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頡宇一天前發(fā)來的信息,簡佐溪在清理手機垃圾的時候才看到。
微信才是主要聯(lián)系方式的時代,漏看信息也怪不得她…
電話很快就接通,簡佐溪急匆匆開口,“抱歉,我這兩天有些忙?!?p> 如果不是日夜顛倒的拍攝,興許她還能及時看到來信。
“沒事,我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了。”男人沙啞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喜悅。
知道她還記掛自己,蘇頡宇一點也不介意遲來的電話。
簡佐溪嗯了一聲又問他,“檢查結(jié)果怎么樣?”
“沒有病變,情況挺好,以后不能再吃刺激性食物?!碧K頡宇如實回答,過程中因為喉嚨發(fā)癢,暫停咳了幾聲。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反應,他每次咳完都感到頭暈目眩,胸悶作嘔。
在淮集區(qū)中心醫(yī)院的時候,她一度擔心他的病情惡化之后,會引起病變,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她松了口氣。
“那你好好休息,我還有工作就不聊了?!币娝f句話都有些困難,簡佐溪準備結(jié)束這通電話。
“等會…”急切的發(fā)音又引來一連串咳嗽聲,蘇頡宇清了清嗓子,“小芷和秦祎前天見過面。”
“不過你別擔心,她們只是見面而已?!鄙硢〉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秦祎和佑溪見面到底為了什么呢?簡佐溪的神色黯然起來。
“除了見面和保持聯(lián)系,似乎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碧K頡宇見電話那頭的人沒有開口,才繼續(xù)把話說下去,“我的人一直暗中保護著小芷,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p> “謝謝?!焙喿粝懒寺曋x,又隨意敷衍了幾句,便把電話掛了。
在知道傅忱和傅晉的那些交易后,簡佐溪已經(jīng)十分確信那個男人不會再對她們姐妹有任何興趣。
完全妨礙不到他事業(yè)的局外人,根本不值得他那種人浪費時間。
但秦祎不同,一個被兒子拿來做順水推舟的棋子,經(jīng)過了五年的時間,一定想要回報當年那個欺騙過她的人。
可對方按兵不動,她無從下手。
突破口似乎只能從妹妹身上著手,她想起佑溪的人生,眼神里流露出悲傷。
簡佑溪普高畢業(yè)后,考入江南一所普通大學,這其中艱辛只有作為姐姐的她清楚。
佑溪不只是發(fā)育遲緩,智力上的缺陷也是無法逆轉(zhuǎn)的,自幼她就比常人接受更多的教育和特殊治療。
時常對常人與非常人待遇不同產(chǎn)生疑惑的佑溪,付出了大量時間精力,才真正做到了書中形容的成年人該有的模樣。
智力缺陷帶來的還有情感缺失癥,佑溪自幼就格外依賴自己的雙生姐姐。
溫如因的收養(yǎng)之恩,和蘇夫人多年細致入微的照顧,在簡佑溪心里就顯得無足輕重。
所以簡佐溪當年沒有將實情說與妹妹聽,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在妹妹的情感歷程上出一道難題。
她想她是最沒資格說秦祎愚蠢的人,那個女人懂得避人耳目,蟄伏在最容易被攻陷的簡佑溪身邊五年,說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過,令她難以置信。
蘇望從機場出來,就風塵仆仆趕往醫(yī)院。前幾天他在去機場的路上接到老太太的電話,才知道蘇頡宇病重住院的消息。
原定的行程無法更改,他和溫似錦打了個照面就離開了京城。
今天剛從會議場上出來,他便匆忙回京。無論如何,蘇頡宇是他蘇望唯一的兒子,在表面工作這方面,他一向做得比旁人都要好看。
趙玉榕在客廳工作到一半,起身準備進病房的時候,外面的門就被人推開。
“蘇叔叔?!壁w玉榕看清來人的模樣有些吃驚,她率先開口打招呼。
對于趙玉榕,蘇望是有印象的。她的父親和他交情不淺,趙父在他面前曾有意撮合她和蘇頡宇的婚事,都被他二兩撥千斤拒絕了。
如今小姑娘出現(xiàn)在自己兒子的病房中,蘇望當然明白這其中貓膩。
看來趙家已經(jīng)把手伸向了老太太,蘇望心里冷笑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和顏悅色地回應了趙玉榕。
蘇頡宇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不知看向哪里,桌上的手機屏幕剛暗下去,一行人就走了進來。
是蘇望和他的秘書,后面還跟著趙玉榕。
蘇頡宇見狀眼神變得黯淡,“爸,陳叔?!?p> 就像走過場一樣,蘇望說了幾句關(guān)心的話就準備離開,絲毫沒有提起和病情無關(guān)的事情。
趙玉榕送蘇望離開病房后又折返回來,她站在病床前,欲言又止。
“抱歉趙小姐,我對你的事情無能為力。”蘇頡宇雙手抱起被子,他不打算費力氣和趙玉榕周旋。
趙玉榕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痹舅胝f,你的處境好不過我,但轉(zhuǎn)念她就覺得這種話不妥,這才換了種說法。
蘇頡宇輕聲咳了咳,闔上了雙眼,“不必了,不會有那一天?!?p> 不會有那一天嗎?趙玉榕沒有出言反駁,她低頭打量男人的睡顏。
良久,她才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托蘇頡宇的福,溫似錦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有加班,到點就準時到醫(yī)院報道。
“趙玉榕走了?”溫似錦進來的時候,里外都沒看見趙玉榕的身影。
蘇頡宇皺著眉應了聲,敲鍵盤的手沒有停下來。
“輸液的時候就別打字了。”溫似錦瞥了眼蘇頡宇,出言提醒他。
“那你也別在禁止進食的人面前吃東西?!碧K頡宇頭也不抬回了一句。
嚯,這倒是稀奇,溫似錦冷笑一聲,敢情他自己的病怎么來的自己不清楚。
她指了指手里精致的紙盒,“趙玉榕親手做的?!?p> 蘇頡宇這才抬起眼皮,“你見過她?”
溫似錦點了點頭,“見過一次,挺不錯的。”
蘇頡宇有點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停下手頭的工作,“你什么時候去了老宅?”
不逢年也不逢節(jié),溫似錦不可能回老宅。
溫似錦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抿了抿嘴角,“味道和那天吃的一樣,她還挺上心的,算準了我下班的時間托人送過來。你應該不知道吧?這種蛋糕是有最佳食用時間的,我差點兒就錯過了…”
說到這溫似錦忽然愣住,她干笑了一聲,把紙盒收進垃圾桶后才繼續(xù)說話,“蘇溧去接你那天,趙玉榕去了老宅。”
她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蘇頡宇。
“怎么,你看起來很感興趣?”
蘇頡宇不否認,“和今天見到的她判若兩人?!?p> “哦?怎么說?”溫似錦來了興趣。
蘇頡宇邊說邊打字,他聽完溫似錦的描述,都快要認為趙玉榕迫不及待想嫁入蘇家了。
晚上離開醫(yī)院后,溫似錦驅(qū)車回了她和蘇望的婚房。
她今年久違地回了兩次,這一次不為什么,就為蘇頡宇口中形容的那個趙玉榕。
她依舊坐在玻璃房的秋千上,如果當年她沒有愛上蘇望,她會像趙玉榕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