿禾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嗎?”徐盛澤眨了眨眼睛,也就只有他敢在江沂城面前賣萌。
實(shí)際上,徐盛澤此舉也不完全是為了自己與黎蘇禾拉近距離。
他是真心希望江沂城能放下偏見,和黎蘇禾好好聊一聊有關(guān)黎煙的事情。
他心里謹(jǐn)記那天在茶里應(yīng)承黎蘇禾的話。
江沂城沒有回答徐盛澤的話,他起身看了一眼那張被黎蘇禾躺過的榻榻米床,額頭擰成川字型。
他的表情告訴徐盛澤,他現(xiàn)在對于黎蘇禾是不是好姑娘并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