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不起眼的酒,喝起來淡淡的,酒勁倒是很足,不知不覺竟直接醉倒昏睡過去,醒來已是次日,朱棣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扭頭看向柳如絲正一身月白色素面旗裝,搖著團扇閑適地倚在窗邊。
柳如絲聽到動靜,扔掉團扇小跑著過來,殷勤地服侍朱棣穿衣:“四爺,這么好的景致,待用過午膳,您也帶我去游船吧!”
從溫暖的暖被中出來,明顯感到?jīng)鼋z絲的水汽,定睛一看窗外果然正飄著絲絲細(xì)雨,趁得兩岸人家的青磚綠瓦格外的清雋素雅,宛若一幅玲瓏的水墨畫卷,人在其中,自是別有一番意境。
想到十三阿哥素來好熱鬧,便利落地挑出一套外出的衣飾:“那叫上小十三,咱們來個雨中游船?!?p> 柳如絲嬌媚一笑,伸手?jǐn)n了攏發(fā)髻上的通草花:“四爺,您真是醉了,您那寶貝弟弟可是一大早就跑了,說是跟昨個那位唱曲的杜姑娘約好的?!?p> “這個小十三!”朱棣微微搖頭淺笑道:“果然是少年郎,一點都沉不住氣!”
柳如絲歪頭嬌笑,伸手撫上朱棣眉心的淺淺紋路:“四爺,您明明歲數(shù)也不大,為何總是暮氣沉沉,像個小老頭一樣。”
“小老頭?”朱棣苦澀地笑了笑:“我本來就是個耄耋老人,自然暮氣沉沉。”
柳如絲捂嘴輕笑:“確實像!那么老爺爺,就讓孫女侍奉您洗漱如何?”
此時已經(jīng)臨近中午,直接命摩爾根叫了大船,領(lǐng)著柳如絲在船上,品嘗河鮮和各色時令鮮蔬。
柳如絲也拿出新得的玉簫,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隨性吹奏起應(yīng)景的曲子,朱棣享受著這難得閑適安逸,斜斜歪在窗邊的矮榻上,靜靜欣賞兩岸美景。
昨晚因為醉酒的緣故,朱棣并沒有觀賞到三百年后的秦淮游燈船,便又陪著柳如絲再次游了一次燈船,直到夜深才回去。
次日清晨朱棣早起練劍回來,十三阿哥就領(lǐng)著前日的青衫少女,春風(fēng)滿面地候在樓前,得意地炫耀道:“四哥,想不到吧,我把她買回來了!杜大哥真真好口才,硬是將價錢從八百兩壓到五十兩,比您還能還價!”
“五十兩?”朱棣冷眼看向十三阿哥身后怯生生的少女,不屑地開口:“連官話都不會說,長得又寡淡,要我說二十兩就頂天了……買都買了,她叫什么名字?”
十三阿哥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開口:“她叫子規(guī),杜子規(guī),想不到吧!為此我還專門給她取了昵稱,娟兒,杜鵑兒!”
子規(guī)?還杜子規(guī)?朱棣冰冷地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小女孩,這是多想歸去!可別是遇到反清復(fù)明的反賊了吧,那可是真就可笑至極。
只是看十三阿哥滿眼興奮的樣子,此女又年少,何況要是真有問題,也不會起這么個膈應(yīng)人的名字,也就懶得多說什么。
十三阿哥炫耀完自己的新寵,轉(zhuǎn)而認(rèn)真的開口:“四哥,杜大哥要回鄉(xiāng)了,他想過來給你辭別,真是可惜了,多有趣的一個人啊……他說之前船上遇險讓他心有余悸,左右也辛苦半輩子,積攢下不少家財,不如歸鄉(xiāng)做個富家翁,正好他那寶貝兒子也該開蒙了,以后就好好教導(dǎo)兒子讀書了?!?p> 朱棣隨口問道:“瞧他年紀(jì)也不小了,兒子還沒開蒙?”
十三阿哥賤笑道:“杜大哥就跟咱們大哥一樣,先開花后結(jié)果,悲催的是硬是結(jié)了十三朵花,才生下這么個寶貝蛋,被老太太嬌慣都八九歲了,還養(yǎng)在后宅沒開蒙。”
朱棣終究還是膈應(yīng)杜子規(guī)的名字,可看十三阿哥的樣子偏又十分欣賞此名,還不如從杜老大家那十幾個女孩中找一個替代,至少身家清白。
細(xì)細(xì)問起杜老大家鄉(xiāng)何處,得知就在距離金陵城不遠(yuǎn),恰在北歸途中的丹鳳縣時,便故作感興趣的樣子,讓十三阿哥轉(zhuǎn)告杜老大,讓他略等等,要順路去他老家玩上幾日。
杜老大早在眾人被請進(jìn)江寧織造署的時候,就徹底確定了兄弟二人的身份,之所以不再跟著摻和,也是此人著實謹(jǐn)小慎微,將自己的小命看得極重,生怕再有危險會被懷疑,害了一家老小。
還不如趁著現(xiàn)在,十三阿哥被自己哄得高高興興,與這高高在上的天家兄弟好聚好散,還能留下一絲香火情,日后有難還能上門求助。
至于四爺,那么高傲的貴人,既然他手里已經(jīng)沒了要販賣的貨物,根本就不會睜眼瞧自己吧,讓十三阿哥跟他說一聲,自己就能麻溜滾蛋,回家抱兒子了。
等十三阿哥一臉狂喜地回來轉(zhuǎn)告了四爺?shù)脑?,杜老大跟啞巴吃黃連一樣,四爺竟知道自己老家那座荒山!還說是要過去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真是頭疼。
不過想到二位皇子登門,杜老大一雙老鼠眼又閃出精明的亮光,蓬蓽生輝啊!不枉費老娘一輩子吃齋念佛,除了給自己求來個寶貝兒子,還能跟皇子搞好關(guān)系,哈哈哈哈……
想著家中的大胖兒子,杜老大滿心期待,這小子有福啊,自己一直都沒給他選定個驚天動地的好名字,若是二位皇子能開恩賜個名,簡直祖墳冒青煙,想想心都快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