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羅茜的說法,寧溪谷學院每年的2月上旬是春季招生考試和錄取期。到2月中旬的第一天,也即2月11日,被提前錄取但尚未畢業(yè)的中五學生,經(jīng)原學校同意,可參加學院的預科班學習,盡早適應(yīng)大學生活。
而在1491年2月11日,羅茜來學院報到,并如她所說的,在臨近中午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棟讓她感覺很有“故事”的紅葉樓,于是就走進去“參觀”。
“順便看看里面有什么寶藏。嗯,當時總覺得有……嘿!”羅茜笑著補充。
呃。
果然,她的心靈深處,肯定也住著一位外向可愛的小女孩靈魂。
“然后,就真的找到了寶藏……那本當時還是磚頭厚的《紅葉集》嗎?”我跟著問。
“是呀。當時我見里面好像沒人在,稍微探索過一樓,看到只是普通的會議室和辦公室,但見到走廊盡頭的樓梯……于是就上去了?!绷_茜微微一笑,還專門強調(diào):“當然,我上去前還喊了聲‘有人在嗎’,只是沒回音。絕非故意闖空門之類……”
好吧。
總之,對于已經(jīng)“習慣”了某種類似措辭與行為的我來說,感覺也沒什么大不了,嗯……
不過,當時的紅葉樓里沒人嗎?
為何會虛掩著大門?
難道其實有人在,但臨時外出?
先聽聽羅茜在十年前紅葉樓的“探險和發(fā)現(xiàn)”。
“然后就到了二樓……其實我是先順路走到三樓,但那里的窗戶都拉上窗簾,光線很暗,幾個房間的門都是關(guān)著的,于是我返回二樓,直接走進開著燈的小圖書館?!绷_茜說到這里,又看了過來,微笑著繼續(xù)補充:“對了,當時一樓的辦公室也亮著燈。既然有開燈,就說明有人在,可能有事走開而已,對吧?所以我只是普通的造訪而已哦。”
啊……好啦。
我會心一笑,問:“學姐,當時那本《紅葉集》也是放在1號書架嗎?靠里面墻壁的地方?!?p> 不過,話一出口,卻感覺自己提了個“傻”問題……那是十年前的事,誰還記得是那個書架?
“是的,小圖書館里靠近西邊墻壁的1號書架?!绷_茜卻意外地記得很清楚,說:“神奇的書架,同樣神奇的書?!?p> ???“神奇”……?我一時沒聽懂羅茜的形容。
那不只是老舊得有點霉味的普通書架嗎?
而《紅葉集》,則可能很有來歷與“故事”!
只可惜,等到后來我發(fā)現(xiàn)時,里面已不見了一些筆記……特別是韋娜提過的紅皮本子!
而到現(xiàn)在,就連重新研究的機會也沒有了。
“伊珂。你剛剛說到,‘當時還是磚頭厚的《紅葉集》’?”羅茜反問我一句:“這意思是,現(xiàn)在這本合集已經(jīng)‘變瘦’了?你見過這種變化嗎?還是說……”
“嗯,因為有其他人見過那本《紅葉集》。那也是語言文學系的學姐!還是羅茜學姐的崇拜者呢。”我趕緊簡單介紹了下韋娜,然后說:“我是在今年7月底的周六第一次見到那本《紅葉集》,但里面像是空了一半,沒有裝滿。而到最近,可能就在上個月,這本合集竟然失蹤了。”
“我記得當時看的《紅葉集》,確實‘塞得滿滿’……咦,你說那本合集失蹤了?最近的事?”羅茜追問一聲。
“是的。上個月,我和好友蕾雅、韋娜學姐一起,在二樓小圖書館找《紅葉集》,但所有的書架都沒有。明明,之前我們?nèi)硕挤謩e見過的。很奇怪……”我回應(yīng):“當然,也可能是被別人拿走了。因為那都是能晶工學專業(yè)相關(guān)的筆記合集,以前或許沒什么人關(guān)注,才會在那個同樣少有人來的地方待了那么久。但其實,里面一些筆記的內(nèi)容可能值得研究?!?p> “嗯?‘都是’能晶工學專業(yè)相關(guān)的筆記?”羅茜似乎注意到我的用詞,停頓片刻像是回憶了一下,說:“也是。至少來說,絕大部分都是。說起來,當時我發(fā)現(xiàn)這本文學氣息滿滿的《紅葉集》后,很有興趣地抽出其中幾本筆記,卻見到盡是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組合,當場就有一種腦袋爆炸的感覺。”
“對。里面一些筆記寫著晦澀難懂又不連貫的碎片化內(nèi)容,更像是某位專業(yè)前輩在思考能量理論時隨手記下的想法與思考,很難解讀。所以,我才想著如果能找出來再研究看看,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前輩留下的思想寶藏。”我注意到羅茜似有一些與其記憶不符的細節(jié),于是問:“學姐,你的意思是,當年你看到的《紅葉集》,不僅裝得滿滿的,里面也有一些非能晶工學內(nèi)容的筆記嗎?而且,還有一張紙條,就寫有‘獻給曾經(jīng)的你’……那該不會是學姐后來留下的吧?因為我看到那張紙都發(fā)黃了,似乎有些年代?!?p> “是的,還好有一本還算能看得懂的筆記,里面一些有趣的想法與設(shè)定,就像某人天馬行空的幻想框架,可以說給了我很大的啟發(fā),可以說是后來創(chuàng)作伊芙璃系列小說靈感來源?!绷_茜看向我,說:“聽起來,那本筆記也‘不見了’,只剩下那些純理論學派,對嗎?哦,還有那張紙條,那不是我留的。不過當時看到的時候,記得還沒發(fā)黃……大概?!?p> 還有另一本筆記?
聽著好像是某種“劇本”,就像羅茜自己留下的創(chuàng)作手稿一樣,也給了后來者……主要是韋娜莫大的啟發(fā)。
“也就是說,那張紙條……大概就只是十來年左右?會是誰夾在里面的呢?既然是在能晶工學專業(yè)轄屬建筑的小圖書館,難道是哪位前輩的留言?”我想了下,說:“而那段留言中‘曾經(jīng)的你’,又是指誰呢……?”
“不,并非能晶工學專業(yè)的前輩。紅葉樓在當年還是法學系的社團活動場所。而在當時的二樓小圖書館藏了一本難懂的能晶工學筆記合集,反而顯得奇怪呢?”羅茜回答:“至于那張紙條,應(yīng)該是法學系前輩留下的。而那位‘曾經(jīng)的你’,也許就是留言者本人?!?p> 哦……對了。
之前聽戴莎說過,紅葉樓曾經(jīng)是法學院某社團組織的活動場所。
事實上,后來和瑪希、索菲等人在紅葉樓再聚時,聊到這棟樓的歷史,就聽索菲講過,那是1491年的新學年第一學期后才轉(zhuǎn)給能晶工學系。
只是因為能晶工學系有自己的專業(yè)樓,所以沒有重視這棟歷史建筑,在1498年就轉(zhuǎn)給科聯(lián)會學院分團充當活動點了。
大概,從那時起,紅葉樓的小圖書館里的藏書才漸漸替換成能晶工學專業(yè)為主。
因為,那里后來成了蘇珊日以繼夜研究的地方……嗯,還有梅林。
現(xiàn)在聽羅茜的意思,在1491年的2月,紅葉樓仍是法學系某社團組織的活動場地……與之前猜測的差不多。
然后,羅茜認為那張紙的留言來自于某位法學系前輩?
難道是……?!
但她也不能確定嗎?
“學姐,該不會……是你和戴莎學姐都認識的那位學長留下的?”我直接問:“難道,那時候他是哪個法學系社團的負責人或骨干之類?這么說來,你們是在學院里……或是那棟紅葉樓里認識的?”
對了,當時那位學長已經(jīng)是碩士研究生最后一學期,而且就在那年的5月作出了不起的事,協(xié)助著名左派政治家斯納先生推動《勞動關(guān)系法案修正案》落地。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社團也許和他所做的事有關(guān)聯(lián)。
“嗯……和你說的差不多呀。嘿,難道你當時在場?”羅茜笑著看向我。
哎,又一個玩笑!
不過,我確實“猜對”了嗎?
“只是瞎猜的,肯定與事實有差別啦?!蔽倚α讼?,說:“十年前,‘我’還是個6歲小孩子,都沒……或者說,極少走出校門呀?!?p> 但是,話說回來,那一年的“伊珂”,卻在6月仲夏滿月慶典出走,差點就“再次失蹤”……幸虧當時被凱爾發(fā)現(xiàn)并緊跟一路。
“嗯,知道啦,只是個玩笑?!彼χ鴱娬{(diào)了一下,說:“沒錯。當時……就在我沉浸于《紅葉集》某本有趣筆記時,聽到了有人上樓梯的腳步聲。而很快地,當我走到小圖書館門口并看向走廊時,就見到那位背對著窗戶的‘來客’。他好像也因為我這個陌生人的出現(xiàn)而愣住。而那時候的陽光又恰好被他擋住,只是留給他的身影一層光圈,一時讓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使得我……竟有點莫名驚訝的奇特感覺?!?p> 嗯,那是臨近中午時分的偶然邂逅嗎?
如果當年羅茜沒因好奇而走進紅葉樓,或許不會與那位學長認識,說不定也沒有創(chuàng)作幻想小說的啟發(fā)與靈感,自然不會注意到4個月后來到校園的戴莎,更不會在后來正式入學后“主動”去認識彼此。
甚至,她也不可能在今天和我相見。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緣分”!
“然后就……逐漸熟悉了嗎?”我問。
“就是這樣。但這個‘逐漸’的過程也沒持續(xù)多長……你也知道的。就像只是一段4個多月的……友誼?!绷_茜說到這里后長長的睫毛向下稍稍低垂些許,仿佛掩去了雙眸里的一絲神采。她靜待片刻,像是隱下一些負面情緒,才微微翹起嘴角,笑著看向我,說:“真可惜呀。”
嗯……確實,從1491年2月11日的初識,到當年6月16日那位學長在月鈴鎮(zhèn)神秘失蹤,不過4個多月的短暫“友誼”。
但聽起來,那段朋友間的相處時光應(yīng)該很美好。
因為,剛剛我注意到羅茜神色變化中一閃而過的“遺憾”。
或許,她也很重視那段緣分……雖然說了只是“友誼”。
就像剛剛所想的,羅茜的系列小說最后留言,“獻給1491年的你”和“獻給曾經(jīng)的你”,如同在復刻《紅葉集》里那張紙條上的文字,又何嘗不是一種“懷念”呢?
就算那是廣義上的“你們”,其中一定有那位學長曾經(jīng)的身影。
不過……羅茜到現(xiàn)在也沒確定,《紅葉集》那張留言的“筆者”嗎?
“學姐,《紅葉集》的那張留言……你有和那位學長‘確認’過嗎?”我還是很好奇,如果是指將那本裝滿能晶工學筆記的合集獻給某個“你”……究竟是給“誰”呢?
按羅茜剛剛的說法,是指留言者本人?
那……如果真是那位學長留下的字條,難道是學長將《紅葉集》獻給曾經(jīng)的“自己”?!
呃,有點奇怪……想不通。
“不,直到最后,我也未能確認,只是有那樣的感覺?!绷_茜搖了下頭,輕輕嘆了一聲,又笑了一下,說:“當時,我在小圖書館門口第一次見到他,自己手里還拿著那本《紅葉集》。于是,那本合集就成了彼此初見陌生的我們打開話匣的鑰匙?!?p> “那一定是有趣的場景?!蔽乙娭_茜的微笑,仿佛能想象到,在十年前的2月11日午前,靜謐的紅葉樓小圖書館門口,就如羅茜所說的,陌生的她和他,初見時的好奇與尷尬……大概,就連開口做個自我介紹都覺得奇怪吧!
沒想到,那本《紅葉集》竟還能起到“牽線”的作用嗎?聽起來真有意思!
“開始可不太有趣。因為,我終究算是紅葉樓的不速之客嘛?!绷_茜笑了下,說:“但這棟樓訪客向來不多,歡迎任何專業(yè)的人參觀……如他所說。于是,我們就慢慢聊上并認識了。很神奇地,好像有一種老友新識的感覺,相處很愉快。而他的學識、志向與想象,也給了我許多啟發(fā)?!?p> “嗯,聽說那位學長是當年法學系的風云人物,而且平易近人。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未來的國家棟梁……唉?!蔽蚁肫鸫魃W文還有羅茜等人的回憶,頓時也有了某種想法。
如果能與那位學長相遇,是否也能成為“朋友”……就像和戴莎的關(guān)系一樣?
說不定,也能從“他”那里得到一些“啟發(fā)”!
“那,后來學姐問過那張紙條留言的事嗎?”我還是很在意那件事。
因為,總覺得……那條留言中似乎藏著某些重要的“線索”。
“不,其實在初次見面時,我就問了那張紙上留言的來由?!绷_茜說到這里,笑了一下,看過來說:“就像今天我們初遇時,你所問的那樣。這大概……也是某種‘緣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