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恩換一命

　　就當(dāng)三人憤憤，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門口時——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一個眼里充斥著無聲的暴風(fēng)雨急急開門抬腳就是離去，另一個倒是沒忘記這屋里還有個大活人，卻只是冰冷地視線掃過莫長歌，終甩手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就緊隨著走了。

　　“長歌回來了啊……”

　　當(dāng)輪到第三個人走過時，怎知道他忽然停下腳步，側(cè)過頭對這莫長歌微微笑了笑，狀似不經(jīng)意的感嘆了一句。

　　莫長歌稍低垂這頭，讓人分辨不清此時她臉上的情緒變化。

　　就算聽見了這人的聲音，她也只想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一陣就過。

　　“澤天?！贝采侠蠣斪映谅?，意味警告地道。

　　莫澤天了然笑笑點了點頭，合上門前，輕聲地道：“您先休息，我稍后再來看完您……”說著，視線又在莫長歌的身上頓了頓，但終究是沒再說什么了。

　　老爺子意思都這么明顯了。

　　他再逗留，可就真得自討沒趣了！

　　原先還熱鬧著的房間突然就冷清了下來，莫長歌眼中淡淡地閃過了一抹不盡興，抬頭的瞬間又恢復(fù)了正常，乖巧地甜聲道：“爺爺剛剛醒來，我聽家庭醫(yī)生說您的病有所好轉(zhuǎn)，這是好事?！?p>　　“哼！”老爺子怒哼一聲：“好事？好什么事，沒看見剛才那三個兔崽子都盼著我死嗎？！”

　　“一個個的，我這家主還沒死成就要反了天，真等我死了，整個莫家用不了一天的時間就可以被他們攪和的支離破碎?。】瓤瓤取?p>　　上一秒還氣勢正足，下一秒忽然就虛弱了下去。

　　老爺子眉頭一皺，難以控制地低咳了幾聲，嘶啞的聲音卻還是憤怒非常。

　　莫長歌噙笑不語，卷翹而起地睫毛在面頰上留下兩道輕淺的陰影，隨著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樣在輕輕顫動，半響，直到老爺子喘著粗氣的聲音逐漸恢復(fù)平靜。

　　她才說道：“關(guān)于這些，長歌不怎么懂，倒是天氣漸涼了爺爺也該注意身體，醫(yī)生說您還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才會康復(fù)可被因為生氣而耽擱了自己才是?！?p>　　“也就你會這么說了，唉……”老爺子微怔了一下，目光隨即變得有些復(fù)雜。

　　一手虛握成拳，又是無法壓制地低咳了數(shù)聲后，啞著嗓子擺了擺手：“你剛回來吧，老頭子現(xiàn)在就在這里哪也不去，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剛好讓宋阿姨給你說下轉(zhuǎn)學(xué)后的事宜，以后，你就在臨城！”

　　“這……”莫長歌愕然抬起了頭：“爺爺？”

　　老頭子神色微柔，感嘆一聲：“我愧對孩子你這一聲爺爺啊，雖然你一直都被記在莫家的名字下，但這么多年來，我管你的次數(shù)卻少之又少，明明已經(jīng)被收養(yǎng)了卻還要在那冷冰冰的孤兒院里受苦?！?p>　　“你……不會怪爺爺吧？”說到后來，他不禁有些擔(dān)心和緊張地問。

　　怪？

　　莫長歌心中默默搖了搖頭。

　　怎么怪呢，怪他因為自家的事而忽略了莫長歌？可是老爺子啊，你可知真正的莫長歌去了哪？雖然她也叫莫長歌，但這冒名頂替的事，怎么說呢她還真有點……嗯，心虛？

　　莫長歌眼角頓時微微一抖，旋即，卻是沖著老人露出來明媚地笑容，似乎極為驚喜卻是無比懂事地道：“怎么會怪爺爺，是爺爺讓我有了一個家還讓我有了名字，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那就好?！崩蠣斪臃路鹚查g就松了口氣，滿意地點了點頭。

　　再開口時，聲音明顯溫柔了許多：“回去好好歇著吧，可別累壞了，明日還得去上學(xué)呢！”

　　此時，莫長歌倒是沒有非得繼續(xù)留下的理由了，索性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即體貼地合上了房門。

　　然——

　　就在老爺子看不見的角度下。

　　莫長歌垂直下的另一手食指尖微抬手心朝上，一點白芒浮現(xiàn)，在關(guān)門的前一刻，白芒迅速竄入其中轉(zhuǎn)瞬映入老爺子的眉心消失不見！！

　　莫戰(zhàn)目前還不能倒下。

　　就當(dāng)她，替某人還了一恩吧，一命一恩，劃得來。

　　不過現(xiàn)在想來。

　　那個只有幾歲大的小女孩，她迄今為止都還印象深刻，每天都期盼著院門口能再次出現(xiàn)一回那個如同上天賦予她最好禮物的人，可直到閉上眼的那一刻，這愿望都沒被滿足。

　　那雙帶著繁星璀璨的眼睛，也在一天天的失望中黯淡。

　　雖然最驚訝的還是這孩子會主動提出，讓自己代替她去莫家，理由居然是……咳，她覺得自己也沒有家。

　　實情自然不是這樣。

　　不過她的確沒家這種，一聽上前就很溫馨的地方。

　　但最終，在那孩子期盼的目光下，她鬼使神差之中點了點頭，直到看見那孩子滿足地閉上眼睛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時，她才恍惚反應(yīng)過來，自己答應(yīng)的是什么……

　　她雖不是莫家真正的莫長歌，但她的確也叫莫長歌，這張臉，可是童叟無欺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兩人長得不是百分百的像，但那孩子離開時才八九歲大，她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成為了“另一個人”以此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活下去。

　　莫家，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大染缸。

　　失去莫戰(zhàn)的莫家，在目前來看絕對是一場災(zāi)難性的傷害！

　　三個兒子各有各的心思，不過最讓莫長歌印象深刻的反而是最后離開的那位莫氏家族二爺——莫澤天！

　　不知不覺中，莫長歌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出了莫家。

　　一回頭。

　　就看見門口的保安一臉驚恐的后退了一步！

　　莫長歌頓時一笑，笑容中夾雜著一絲微不可見的惡劣與打趣，卻是一晃而過，轉(zhuǎn)回頭后，這才悠哉地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繼續(xù)朝前走去。

　　她早些年前便明白了個道理。

　　身在這大染缸里，也得行些非常事才能存活下去。

　　而莫戰(zhàn)，則會是她在莫氏家族中的靠山，在她完成某些事情前，這靠山，她可不許他倒下！

　　“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莫長歌抬頭望著灰蒙蒙亮的天空，突然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米白色的大衣上此時已經(jīng)沾上了不少雪，四周寧靜的只剩下少許微風(fēng)吹過的聲音。

　　莫長歌微瞇著眸子。

　　卻是十分享受。

　　殊不知。

　　這一幕卻被不遠處的一行人給看見了……

　　大雪天的路上有人走很正常。

　　但大雪天的站在大馬路上感受風(fēng)雪交加的，那就真的很不正常了！

　　“我的親祖宗啊，君大少爺，您這又怎么了？”

　　走在一行人中當(dāng)先的人一停下，身后的人紛紛下意識第一時間停下腳，可走在那人身旁的某位……卻成了反射弧慢半拍的主兒，發(fā)覺后已經(jīng)走出了好幾步遠了，此時悶悶地又折了回來。

　　牢騷沒發(fā)幾句。

　　卻聽見某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在唇前，那雙如鷹般犀利淡漠的眼眸微瞇起，卻意外地映入了一人的身影，冰雪為景……

　　“噓，你的聲音太大了?！?p>　　“？？？”祖宗您沒事？

　　他是不是花眼了？

　　這活祖宗活閻王剛剛笑了那么一——小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