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怨不得我
其實早在三年前,李肆就已經(jīng)搞清楚了這些不斷增漲的壽元究竟來自哪里。
只不過這些年來,李肆一直都沒搞明白這些壽元究竟能拿來做什么用,所以他也就沒有急著去提速。
漲就漲,不漲就不漲,隨它去。
不過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變強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李肆怎么可能還坐得???
雖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真要李肆親自去動手殺人,他卻是做不到的。
一來他怕,二來他也不愿意這么做。
乞丐再賤也是條命,李肆無法說服自己去奪取他們的壽元來讓自己變強。
李肆不是圣人,甚至都不能算是好人,但他依然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變強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可李肆卻做不到,但要讓他等,他也等不了。
城北那片破敗的舊染坊,長年聚集著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浪人員,李肆之前的那一千年壽元,絕大部分都來自于這里。
但那時候李肆屬于被動地接受,完全沒有什么心理上的負擔(dān)。
現(xiàn)在要他親自動手去收割,說實話,他想是想,但實在是沒這個膽。
天人交戰(zhàn)了整整三天三夜后,不能免俗的李肆最終還是決定對城北下手。
這天是個陰天,秋老虎余威不減,李肆隨便找了個借口請了個假,拿著從曾大老爺那里預(yù)支的小半個月的工資,去張記包子鋪買了一大籃子各種肉餡的包子。
走到無人處后,李肆便將事先準備好的毒藥都放了進去。
賣給他藥的那個人說了,這種藥粉是他用祖?zhèn)髅胤秸{(diào)制出來的,無色無味且毒性強烈,只要半個小拇指蓋那么點的量就能輕易毒死一條大蟲。
李肆自然是不敢試的,畢竟貴。
其實這幾天他早就盤算好了,平均一人五十年壽元的話,那么他只需要毒死二十個人就能湊夠一千年的數(shù)。
所以他這一大籃子包子里,其實只有二十個是放了藥的,其它的都沒有毒。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我這才二十個人而已,不多,真不算多。
除去那二十個有毒的,我這籃子里還有四十多個包子,少說也能救二十條命,殺一個救一個,足以功過相抵了吧……”
李肆一路念叨著,很快就走到了城北那片破舊的染坊前。
有那鼻子靈的聞到了味,刷的一下就跑出破房子圍了上來,本想直接就上手搶的,但一看來人是李肆,便又退了回去。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李肆雖然只是一個門房雜役,但怎么說他也是曾大老爺?shù)娜耍鞘窍幼约好L,不然在這北昌縣里,誰也不會輕易去動他曾府的人。
李肆看得真切,心里一下子煩得很,不過那份決心也因此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染坊的南邊有一片看上去頗具規(guī)模的破舊的磚瓦房,那是王家還紅火的時候,為這個染坊的工人們建的宿舍。
王家敗落后,工人們就都散了,這片瓦房也就這么空置了下來,久而久之日曬雨淋的,瓦房就垮的垮塌的塌了。
僅剩的那幾間還算完好的屋子,便成了城里那些流浪人員的窩。
李肆壓著火氣瞟了眼縮回去的那幾個人,余下的壽元都在五十年以上,在這些人里已經(jīng)算是很長壽的了。
只可他們惜命不好,因此長壽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也只能是一種煎熬。
“各位,這是九姑娘的一點心意,張記的鮮肉包子,豬肉餡兒的,羊肉餡兒的,牛肉餡兒的,魚肉餡兒的,都有,來,快趁熱吃,涼了可就沒那個味兒了?!?p> 李肆提著籃子在那片瓦房前找了塊勉強可以落腳的空地,開始派發(fā)包子。
包子很香,李肆都已經(jīng)暗暗吞了好幾口口水了,可卻沒有人來接。
這就怪了,不受嗟來之食?
李肆可不這么認為。
這里的人多半屬于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主,有便宜豈會不占?
李肆皺眉看了一圈,果真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生面孔的老頭。
那老頭見李肆看著他,便道:“今天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活菩薩九姑娘呢?”
“九姑娘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了風(fēng)寒,大夫囑咐她這幾日務(wù)必不要出門,但這里的一些老朋友她又放心不下,沒辦法,所以今天就只好讓我一個人來了。
這位老爺子慈眉善目的,卻是看著面生,應(yīng)該是才來本縣不久的吧?
自我介紹一下,小子我乃是曾府的門房,諢名李肆,之前九姑娘每次來此施舍都是我跟著的,怎么,您有什么問題嗎?”
李肆心里喊著MMP,嘴上禮貌回道。
從身份上來說,李肆只是個門房先生而已,并不比眼前這些人高貴多少。
但關(guān)鍵就在于,他是在曾府當(dāng)差的。
曾府的曾大老爺是個能人,就連本縣的縣令老爺這種土皇帝在他面前也得夾著尾巴裝孫子,因此一般的官家小吏見了李肆,那也是得陪個笑臉的。
所以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李肆在本縣也算得上是個有些臉面的人物,凡是在本縣討生活的人都得賣他幾分面子。
至于城北舊染坊這些人,那就更不用說了,莫說他們很少有吃飽的時候,就算他們餐餐大魚大肉,他李肆今天跑過來送包子,吃不下也得咬上兩口稱贊一番的。
可剛才他們卻都忍住了。
不是不想吃,而是因為怕。
這些人望向新來的這個白胡子老頭的眼神里,明顯有著畏懼之意。
這可逃不過李肆的眼睛。
那老頭不知有什么底牌,見李肆發(fā)現(xiàn)了端倪,非但不緊張,反而頗為得意地挑眉看了一眼李肆,擺了擺手道:“九姑娘不來,這包子我們不吃,你拿回去吧?!?p> 李肆聞言眉頭一緊,臉頓時就拉了下來,“看樣子你老人家也不餓,那你的這份就分給別人好了?!?p> 說完,李肆就將包子遞給了一個命不久矣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的肚子都已經(jīng)咕嚕咕嚕地叫了好幾聲了,眼睛也一直盯著李肆手里的包子沒挪開過,可他愣是沒接。
李肆見狀眉頭微皺,將那個原本遞出去的包子又收了回來,三兩口地就全塞進了自己嘴里,“明明是饑寒交迫之人,卻硬扛著不受施舍。怎么,是我這包子它不香,還是你們擔(dān)心我會下毒?”
那老頭子瞪了一眼被肉香勾得蠢蠢欲動的眾人,冷笑道:“或許有毒,或許沒毒,不好說啊?!?p> 李肆聞言一愣,NM這死老頭哪兒冒出來的,怎么盡跟我唱反調(diào)?
一計不成,李肆正想轉(zhuǎn)身回去,卻突然又心生一計,隨即便大笑了起來。
一個頭發(fā)跟鳥窩樣的黑臉小子躲在人群里問道:“李肆,你無緣無故地笑什么?”
“我笑什么?”
李肆的臉色陡然一冷,“我笑你們這群人恬不知恥,我笑你們這群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笑九姑娘不聽眾人的勸,非要是救濟你們這幫扶不上墻的爛泥!
你瞧瞧你們自己,除了這條比狗都賤的爛命你們還有什么,?。?p> 九姑娘可是曾大老爺最疼愛的閨女,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要哪個沒有?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哪一樣缺過?
你們呢,你們有什么她可圖的?
竟然還懷疑她會害你們!我說你們這些人哪,何止是可笑,簡直事可恨!
斗米養(yǎng)恩,升米養(yǎng)仇,古人誠不欺我也。今天的事我會跟九姑娘說的,你們以后就好自為之吧?!?p> 說完,李肆提起籃子就往回走,可還沒走兩步,他手里的那籃子就不知被誰給突然一把搶了過去。
李肆想去追,可這時眾人一擁而上,都去追那個搶了籃子的人去了。
李肆被他們撞得在原地直打轉(zhuǎn)兒,自保都來不及,哪還有功夫去追那個搶籃子的人啊,只得由他去了。
“二狗子,那是九姑娘給我們大家伙兒的,你干什么,想一個人吃獨食不成?!”
“二狗子,站?。∧敲炊喟?,你不怕被撐死啊,給我留幾個!”
“二狗子!站??!”
“站??!別跑!唉,那里,他往后山跑了,那邊那邊!”
……
看著往后山跑去的黑壓壓的人群,李肆不由得就露出了一絲冷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可是你們自己從我手里搶過去的,可怨不得我?!?p> 李肆根本就不怕什么東窗事發(fā)。
畢竟這些個流浪人員無親無故的,偌大的北昌城里,除了曾府那個心慈的九姑娘,還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更何況他們這群人幾乎每天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發(fā)生爭斗,有時候是為了一口吃的,有時候是為了一塊睡覺的地方,有時候僅僅是因為看對方不順眼。
總而言之,死傷是常有的事情。
他們也很少會因為這些事情去告官,因為官府根本就沒把他們當(dāng)人看。
更何況,李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結(jié)丹境的修真者了,一旦他顯現(xiàn)實力,縣太爺巴結(jié)他都來不及呢,又怎會降罪于他呢?
所以李肆現(xiàn)在除了良心上還有些不安之外,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