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選擇

　　擁有理性的感性之人，會在這個世界上走的更加平坦。

　　凜雖然對亞特蘭蒂斯多多少少有點失望，但他也明白只有這個地方才能讓他安穩(wěn)的生活下去，有些話只能藏在心里說出來就會招惹上麻煩，他一個人無法對抗整個城市。

　　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或許是最好的。

　　在谷村把教學(xué)報告遞交上去的當(dāng)天晚上課程就發(fā)了下來，第二天中午11點，地點是在學(xué)校的食堂。

　　凜已經(jīng)不會覺得驚訝甚至連吐槽都省了，也許很多做法表面看起來是很奇怪不過竟然人家這么大的一個城市能正常平穩(wěn)的運行，已經(jīng)夠堵上所有人的嘴了。

　　但這次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麗川奈的食堂雖然沒有承載著世界上所有的美食，不過如果是用東方和西方這兩個標(biāo)準來劃分的話，大部分的人都是可以習(xí)慣的。

　　而現(xiàn)在正是吃飯的時間，這是整個學(xué)校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凜終于有了一種身為學(xué)生的感覺，他曾想過這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們?nèi)绻墼谝黄饡且桓痹鯓拥膲延^場面，不過實際情況卻很令他失望，看起來和一般學(xué)校無異，這真的是一個超能學(xué)校嗎？

　　D372班的人在月野紗織的帶領(lǐng)下單獨的進了一個區(qū)域，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組別在餐桌的位置上整齊的坐好，和在教室沒有區(qū)別。

　　但唯一不同的是，下面坐著學(xué)生，正前面站著月野紗織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而在所有人的右邊，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大爺大媽們透過餐臺的玻璃正用注視獵物般的眼神盯著他們。

　　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味道，坐著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用斜視的目光悄悄的觀察著那些親愛的大爺大媽們，仿佛他們在向自己招手。

　　凜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這…這太奇怪了。

　　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神音，而神音全當(dāng)她不存在一樣沒有理會。

　　這是要教怎么做飯嘛？

　　所有人都在等待，而月野紗織也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下面坐著的人身上，但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她竟然表現(xiàn)的很驚訝！

　　“你們?yōu)槭裁醋倪@么整齊啊，搞得這么嚴肅干嘛！”

　　她這么一說，臺下的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她，一臉茫然。

　　“哦，對了，我忘了?！?p>　　月野紗織扶著額頭一副‘我真的是年紀大了’的樣子，繼而又看向下面等著她解釋的學(xué)生們，說道。

　　“你們都來這么久了，因為我工作的關(guān)系也沒空去看看你們，本能早想一起吃個飯的，但一直耽擱著了，所以趁著今天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就在這里湊合一下吧?！?p>　　盡管這里就是食堂，盡管旁邊大媽們的手都在顫抖了，但還是沒人想到，來這里的目的，竟然真的就是為了吃飯！

　　這果然是個瘋女人，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好吧，我承認在食堂請客是有點沒誠意，不過這里阿姨們的手藝可一點也不比一般的餐廳差啊！再說了我管夠啊，飲料食物隨便你們拿，我付錢！”

　　月野紗織一副慷慨大義的樣子，但臺下依然沒人動，一個個都呆呆的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場獨角戲。

　　“都不餓？那行，那你們等我吧。”

　　說完月野紗織也不管臺下有沒有反應(yīng)獨自走向餐臺，不一會兒便端著一盤豐盛的飯菜在學(xué)生們不歪頭就無法看到的地方享用起來，而且喝湯的聲音十分的做作。

　　神音，該怎么辦？不會是個陷阱吧！可是我好像真的有點餓了！

　　凜再次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神音，而神音也終于還以他一個鄙視的神色，接著又站了起來，走向餐臺。

　　這次神音成為了英雄，她終于帶領(lǐng)著那些飽受饑餓折磨的人找到了美味的食物，而且因為不用花錢，飯量都好像變大了。

　　五分鐘不到所有人的面前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凜要了一碗米飯，一份南瓜湯還有幾個簡單的小菜。

　　天底下原來真的有免費的午餐，不過這月野紗織到底是什么人物啊，輕而易舉的就把整個食堂包了下來，那些大爺大媽就像是在等她發(fā)號施令一樣，感覺比校長還要厲害！

　　凜對月野紗織可謂是越來越佩服了，他心里這樣想著，一邊看向了自己對面的神音。

　　“你吃這么點你不會餓嗎？”

　　“我又不像你們那樣需要那么多能量。”

　　“是哦，咦？原來你不吃辣?。　?p>　　“不吃，一吃就長痘?！?p>　　……

　　期間凜一直有注意觀察米琳達和谷村的狀況，很明顯谷村那種溫柔的男孩子拿米琳達完全沒辦法，所以即使他真的想站米琳達，也不得不很同情谷村。

　　但沒準這樣也算不錯了，試想如果把神音和米琳達分在一組，那絕對會打起來的。

　　月野紗織吃的很快，凜還沒消滅一半她就已經(jīng)把餐具放回了餐臺，接著像是一節(jié)自習(xí)課上的老師一樣這里指導(dǎo)一下那里觀察一下，最后又走上了食堂最前面的臺子。

　　“你們也別太過分了?。∥业墓べY沒你們想象的那么高。”

　　她又表演起了獨角戲，而學(xué)生們幾乎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了這個女人反復(fù)無常的性格，她的話也不再那么具有忌憚性和吸引力。

　　“其實就是叫你們別浪費了，慢慢吃，吃完以后，我們?nèi)ト烁翊艌鲩_發(fā)中心?！?p>　　她這話一出所有學(xué)生的動作都慢了半拍，僅有的幾張笑容也漸漸收斂了起來。

　　看來他們的搭檔都很好的把意思傳達給了他們。

　　“別這樣啊，也沒什么嘛，不管你們怎么選擇，相信我，你都會在這個班級一直呆到畢業(yè)，我會一直是你們的班主任，直到你們真正的成長起來?！?p>　　月野紗織認真而誠懇，凜無法讀懂那種眼神里帶著的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但他隱喻的，感覺到了痛苦。

　　“有些事相信你們已經(jīng)聽說了，但我還是要說一遍，成功率都只有百分之15，所以如果你選擇了接受，你同時也得準備迎接失敗所帶來的雙重打擊，我希望你們鄭重考慮，如果決定好了，就來我這里簽字?！?p>　　本來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突然就變得沉重起來，凜或許知道大家的想法，畢竟他也是其中一員。

　　在漫長的孤獨歲月中，上天突然給了自己一個庇護所，如果這真的是一個超能學(xué)校，開發(fā)失敗就意味著成為了殘次品，那還能呆在這兒嗎？是否會再次回歸那種永無止境的逃亡之路？

　　動搖，即使月野紗織的話多么的具有公信力但依然無法給予人充足的勇氣；畏懼，那如地獄般的痛苦與折磨沒人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即使成功之后可以堂堂正正的融入人群穿自己想穿的衣物，可百分之十五這個數(shù)字，真的太殘忍了，殘忍到隨時都可以拋棄一個人。

　　沒人敢賭。

　　但是，如果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永遠的擺脫所有的痛苦，你會拒絕嗎？

　　不會，就像火光對于飛蛾那樣充滿了誘惑力，即便是自取滅亡，也會義無反顧。

　　所以，D372班30位特殊學(xué)生，只有一位選擇了繼續(xù)吃完這頓午餐，——布亞齊，那個看起來非?？嘤趾┖竦哪泻⒆?。

　　月野紗織看著手里的這份名單表情難以言喻，像是在看一張絕癥報告書又像是在看一份滿意的成績單。她抬起頭與那幾十雙乞討一樣的眼神相互對視，接著將名單收了起來，整個人變得十分憐愛，溫柔的說道。

　　“我沒有經(jīng)歷過，我無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那絕對是人類無法承受的無助與孤獨，孩子們，沒關(guān)系的，不要勉強自己，我說過，就算你們保持原樣，你們也可以繼續(xù)在這里生活下去，而我將一直陪伴你們。

　　所以，這份名單不作數(shù)，你們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p>　　說完她安靜的看著臺下，不一會兒，臺下便發(fā)出一陣小聲的哭泣聲。

　　是莎莉，這個班最小的孩子，盡管她已經(jīng)很高了但在這個班級她依舊是名副其實的小孩子。

　　他們知道她為什么哭，盡管自身不保，但所有人都向她投去憐愛的目光。

　　“老師…對不起…我想退出…”

　　莎莉緩緩的舉起手來，她的眼里閃爍淚花樣子十分令人心疼。

　　月野紗織感到一陣心痛。

　　“莎莉，你很勇敢，這不是懦弱，這需要很大的勇氣?！?p>　　她走下臺來附身抱住這個脆弱的小女孩，而在莎莉的帶頭下，又有幾個人退出了能力的開發(fā)。

　　就像月野紗織說的，這需要勇氣。

　　神音看了身旁一直沉默的凜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開口。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凜驚擾般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笑呵呵的說道。

　　“不了，結(jié)果是怎樣都不會影響是吧，而且知道那種痛苦不是真的，我就能挺過去?！?p>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即使是十倍也無所謂！”

　　“祝你好運。”

　　神音看著身旁這個大男孩，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