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州男子大都魁偉霸壯,這紅臉男子更是拔乎其萃者,若是赤手空拳,陳讓還不敢跟他對斗,但有劍在手,反倒覺得勝券在握。
他發(fā)現(xiàn)無論是蓼州還是蒯州人,武技可謂是粗淺鄙陋,打斗靠的就是修為,打不過,首先想到的也是提升修為境界,而不會鉆研武藝。而元荒禁地中,誰都不能修煉真氣,武技經(jīng)過千余年的精研打磨,已經(jīng)非同小可。
云劍訣,他已經(jīng)練得爐火純青了,只要不動用真氣,劍對身體的威脅還是極大的。
紅臉男子雙手握著劍奔跑,腳步咚咚作響,對他劈頭蓋臉一劍砍來,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單憑身體的力量,在元荒禁地中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的。
他全神應(yīng)對,劍出如蛇,一劍三纏,將大劍纏離本位,側(cè)身低腰挺進,把劍一拖一帶,劍柄向紅臉男子小腹撞去。
紅臉男子身材高大,足足比陳讓高出一個頭,咧開大嘴嘿的一聲叫,握劍的雙手對準他背部砸下。
陳讓身形一扭,從他腋下鉆過,反手劍一拉,劍刃割向他腰側(cè)。
兩人決斗,紅臉男子就像一頭野馬蠻牛,橫沖直撞,巨劍勢大力沉,開土裂石,而陳讓就像一朵浮云,飄忽不定,手中劍就像云中雨絲,行跡難覓。
涂家門外百十丈遠處路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
“這樣用劍,真是精巧啊,真是大開眼界?!?p> “這個人是誰?好面生啊。”
“你不知道?他可是一號人物啊,蒯州軍大軍入侵的時候多少人惶恐不安,你知道他怎么說嗎?”
“他怎么說?”
“他說蒯州二十萬大軍在他看來,都是草人紙馬,他只要一揮手,盡成齏粉?!?p> “口氣這么大,他一個人打二十萬人?”
“這你就不知道了,他是用計謀,幫大將軍打了一場場的勝仗,水淹山北城,詐取紅柳城,火燒望城坡,殲敵紫竹城。這一仗以后,我們蓼州可以安生不少年了?!?p> “這樣啊,怎么感覺都是奸詐的手段,有些勝之不武啊?!?p> “你知道什么,他有一句話如今被奉為至理?!?p> “什么話?”
“善用天地之力!”
涂清鈴耳聽八方,滿眼癡迷之色看著陳讓,笑得嫵媚。女人總是希望自己萬眾矚目,連帶自己的男人也不例外。
在陳讓機靈巧妙的身法劍法之下,紅臉男子雖然招招殺氣騰騰,但是連他的衣角都擦不到,他越打越輕松,反觀紅臉男子,衣服已經(jīng)襤褸不堪,血漬斑斑。
紅臉男子又是輪圓了一劍橫掃,恨不得把他砍成兩段,他往后一倒,小腿以下不動,一手撐地一按,身體橫移,手中劍纏上那巨劍,往去勢上加力一帶一送。
紅臉男子收勢不住,身體跟著劍往前參去,腳下一個趔趄,陳讓拍地回身,把劍一云一卷,割開他肩上衣服,紅臉男子上衣再也掛不住,紛落在地,露出滿胸口的紅毛。
陳讓收劍跳出幾步遠,說:“不要打了,我要是下殺手,你已經(jīng)死了十幾次了?!?p> 紅臉男子面孔扭曲,臉色已經(jīng)成了醬紫色,吼道:“放屁!”頓時真氣升騰,震蕩得周圍得空氣都扭曲不定,一劍向陳讓劈來。
陳讓大駭,被這真氣加持的一劍劈中,非死不可,但又躲閃不及,萬急之下,近乎本能的想起寶珠來。
“噹!”的一聲巨響,紅臉男子駭然的倒退,大叫道:“神器!”
圍觀的人群中轟然吵嚷,陳讓憋回口中的鮮血,心中哀嘆一聲:暴露了,完了,懷璧其罪的道理,誰都懂,沒有相應(yīng)的實力,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如今只好繼續(xù)裝了。
他強行壓制傷勢,心念一動收起珠子,硬撐一口氣,冷聲說:“你一再對我下殺手,若不是看在大將軍的面上,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成飛灰了!我若是死在蓼州,我告訴你,整個蓼州都要陪葬!”
涂清鈴被那一劍嚇得愣在那里,這時才回過神,忙忙跑過來抱著他的手臂,關(guān)切道:“你沒事吧?!?p> 陳讓勉力穩(wěn)住紊亂的氣血,搖了搖頭,說:“走?!?p> 他剛提腳跨步,就感覺腳下虛浮無力,身形一晃,幸好涂清鈴扶著,才不至于摔倒。
人群中有幾人走過來簇擁著進了涂家,上了廳中,主座上一個中年男子一身繡紋青袍,頗具威儀,旁邊一個清麗婦人,氣質(zhì)柔媚。
涂清鈴低聲說:“我爹爹涂高,我媽媽苗雨。”
陳讓氣息紊亂說不出話,躬身行了個禮,涂清鈴扶著他在一側(cè)坐了。
無人發(fā)言,不一會有下人端來一杯乳白色的漿液,陳讓喝了,只覺得清香無比,沖淡了口中的腥香味,又感覺一股暖流沁潤全身。
幾個呼吸之后,主座的男子涂高說:“陳公子,感覺好些了嗎?”
陳讓起身說:“多謝了?!?p> 涂高一笑,說:“不要見外,我女兒跟公子私定了終身,我想問一下,公子怎么打算?”
陳讓面色一囧,說:“其實是這樣的,我們?nèi)ズ划旈T的時候被一頭大妖襲擊,袁門主稱它蝰蛇神,清鈴中了劇毒,我只好用寶珠給她解毒,未曾想這珠子交融了我們的氣血,她頭發(fā)才變色了?!?p> 涂高看著涂清鈴,后者點了點頭,苗雨皺眉說:“公子能拿出神器救我的女兒,我們涂家感激不盡。公子這么說,意思是,不要我的女兒了?”
涂清鈴著急地看著陳讓,陳讓對她一笑,說:“如果不嫌棄,我是愿意的?!?p>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腦海中全是云荷的影子,負罪感充斥了心胸腦海。
涂高哈哈大笑,說:“好好好,我要廣發(fā)請?zhí)?,為你們辦大婚!”
廳中其他人也是喜色滿面,涂清鈴雀躍上前抱著涂高苗雨親了一口,說:“謝謝爸!謝謝媽!我真幸福!”
其他人退了出去,陳讓跟著涂高夫婦進了偏廳,幾人坐定,涂高說:“公子有幾個妻妾?有子嗣了嗎?”
“我沒有妻室子嗣,只有一個愛侶,如今困在元荒禁地中···”
涂清鈴搶著說:“夫君還有一個坐騎也困在那個禁地里面,是一頭神颙呢?!?p> 苗雨溫和的笑著說:“這孩子,就叫上夫君了,真是的···”
涂高卻驚道:“神颙?!”
陳讓點了點頭,涂高跟苗雨對視了一眼,說:“公子從云州傳送到這里,我就覺得不簡單,現(xiàn)在公子提到禁地,又是神器,又是神颙,公子莫非出身世外仙道,這樣的話,我們真的是高攀了?!?p> 陳讓笑著擺擺手,盡量泰然地說:“我的出身不值一提,我認為世間萬民雖然有貧富之分,修為有高下之別,但是都是人,應(yīng)該是生而平等,哪有高攀低就之說?!?p> 涂高一愕,連連贊嘆說:“世間萬民,生而平等,是何等大胸懷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如莽野高天,讓人敬以蔚然。之前聽鈴兒講起你,我還不信,此時才發(fā)現(xiàn)還是小看了。”
其實陳讓也就是靈機一動如此一說,本當是場面話,被涂高這么一說,頓時覺得打開了胸中丘壑,也生出一種豁達通透之感來。
苗雨看著頗有得色的涂清鈴說:“還是我的女兒眼光好,勇敢的追到了自己的幸福。”
陳讓不想多說這些,轉(zhuǎn)而問:“伯父伯母聽說過元荒禁地嗎?”
涂高搖頭,陳讓暗自思忖:連蓼州學(xué)院的掌管者都不知道元荒禁地,蓼州也沒有傳送陣,看來是個落后蔽塞的州郡,只能先到云州去,但是云州有數(shù)十萬里遠,險阻重重?;蛘呖梢詮拇箫J一族入手。于是問:“從蓼州到中谷郡有多遠?”
“中谷郡在蓼州南邊,離這里兩萬多里,那是神地?!?p> “神地?”
“是啊,要穿過萬余里連綿不絕的大山,大山里妖獸橫行,還有大妖出沒,山中有一個谷口,常年大風肆虐,灼熱無比,丹氣期以下修為的人被風一吹,就化為干尸了,所以叫神風,也稱為條風,因為那風都是一股股的,每一股風速都不一樣,養(yǎng)氣期的話,剛進谷口,那風就能把身體撕扯成碎片?!?p> “伯父去過嗎?”
“前些年我四處游歷,去過一次,不過也只走了幾個小地方,實不相瞞,我們是逃回來的。中谷郡不是我們這種人呆的地方,那里無比酷熱,那里的人也特別排外,一語不合就動手打起來,而且個個能飛,就是不能修煉的凡人,也長著翅膀?!?p> 陳讓心道:看來這中谷郡,沒修煉到丹氣境,是很難行走了。這神州八十一個州郡有點意思,蓼州人大都單純和善,并不好斗,走獸類血脈居多,蒯州人大多是鼓眼暴睛,尖嘴利牙,很多頭上都帶著觸須,也有長膜翅的,應(yīng)該是昆蟲類血脈。這中谷郡似乎盡是飛禽血脈,會不會有的州郡都是魚鱉蝦蟹的?
涂高見他沉思,起身說:“公子好好休息,我們?nèi)プh一議那蝰蛇神的事?!?p> 陳讓起身說:“伯父伯母請便。”
涂清鈴坐著不動,苗雨扯了扯她耳朵,說:“你見過那大妖的,跟大家說說去。”
涂清鈴不情愿的說:“我們玉兔血脈最怕那蛇了,我一看到就渾身發(fā)軟,就嚇得跑了,有什么說的嘛?!?p> 涂高在門口佯怒道:“讓公子好好休息調(diào)養(yǎng),一天到晚粘著干什么,快些出來?!?p> 涂清鈴扭扭捏捏的站起來嘟囔說:“人家就是想粘著嘛,我怕一轉(zhuǎn)眼他就不見了。”
涂高夫婦又好氣又好笑,說了句“真是的”出門去了。
陳讓好不容易一個人獨處,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往木榻上一倒。
五天后,消息傳來,那蝰蛇神還盤踞在皂山上,只是活動的范圍越來越大了,不少村莊小城被肆虐得雞犬不留,周圍山林中的野獸也被掠食一空。
半個月后,蓼州境內(nèi)眾多丹氣期高手齊聚在涂家,這一日,是陳讓和涂清鈴大婚之日,眾人早議定,吃完喜酒去除妖。
人人都心中清楚,這次濟濟一堂笑談歡飲,除妖一行之后,不知道會折損幾人,其中會不會有自己,但都義無反顧,視死如歸。
這使得陳讓對蓼州人高看了幾分,換做是元荒禁地中有這么一次行動,估計各大世家都在想法設(shè)法保存實力,甚至出工不出力情況也是有的。
婚禮倒是簡單,他也樂得入鄉(xiāng)隨俗,要是在故地,他最愁的就是耍新郎、鬧洞房了。
在這里就是大擺筵席,眾人吃個醉酒飯飽,有主婚人出來說:“陳讓,你愿意娶涂清鈴為妻,一生不離不棄嗎?”
陳讓帶著酒意說:“愿意。”
那主婚人又對涂清鈴說:“涂清鈴,你愿意嫁給陳讓,一生不離不棄嗎?”
涂清鈴說愿意,那主婚人說:“現(xiàn)在你們可以親吻了?!?p> 陳讓感覺尷尬,說:“這么多人看著,不太好吧?!?p> 那主婚人笑道:“親吻之后,你們就是夫妻了,在坐的高客都是見證?!?p> 眾人起哄,陳讓渾身發(fā)燙,只好生硬地攬過弱柳纖腰,一只手遮著,在涂清鈴紅唇上輕輕一點,誰知涂清鈴湊緊了,死死抱住他腰背,纏著清香甜蜜,滋味無窮,他也不禁恍惚飄然了。
眾人一起鼓掌叫好,有下人拋香花灑玉露,兩人分開,涂清鈴面色紅潤,如春花海棠,陳讓怔在那里,沒回過神來。
直到涂高叫他敬酒,他才從迷頓中恢復(fù),低聲說:“不拜堂了?”
那主婚人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松:不拜堂就不算成親。
他一面笑著敬酒,一面又心道:大庭廣眾之中,眾目睽睽之下,那樣子真是不知羞恥,我真跟禽獸一樣了,這些天一直看書修煉,倒忘記這個事了,我早該問清楚的。不過兩舌相交這感覺遠勝唇間一點,還真是銷魂蝕骨,難怪那么多男女沉湎于此,我必須控制自己。
眾人盡歡而散,陳讓回了房,涂清鈴說:“抱抱我?!?p> 他只好將他抱著,涂清鈴又抬起頭噘著嘴說:“親親我?!?p> 陳讓看著玉面桃花,渾身發(fā)起燙來,蠢蠢欲動,連忙把眼前人想象成一副白骨架子,一團血肉毛發(fā),說:“算了,下次吧,下次吧。”
涂清鈴委屈的看著她,眼中又淚光隱隱,陳讓心中暗嘆:都說女人三大殺招,一哭二鬧三上吊,我這第一招都對付不下來,只好柔聲說:“那種感覺太美好,我一不小心就會想起來,瀠繞心頭,這影響我修煉,等我先恢復(fù)了修為,至少行氣境吧,好不好?”
涂清鈴勾著他脖子,說:“明天我就要跟爹媽一起去斗蝰蛇神?!?p> 陳讓略一思慮,說:“沒事的,你帶這個去。”他從口中吐出寶珠捏在指尖遞給涂清鈴。
涂清鈴撒嬌道:“不,我要自己取?!?p> “什么自己???”
“你放回嘴里。”
“別鬧了,好好好,別別別,唔唔唔···”
又過了半個多月,這時陳讓已經(jīng)打通了十條經(jīng)脈,又在學(xué)院后山的試煉山林跟野獸搏斗,夯實了基礎(chǔ),熟練了真氣運轉(zhuǎn)運用,
這一日涂清鈴回到涂家,蹦蹦跳跳來書房找陳讓,進門就興高采烈的說:“神器真厲害,我催動神器,一下就把蝰蛇神打翻啦!”
“哦?”陳讓放下書,不咸不淡地說。
“我們一起圍攻大蛇,它后來吐出妖丹放毒,我催動神器,只撞了一下,那妖丹就被打落了,大妖撞翻在山上,就想逃,大家一擁而上。神器撞了那一下,我真氣也耗盡了,就去地上尋它的妖丹,喏,就是這個?!?p> 這是一顆烏黑的圓珠,嬰兒拳頭大小,隱見光紋流動,上面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陳讓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接到手中感覺冰冷得邪異,正端詳著就感覺手掌失去了知覺,那妖丹咚的一聲掉在地上,地面滋滋的冒煙。
涂清鈴看到陳讓的手發(fā)黑,忙忙把那珠子吐出來塞進他口中,慌急地說:“對不起,我忘記你修為了。”
陳讓搖頭說:“沒事,其他人有沒有傷亡?”
“沒死人,全都中毒受傷了,不過我催動神器給他們解毒了。大蛇的尸體現(xiàn)在就在學(xué)院門口,大家都在看呢,走,我們?nèi)タ?。”涂清鈴收起妖丹,拉著他出門去。
陳讓邊走邊說:“有沒有人搶奪神器?”
“沒有啊,誰敢搶?”
“那是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動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p> “他們已經(jīng)見識了神器的威力了,誰敢動手?”
兩人老遠就看到蓼州學(xué)院和涂家之間的廣場上人群熙熙攘攘,圍觀那蝰蛇神的尸體。
那些人看到涂清鈴過來,立馬讓開一條道,然后眾星拱月一樣簇擁著他們兩個向中間走去。
那是一條褐黃色的大蛇,烏斑遍體,長有近二十丈,合抱粗的蛇軀上海碗大的鱗片寒光閃現(xiàn),身側(cè)長著四只肉翅,蛇頭猙獰可怖,丈多長的毒牙擱在地上,幽光森森,令人望而生畏。
眾人七嘴八舌的談?wù)?,有人說:“這蛇皮可以做成幾套軟甲,牙齒骨頭可以做成武器,蛇肉可以吃···”
除妖一行去了七八十人,如果要分配,那是遠遠不夠,姓洪的紅臉男子叫道:“決斗,獲勝的得到戰(zhàn)利品!”
有不少人附和說:“好,那就決斗!”
涂清鈴走上前嗤道:“什么決斗,要不是我用神器打碎大妖的妖丹,又用神器幫你們解毒,你們還能站在這里說話?這是我們涂家的···”
陳讓搖頭,人前爭功是智短,連忙把她拉了回來,說:“我來分配,好不好?”
涂清鈴看著他,神色溫軟下來,說:“我聽夫君的。”
陳讓點頭,走前一步拱手說:“為了除此大妖,大家都舍生忘死,出了大力,我提議,舉行除妖慶功宴,主菜就是蛇肉,就叫蛇肉宴吧。剩下的蛇肉蛇皮蛇骨蛇筋蛇膽蛇牙這些分成幾份,想要的朋友可以出價,價高著得,所得的錢財大家再平分了,怎么樣?”
紅臉男子甕聲說:“搞得這么麻煩,我們蓼州的規(guī)矩就是決斗解決一切爭端,不用你一個外地人多嘴!”
涂清鈴翻著白眼說:“那誰打得過洪嚴伯伯,那還不如直接給你們洪家算了。
洪嚴呵呵笑,說:“我看就按陳公子說的做不錯?!?p> 蛇肉宴上陳讓吃了幾大塊蛇肉,兩碗蛇肉羹,沒多久就感覺渾身發(fā)脹,真氣狂暴橫沖直撞,只好先行離席,回到房中的時候再也支撐不住,往地上一倒,動彈不得。
宴席上的人都是丹氣境的,只有他是養(yǎng)氣境的,這大妖的肉入口爽滑清甜,很是美味,他不曾細想,只顧大快朵頤,吃得多了,但這大妖血肉中的能量何其濃郁,他這點修為,如何受得住。
他整個人越來越大,腫脹得跟個氣球似的,連舌頭都從嘴巴里竇了出來。
十二經(jīng)脈中最后兩條經(jīng)脈、連同任督二脈就像干涸的水渠被洪水沖擊,一瞬間全部被打通撐爆,其他經(jīng)脈也破壞得七七八八了。
涂清鈴見陳讓走了,也隨之離席,等他走到房中時驚得花容失色,一時手足無措,急急地去找涂高和苗雨。
兩人過來看到脹成一個肉球渾身滲血的陳讓,也大吃一驚,涂高怪道:“他原本是丹氣境后期的修為,怎會這樣?”
苗雨也疑惑不解,說:“是啊,修為損毀了,但是經(jīng)脈已經(jīng)打通過了啊,境界也已經(jīng)走過了,按道理只會恢復(fù)修為啊?!?p> “我原以為他要辦蛇肉宴就是為了恢復(fù)修為,這才連家里珍藏多年的火精芝、銀霜花這些藥材都給他單獨加進去了,我看他吃的時候也毫不猶豫啊。”
陳讓腦中嗡嗡作響,這時已經(jīng)達到極限了,血氣從全身毛孔中噴射而出,苦不堪言,疼痛難當,他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說話,又不知道說什么,聽起來束手無策的樣子,不禁得絕望了,漸漸昏迷過去。
涂清鈴見狀急得直哭,切切的說:“怎么辦?爸媽?怎么辦···”
三個人急得原地打轉(zhuǎn),苗雨突然叫道:“鈴兒,快,跟他交合,或許能讓他泄了這些氣血!”
涂高夫婦疾步離去,涂清鈴迫不及待地撲到陳讓身上。
不知道多久之后,陳讓感覺自己融化了,漂浮在云上天外,和云氣化為一體,又像沉降在迷淵之下,跟水混為一同,恍恍惚惚地說:“我死了么?”
涂清鈴糯軟無力地說:“是我要死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