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珝疑問,吳雷解釋道:
“早些在遺府之外,與那風(fēng)無言所率大軍交戰(zhàn)時,若無道友相助,我恐怕難以脫身。而先前于試煉空間之中時,又是道友助我擊殺那頭孽障,通過考驗,我才有機(jī)會去繼承仙府。兩相疊加之下,這便是我的謝禮了?!?p> 見吳雷話語真切,王珝也不做推辭,接過了其人遞來的一根玉簡,查看起其中事物。
“《十方天元玉雷太玄書》,這部功法典籍,我似乎在哪里聽說過?”道人微皺眉頭,陷入沉思。
“玉雷太玄書?那本直指天仙的雷道經(jīng)典!這東西你也舍得?”王珝尚未得出結(jié)果,李辰逸卻在一旁驚訝出聲。
方才他和吳雷一起去往藏書閣,經(jīng)過一陣挑選后各自選定了自己心儀之物。由于自家有大道傳承,所以李辰逸并未尋求他家典籍,只是選擇了一位玄門先輩對于自家《道德真經(jīng)》所作的批注,而吳雷挑選了什么,他也沒有過問關(guān)注。
沒曾想,藏書閣里竟然有這種天仙級數(shù)的功法,而且吳雷還大方地贈給了王珝!
“并非如此,”吳雷苦笑出聲,“這只是殘篇而已,遠(yuǎn)不足以修到天仙?!?p> “但僅僅如此,對我也足夠珍貴了?!蓖醌嵔K于想起了這部道書的來源,不禁看向吳雷,沉聲道。
玄正洲上,號稱三宮治世,執(zhí)掌此洲玄門之牛耳,而這三宮則分別是太上宮、太元宮、太霄宮。
太上宮講求無為而治,代代只得一位傳人。每代太上傳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混跡世間,有時甚至?xí)烊肽чT去做臥底。因此,太上一脈事務(wù)多由太上三千道統(tǒng)里的諸多洞天上宗合議決定,比如太清宗、道德宗、無為宗等等,王珝在其中也認(rèn)識了幾位好友。
太元宮奉行天地水三元之道,分三殿五閣,勢力層層遞進(jìn),秩序嚴(yán)謹(jǐn),門人弟子常在外拋頭露面,有三宮之首的美名。
至于太霄宮,最是嫉惡如仇,號稱絕對中立,修行雷法,代天行罰,建立三山之塔,鎖惡仙、鎮(zhèn)邪魔、煉兇妖,維護(hù)玄正洲一方安寧。其內(nèi)的混元一氣雷法與神霄九變雷經(jīng),俱都是無上傳承,在雷法一途上,少有人可與其相比。
“但是少有人與其相比,不代表沒有能與其比較的,就比如這部玉雷太玄書?!蓖醌嵨罩种杏窈?,向在場四人中唯一不知情的徐長澤解釋道。
據(jù)說數(shù)千年前,有幾位雷道天驕相繼出世,俱都擅長雷法,其造詣絕不在太霄宮真?zhèn)鞯茏又?。他們曾?lián)手和那代太霄宮傳人斗法,將彼此感悟心得融匯成一篇無上雷書,便是這部《十方天元玉雷太玄書》。
“難道說,這方仙府便是其中一位前輩所建?”聽到此處,徐長澤猜測道。
“或許?!蓖醌崨]有肯定徐長澤猜測,繼續(xù)講述起來,“我在道德宗的藏書閣里看到過相關(guān)雜談記載,好奇之下查找了一番來龍去脈?!?p> 那幾位仙人合力著成此書時,因為其不具備任何一個門派的特有傳承性質(zhì),故而幾位仙人很是大方地拿出來,用以提攜玄門后輩。故而此書是玄門流傳在外最廣也最為普及的一篇高深雷道經(jīng)典。
“徐道友或許不知道太玄書的名聲,但是《五氣雷煌正天訣》這部雷書想必肯定聽說過?!?p> 徐長澤聞言笑道:“雷煌正天訣這部直達(dá)人仙,能修成五氣朝宗這人仙極致的雷書我如何不知?我家祖上開辟我這一脈符箓道統(tǒng)時,其內(nèi)雷符相關(guān)內(nèi)容便從正天訣里多有借鑒,我亦知曉這部雷書內(nèi)容詳情,只可惜......”
只可惜此書流傳甚廣,仙魔二道對其中神通術(shù)法都有破解手段,只可作為一時過渡之用,不可長久修行,不然徐長澤早就轉(zhuǎn)修此法了。
“道友知道就好?!蓖醌嶞c了點頭,繼續(xù)道,“其實《五氣雷煌正天訣》就是脫胎于這篇《天元太玄書》,是里面參悟五行雷法,演繹浩天正氣,凝練雷府神君法相的專屬篇章?!?p> “竟是如此!”徐長澤驚咦一聲,不禁看向吳雷,為其大方而暗贊一聲。
“的確如此,不過此處所藏的天元太玄書并不完整,只有修煉水屬雷法的殘篇,我也是想著靜川道友擅長水法,因此為他特意尋來?!眳抢捉忉尩?。
“不管怎么說,此物的確合我心意,吳道友,多謝了?!蓖醌崒χ鴧抢妆缇拖胩骄看朔绞澜绲睦追}絡(luò)了,如今吳雷此舉卻是剛好送上門來。
“道友喜歡便好?!眳抢邹D(zhuǎn)向了下一個話題,“如今遺府事畢,不知徐道友和靜川道友可有落腳之處?若是不嫌棄,不如在此處盤桓一段時日,待我繼承仙府后,可與二位道友共掌此地?!?p> 他并沒有問李辰逸,因為其是道德宗弟子,自然不會在此停留。
“我如今功行圓滿,須得回去準(zhǔn)備些許事物,然后覓地潛修,突破人仙,所以不能在此停留,多謝道友好意了?!毙扉L澤搖搖頭,拒絕了吳雷提議。
“靜川道友呢?”吳雷又看向王珝。
“我亦有要事在身?!蓖醌嵎词致冻鲆豢阽娖?,“此物乃是我在試煉中無意所得,如今卻要找到一件合適的鐘類法寶為其寄身,我正要外出尋覓一番?!?p>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耽誤二位道友了,日后若是有暇,可來此處做客?!眳抢自捳Z間,已然以仙府主人身份自居。
“這是自然?!蓖醌嵭χ鴳?yīng)承道。
四人談?wù)撘魂嚭?,便由吳雷主持此處陣法,將王珝三人傳送至仙府之外,而他則留下,嘗試祭煉此間洞府中樞,好繼承仙府。
......
荒涼小島之上,王珝招來飛湍瀑流洗去此地厚重的毒瘴,在周身開辟出一方空地,徐長澤摸出兩張符箓交給王珝和李辰逸,護(hù)住二人口鼻。三人旋即離開這處險地,有什么事等出了云澤再說。
飛出毒瘴范圍后,王珝松了口氣,操縱著水云向云澤之外行去。根據(jù)李辰逸推算,此時距離他們進(jìn)入仙府,已然過去了五日。等他們行至與飛熊軍交戰(zhàn)之地時,已然不見此處五牙大艦蹤影,或許是被兇獸襲擊,船毀人亡,也可能是被后面尋來的軍士帶了回去,總之王珝三人對此也不再留意,未曾放在心上。
出了云澤,王珝落下云頭,和李辰逸二人尋了處無人荒野告辭,李辰逸早在和王珝從道德宗出來時就見過王珝向陸玄機(jī)請辭,因此已有心理準(zhǔn)備,并未出言留人。而徐長澤則是和其同路,故而還要結(jié)伴同行一段時間。
“幫我向陸前輩和魚前輩問好?!蓖醌嵪蛑畛揭菀欢Y,目送他和徐長澤遠(yuǎn)去。
待到二人遠(yuǎn)走,王珝尋了處干凈空地坐下,閉目感應(yīng)起來。
經(jīng)過試煉中的那些泡沫世界一行,王珝如今對于己身之道的領(lǐng)悟已不在尋常人仙之下。而且離開之前,他特意留下后手,成功接管了槐安城中的靜川道人軀體,化名王驚瀾投入了城隍廟之中,找了方安身之地,便于他感悟那方幻境世界的虛實真幻法理。
那幻境世界本質(zhì)極低,連一些福地都有所不如,內(nèi)里時間流速極快,此時距離王珝離開那日,竟已過去了三年之久。王驚瀾日夜功行不輟,總算有所領(lǐng)悟,如今其人一身所得盡數(shù)流入王珝心間,成為他的底蘊。
“原來如此,果然是煉假成真之路?!蓖醌崟簳r切斷了王驚瀾之身和自己的聯(lián)系,從兩界時間流速不同造成的眩暈與幻覺中恢復(fù)過來,若有所思。
實際上,王珝早在見到陣靈的第一面就懷疑了,因為無論是他自身見識還是從道德宗處了解的知識來看,陣靈擁有智慧與人格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那陣靈對此給出了解釋,王珝也沒有輕信,而是故意留下后手,以作防備。
不成想,那陣靈見王珝離去之后的一番動作,卻把它自身目的給暴露得明明白白。
“以蟲豸為根基,建立幻境世界,積累俗世紅塵,以人間的情緒念頭為引,煉假成真。這陣靈竟然是想要化為真實,擁有肉體!”
王珝對此搖了搖頭,這并非什么尋常的法子,成功率更是不高。以此看來,這陣靈的跟腳究竟如何還不好說,反正絕不是什么普通的陣法之靈,若說是當(dāng)年建立仙府的那一批前輩,其中一人死后復(fù)生的后手,王珝倒還覺得有幾分可信度。
“不過不知是心有忌憚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那陣靈對我倒是并無惡意?!蓖醌嵆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上趕著給自己樹立大敵,反正沒有妨礙到我,我裝作沒看見又能如何?因果太重畢竟不是什么好事情?!?p> 王珝在九州之時,因為種種奇遇,或多或少地和一世之尊世界中幾位大能有所牽扯,成天擔(dān)驚受怕,思慮過重,不利于身心健康。如今到了玄正洲,趁著身上因果暫時被阻隔,身心清凈,自然要努力修行,以求有自保之力,而不是到處惹是生非,給自己招致敵意。
“如今有三光神水在手,道途已然無礙。等我找到鐘類法器后,便找個地方安心閉關(guān)修行,煉制水元如意,等突破天師,成為這方世界的人仙后再言其他?!?p> 道人心中作出決斷,旋即掌托警世鐘鐘魄,感應(yīng)其上氣息,以自身不亞于人仙之境的大道功果勾動天機(jī),閉目推算起來。
只可惜不結(jié)大道金丹,沒有道果寄托天道之中,王珝推衍效率還是比不上正宗的人仙。直待他將一身深遠(yuǎn)如海的法力耗去十之八九后,整個人疲憊不堪之時,終于得出了一條模糊難辨的讖語。
一陣狂風(fēng)刮過,塵土飛揚,但并未進(jìn)入道人周身三尺范圍內(nèi)。大風(fēng)止歇,一行由塵土寫就的字跡出現(xiàn)在王珝面前。
“未央。隱游,鏗華鐘。天心,東方木,牝霓,源祖?!?p> 水色袍服的道人跌坐于地,看著面前晦澀的讖語,目露沉思。
“我只是想知道何處有可為我掌中鐘魄寄身的法寶,未曾想推演出來的結(jié)果卻至少涉及了三件事。雖然其中只得一件與我相關(guān),但其余兩件也牽扯深遠(yuǎn),涉及到將來某些大事,不然我不會耗費如此巨大的力氣,只是不知是吉是兇?!?

蓬萊靈海君
讖語是豎排書寫,一共三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