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瀾微微一笑,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看著一直盯著她的許月笑道:“不能得罪泓王難道就能得罪趙王了?”
許月聞言大驚,這人果然是來找她夫妻倆麻煩來了,眉頭一蹙說道:“我們夫妻本就沒有想過背棄當時那罪狀書上的承諾,只是你們王公貴族哪個不是吹口氣就能壓死人的角色,我們得罪不起,為了保命只能這么做?!?p> 李若瀾心中暗暗點頭,看來這夫妻兩人倒不是真的見異思遷,還是有骨氣的,便問道:“楊治大哥呢?怎么不出來會客?”
許月聽她要見自己丈夫,心想肯定是想要找他麻煩,可千萬不能讓她到樓上去,不然到時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一步跨出擋住上樓的去處,手中皮鞭緊緊圈在手中做出防御姿勢,喝道:“李公子我家丈夫現(xiàn)在不方便見你們這些官家人,雖然我們做的不對,你們也不該咄咄相逼!”
李若瀾冷笑出聲,絲毫不以為意徑直朝樓上走去,許月大驚皮鞭旋成道道圓盤,既然朝中人一直對他倆發(fā)難,大不了魚死網破也要好好發(fā)泄一下心中怨氣,只準自己丈夫在天牢中被人鞭打哭訴無門,就不準她來報復朝中人了?
好歹她也是練過幾年武藝,她這一桿鞭也不是誰能隨隨便便接得下來的,這怒氣上來不打得這人皮開肉綻罷不了手,只見皮鞭在空中舞得呼呼作響,李若瀾看著這皮鞭的運作軌跡,眼中放慢了十倍,徒手伸出直接就將這一鞭給接住,手腕倒旋一股內力沿著鞭身襲向許月。
許月登時來不及反抗,身子就順著鞭身撲向李若瀾懷中,李若瀾臉色綻放出一朵笑容,順著這股力用皮鞭將她身子給纏成一圈,順便在接頭處打上一個蝴蝶結。
李若瀾滿意的笑道:“許姑娘耍的一手好鞭,不過遇到了李某這鞭可就不聽你的話了?!?p> 她伸出手在許月臉色捏了捏,真軟啊,許月看到她這番舉動又羞又急,作為大興道出了名的鞭娘子誰見了她不抖上一抖,哪知今日遇到了克星居然還出手輕薄她,平日里的囂張氣焰登時就再也生不起來,又不知道該怎么罵這個登徒子,急得眼眶水珠子直打轉。
她放開懷中許月,笑道:“許姐,李某今日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你隨我上樓見到楊大哥就知道了?!?p> 說完就沿著樓道上了樓,許月咬牙說不出話,兩只手也被捆得嚴嚴實實,沒辦法也只能跟上樓去。
楊治在樓上聽到樓下的聲響便覺得有些奇怪,他作為八人中年紀最輕的自然是吃了最多鞭,只是當日在天牢里被打得太嚴重,當時在朝上還覺得沒什么,被釋放回家之后便渾身上下骨頭肌肉如同散了架一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找了大夫吃了藥也敷了藥,兩天下來也沒有好上多少,仍然是痛的不行。
躺在床上看見樓道上李若瀾和他的妻子先后上了樓,又看見妻子被自己的皮鞭給捆成一團,看著仗勢心中暗叫不好。
他躺在床上便強行想要下床給李若瀾賠禮,李若瀾趕緊扶住他平躺在床上道:“楊治大哥別亂動,你這挨了這么多鞭已經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動不得?!?p> 楊治看著李若瀾面帶愧色,道:“李兄弟,當初若不是你幫了我楊治我可能已經成了刀下亡魂,沒想到后來我還背信棄義辜負了你和趙王殿下以及這么多鄰里鄰居的信任,我楊某真是慚愧痛心啊?!?p> 他也想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可是那么幾位和他一起的掌柜挨了刑,他實在是沒辦法不翻供,想到自己從業(yè)典當行業(yè)這么多年,憑借就是誠信二字,然而自己卻背負了這信條,沒想到這里他心中就難受至極。
“我知道楊治大哥肯定是被人威逼才做出這事,怪不得你,只怪泓王太過陰險狠毒,我和趙王殿下并沒有為大家所生氣?!崩钊魹懢従徴f道,一介平民如何斗得過一國王爺,她又何嘗不能理解楊治所作所為。
“那楊某就此謝過趙王爺和李兄弟的理解?!睏钪翁稍诖采希冻鲆坏佬θ?,卻又讓身上的痛感變得更加凌冽,一時間竟痛得滲出冷汗。
李若瀾從包袱中拿出八罐百瘡膏,這是她出谷后所用剩余的一些存貨,這百瘡膏只要不是見骨傷口,涂抹了這個之后傷口的痛感和恢復速度要快得多,她解開許月身上皮鞭將這百瘡膏交給她,說道:“這是百瘡膏,專治各種內外傷用的,效果奇佳,許姐按照這個每日卯時及酉時給楊大哥在傷口上定時擦拭不出三天這鞭傷就能徹底恢復。”
“那我就多謝李兄弟了,你這么照顧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于你,唉?!?p> 李若瀾微微一笑道:“這不是我給你的,而是趙王殿下知道你們肯定受了不少苦,托我?guī)Ыo你的,你要謝的話就謝趙王殿下吧?!?p> 楊治聞言一驚,隨后又轉出一道笑意道:“那便麻煩李兄弟轉告趙王殿下,楊某感謝殿下照拂,萬死難謝其恩。”
李若瀾道:“趙王殿下心系百姓,不忍百姓罹受苦難,這是王侯分內之事,楊治大哥記在心上便已足夠?!?p> 接著道:“這里一共有八罐百瘡膏,麻煩許姐待會送給在牢中受刑的幾位掌柜,代趙王殿下傳話道個歉?!?p> 許月看著李若瀾點了點頭,心想自己真的是誤會了她,心中不由得愧疚,她這暴脾氣看來真該改改了,不然以后真會給夫妻兩人捅個大簍子。
“李兄弟,眼下多謝趙王殿下和你幫我們追討回來所失錢財,我想你應該還有什么要說吧,盡管開口,我楊某這條命現(xiàn)在就屬于趙王殿下?!?p> 楊治不愧是做了十幾年生意的老油條,從李若瀾的話中察覺到她話中語意未盡,她既然不說他便問。
李若瀾微笑道:“今日并無他事,只是替趙王殿下來看看你們而已,既然都說完了,那我就先行告辭,后會有期?!?p> “那好吧,許月你代我送一下李兄弟。”
許月將李若瀾送到門口,想著自己竟然被這人給輕薄了,但這人又是來看望自己丈夫,一時間想著如何開口道謝竟語不成句,憋得一張臉有些紅艷。
李若瀾踏出店門看到身后的許月怪異模樣,心思狡黠做出一副沉醉的模樣道:“許姐就此別過吧,不過我這只手是不會再洗了!”
“你你,你這登徒子!”許月羞得滿臉通紅手中皮鞭再次揮來,李若瀾哈哈大笑不再和她糾纏,身形閃動輕易躲過背后襲來的攻擊,幾個呼吸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解決了楊治這邊的事情也算是做成了一間大事,種下了種子就等時機成熟開花結果,毅王領兵,泓王想治宮,那就讓趙王掌握百姓的民心,這股力量往往在歷史長河中是最能鑄成大業(yè)之基。
前有劉季斬白蛇御四海,后有趙元朗夢黃袍加身被逼成王,今后則有百姓擁戴杜豐成就大業(yè)。
她雖不清楚這樣做具體能產生幾分效果,但既然為趙王謀事那就將細枝末節(jié)上的這些事給處理干凈,總有一天這些小的因素也能產生大效益。
做完這些之后她肚子已是咕咕叫喚,來到一座很簡易的露天面館叫了一碗牛筋面,她其實也很是節(jié)儉,除了平日里購買一些必須物品之外,幾乎是很少再花錢,夜里聽到陳涵說起他要省錢下來為兩人以后做準備,她又有何理由胡亂花錢,一個家庭除了開源避免不了還要學會節(jié)流,所以她決定此后能不花錢的地方絕不隨意開支。
吃著飯館老板遞過來的面條,她想到了夜里陳涵給她的那只叫花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陳涵果然是有事情瞞著她的啊。
她相信有一天他一定能將心中的秘密說給她聽,既然他現(xiàn)在不說一定有他不說的原因,時候到了自然會講給她聽,就這樣吃著面條想著陳涵的事,卻不覺這時一道人影坐在她的對面,直勾勾的望著她。
李若瀾一點也沒有察覺,仍然是忘我的吃著面條,這家面館所作的面湯和臊子真的很鮮,這時對面的人影開口說道:“看樣子很好吃對吧!”
李若瀾聞言抬頭,心中駭然,將嘴角的面條一吸而盡,嚼了幾口咽下笑道:“喲,好巧,老熟人?。∧阋瞾沓悦姘?!”
來的人不是陸楓又是誰,陸楓看著對坐的李若瀾眉頭一蹙,這個詭計百出的女人此刻竟完全不懼他,肯定是又藏著什么陰毒的法子來算計他,心中暗道敵不動我不動,冷聲道:“誰來吃面,我在這城中轉了幾十圈今天終于找到你了,你說吧今天又有什么詭計來算計我!”
李若瀾愕然,原來她在陸楓眼中就是這樣詭計多端的印象啊,心想好像也是,揮了揮手對老板說:“老板給我這位朋友也來一碗牛筋面,他胃口比較大要特大份,臊子要五人份量!”
他眉頭更是緊蹙,問道:“哼!這個時候你覺得請我吃頓飯就能解決我們之間的深仇大恨么?”
李若瀾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問題等吃完飯再說好不好,我好餓的,再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了這么多年,也不急這一時對吧!”
陸楓暗暗起疑,直到老板將臉盆大小的面碗端到他面前,雖然他很想立刻抽刀報仇,不過聞道桌上撲面而來的香氣味蕾忍不住的咽了口吐沫,李若瀾噗呲一笑道:“先吃面,先吃好吧,我又打不過你。”
陸楓心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一手按在彎刀刀柄隨時準備這女人的偷襲,另一只手則拿起筷子開始動起來。
李若瀾心中掐算著時間細嚼慢咽,她不敢吃太多,到時候來不及消化輕功都沒辦法施展到最大程度,看陸楓吃得起了興,陡然將面碗及大半碗面湯沿著他的面部拋去。
邁開身子就躍走扯著嗓子叫道:“老板這面錢就我朋友幫我墊付了,他這人有吃白食的習慣,你決不能放他走!”
陸楓一手將面碗給擋開,剛想抽身去追,面館老板不知何時已經抱住他的一只腳,急聲道:“你可不能吃白食,今天這面錢你必須得給!來人啊,有人吃白食啦!”
陸楓急得沒辦法,迫不得已只能從懷中拿出銀子來付這兩碗面錢,肺都快被氣炸了,付過錢之后再看李若瀾的影子,鬼影子都沒有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