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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水仙

211.因果與命運(4k)

蓬萊水仙 蓬萊靈海君 4243 2020-07-13 12:00:00

  光影浮動,變化連連,姿態(tài)萬千,進(jìn)入虛空門戶以后,血海羅剎如墜夢中,入眼盡是夢幻迷離,或者說像是來到了陽光照徹下的淺海洞穴之中,周身金彩斑斕,四周幽暗虛空堅固凝結(jié),讓人難以穿遁,仿佛是實質(zhì)化的“海水”一般。

  而在顏色莫名的墻壁之上,一道道璀璨光芒跳躍反射,在四周投射出一塊塊光斑,每塊光斑中的景象又各不相同,映照出了諸天萬界,無窮宇宙之中的絕佳景致。

  廣袤草原之上牛羊似云,帳篷如雨后新蘑一般星星點點;蔚藍(lán)深海之中石質(zhì)建筑倒塌傾頹,多彩魚兒在其中穿梭游動;潮濕的密林里,瘴氣緩慢飄游,毒蟲猛獸蟄伏其間;鐵銹一般的紅色干燥土壤上,遭遇風(fēng)化水蝕后奇形怪狀的種種裸露巖石。

  血海羅剎雙眼隱帶瘋狂地在其上一一看過,饒有興致地記下了這些不同天地之中的景色,過了許久才順著眼花繚亂的璀璨光芒追溯而去,看向這些景色背后的根源。

  在這處莫名空間之中,一面鏡子正詭異地懸浮在正中央的位置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光芒投射在黑沉的鏡面上,四散開來,穿過了鏡子本身,反射向上下左右前后諸般方向,在虛空之中開辟出一道道“門戶”。

  鏡子本身古樸滄桑,花紋獨特,隱現(xiàn)扭曲變化,虛幻之中又有幾分無處不在的傳說之意。

  血海羅剎看著古鏡,微微一嘆:“昊天鏡......”

  昊天鏡乃太古仙界孕育,是當(dāng)時昊天上帝的鎮(zhèn)世寶物,被他執(zhí)掌,隨其橫壓一世,與東皇手中的東皇鐘爭鋒。

  當(dāng)昊天上帝于太古紀(jì)元之末隕落時,昊天鏡隨之破碎,只留殘魄被青帝所得。后來青帝重鑄鏡身,此鏡又成了這位大神通者的隨身之物。

  而在青帝嘗試彼岸之路,神秘失蹤前,昊天鏡再次破碎,自此碎片散落諸天萬界,再無人將其聚集。

  而長蛇山永生谷中的這面古鏡,也不過是其殘損的部分碎片罷了,且本身早已被某人取走,如今只留精氣所化的一面虛幻鏡身。

  不過只憑著部分碎片,永生族當(dāng)年也摸索出了所謂的“轉(zhuǎn)生秘術(shù)”,能讓自己族人有限轉(zhuǎn)世,變相長生。

  血海羅剎看著面前似乎伸手可觸的鏡面,眼中閃過一絲沉迷,他緩緩伸出手,向著半虛半實的古鏡碰去。

  觸手冰冷堅硬,如摸寒石,手掌微微用力,血海羅剎竟然將這面古鏡從虛空之中摘了下來!

  他嘴角勾起微笑,自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永生族難以觸碰此物不代表我不行。畢竟法身便可稱為陸地神仙,是位列仙班的人物,足以得到此物認(rèn)可?!?p>  血海羅剎輕舒口氣:“花費近十年苦功,又覆滅了永生族,終于將此物收入手中。有其在,我便可以嘗試點化他我了。哼,待我神功大成之日,什么陸大,什么沖和道人,都將成我手下敗將!”

  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難言之事,他陰柔俊美的臉龐稍有扭曲,眼中瘋狂愈加明顯。散去心頭那些煩悶,血海羅剎凝神看向昊天鏡之中。

  隨著他的動作,四周無數(shù)扇門隨之變化,內(nèi)中風(fēng)景一閃而過,旋即平息,顯露出了一處處絕不相同,有生靈出現(xiàn)的景致。

  黑色的密林里,衣物打扮奇怪的黑發(fā)藍(lán)眼男子手持波浪般起伏的權(quán)杖,如臨大敵,周圍是幾道穿著潔白盔甲或者紅色衣袍的身影;浩渺的滄海之上,長滿猙獰骨制刺甲的巨鯨和鱗片倒豎的長蛇互相廝殺,爭奪大海的主權(quán);

  “雪花”飛濺的礁石之中,九位水色衣衫的神女面帶憂愁,看向迷霧中的未知之處;星漢繚繞的天河巨人佇立于黑暗虛空之中,身形漸漸崩塌,似乎要化作一片星海;冥河之上的擺渡人看著水位下降,即將干涸的河流,臉色陰沉不堪......

  “這些都是我的他我嗎?我還以為會是什么劊子手、屠夫一類的存在?!毖A_剎略有驚訝,“這些存在有的比我還強橫,我該如何點化、溝通?”

  一念生出,周圍景象之中的生靈突然手頭動作停止,回首看向血海羅剎,面上露出了詭異的淡笑。

  被一個個“自己”看著,血海羅剎頓生毛骨悚然之感,立刻準(zhǔn)備結(jié)束感應(yīng),讓一扇扇門恢復(fù)“原狀”。

  但他尚未來得及動作,就見眾多“自己”紛紛往前邁出一步,身影凸顯,似乎將要穿破“門戶”,抵達(dá)現(xiàn)實。

  眾多“自己”身上皆有一道玄光亮起,匯攏在一起,投射在血海羅剎身邊,化作一道人影邁步而出。

  這道人影看向一臉不可置信的血海羅剎,臉帶惋惜,淡淡道:“若非我發(fā)覺得早,及時趕來,恐怕你就真被因果反噬,自認(rèn)是血海羅剎而非我之三尸了?!?p>  “血海羅剎”臉色驚詫,但不待其發(fā)言,借助他我之力隔空降臨的王珝便一掌蓋下,將其籠在陰影之中。

  “陰影”降臨,“血海羅剎”身子一僵,如墜羅網(wǎng)之中,難以動彈。他周圍突地黯淡下來,一根根星線以其為中心顯露,其上璀璨光芒流轉(zhuǎn),長短粗細(xì)各不相同。

  眾多星線之中,一根幽深蔚藍(lán),水波瀲滟,直接與王珝相連,這代表著本尊與化身之間的因果。與此類似的,還有一根三光明耀,碧落之氣濃郁如水的星線,和最后一根藍(lán)白相間,香火隱現(xiàn)的星線。

  “這是玉音化身和陵陽化身的因果,三尸之間本就有所牽扯,自然會反應(yīng)出來。”王珝淡淡瞅了一眼,看向其他幾根值得注意的因果星線。

  在剩下的眾多因果線中,一根血紅鮮艷,腥氣撲鼻的星線正牢牢捆縛在“血海羅剎”身上,像是要拉著他墮落下去,同墜九幽。

  王珝心知,這便是血海羅剎的因果了。

  余元與血海羅剎賭斗,憑借話語陷阱和相關(guān)秘術(shù)繼承了血海羅剎的因果和身份,這本無大礙,是一種高深的因果之道的運用,是王珝在神游萬界時偶然所得。

  若是此術(shù)功成,那么在世人看來,世間便只有一個血海羅剎余元坐了血衣教教主之位,什么覆滅永生族,什么足以位列天榜第十的一大堆戰(zhàn)績等等,都是余元所為,與他人無關(guān),更不會想起曾有另一個血海羅剎了。

  而這種秘術(shù)一但施展開來,也只有傳說及以上,諸天萬界唯一的那些大能方能看穿,或者執(zhí)掌有傳說級數(shù)神兵的法身也能保持自身不受影響。

  但是余元修為不濟(jì),尚未堪破他我、本我之別,未證就傳說之境,是以被因果反噬,漸漸在血海羅剎和余元兩個身份之間迷失了自我,將自己的認(rèn)知向著血海羅剎開始偏轉(zhuǎn)。

  幸好王珝發(fā)現(xiàn)得早,快速趕來救了余元一命,不然他這具化身折損了不說,一尊知曉他所有隱秘的血海羅剎就此復(fù)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血海一脈講究分神萬千,血海不枯己身不死,雖然功法神異,于保命遁逃上別有建樹,但同時也代表此道中人最易混淆本我,常有走火入魔之危?!?p>  王珝眼神一凜,化掌如刀,向著那道血紅因果線切去,同時口中輕喝道:

  “你覆滅永生族,謀劃十余年,只為拿到這昊天鏡殘余精氣所化古鏡,此乃你最大心愿。如今余元承你身份,擔(dān)你因果,已拿到古鏡。你心愿已成,因果當(dāng)了,為何還不散去?”

  王珝巧妙的改變了某些事實——此地本有一片昊天鏡碎片,是血海羅剎真正的謀求之物。但由于被某人拿走,且血海羅剎未曾覺察,所以在其人認(rèn)知中,這塊精氣所化古鏡就是他渴求之物,從而被王珝鉆了空子,削弱了償還因果的難度。

  舌綻春雷,動人心魄,這是王珝最近日夜體悟法海雷音如來的舍利所得成果,如今將其化入自身話語,試圖以此“點醒”血海羅剎所留因果。

  話音滾滾如雷,在幽閉空間之中回蕩,血紅因果突地一暗,再看時已無先前邪異之感,被王珝掌刀輕松削斷,灰灰而去。

  因果線斷,自認(rèn)為“血海羅剎”的余元眼中瘋狂不再,顯露清明,回想起近來自身種種異狀,不免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后怕道:“多虧本尊你相助,不然我沉淪此間,早晚會喪失靈智,只知行殺戮之事,最終墮入九幽。”

  王珝面無表情,繼續(xù)在余元周身因果線上來回掃視,直至在某條因果線上頓了一下,方才道:“未到傳說之前,不要試圖篡奪他人身份,冒名頂替或可,但繼承因果絕對不行?!?p>  余元信服地點了點頭,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看向王珝:“本尊你可以罷手了吧?此身所有因果被你照出后,我感覺像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中一般,令人難受得緊。”

  王珝瞅了一眼訕笑的余元,收手而立,提醒了一句:“你身上還有一些因果值得注意,若我所料不錯,你日后須得往某些地方走上一遭,以償還因果。”

  余元眉頭一皺,心有所感,下意識問道:“什么時候?”

  王珝眼神悠遠(yuǎn),似乎能照見未來:“以我猜測來看,當(dāng)在我證就傳說之后?!?p>  余元心神一松,笑道:“反正我身為本尊你三尸化身,當(dāng)你證就傳說后自會回歸本體,以全諸我。屆時此事便與我無關(guān),還得本尊你親身操勞才是?!?p>  王珝臉上露出笑意:“我那時還太年輕,不知道命運所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biāo)好了價格。如今回想起來,有些存在早早在我身上下注,為的是什么,我也大概有所猜測。

  “若我和那位真有默契的話,屆時也不過將你再度分出,賠他一具化身,好全了他的謀劃!”

  “什么謀劃?”余元心中一顫,結(jié)合自身跟腳,有了一個猜測。

  王珝看了一眼余元,臉上露出回憶之色,笑道:“你心中已有猜測,何必來問我?”

  余元面露苦澀:“本尊,難道你真要坑我?就不怕我去了以后,那位借你我之間因果,強行拉你入魔?”

  王珝面色平淡:“一來,我目前實力低弱,那位恐怕還看不上眼,一尊化身足以讓他暫且放我一馬。二來,此處是《一世之尊》世界觀,又非他的主場,強行伸手過來,也不是沒人對付他。”

  “所以你就把我放棄了?”

  “出身因果在這里,不是我能輕易更改的,倒不如當(dāng)斷則斷?!蓖醌嵈笮湟粨],“你且放心,等我證道傳說,怎么樣也得有近百年時光,你大可慢慢做心理建設(shè)?!?p>  余元眼前一花,再看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血衣教總壇的血海之中,手中的昊天鏡殘留精氣所化古鏡也不見蹤跡。他無心去想王珝收走古鏡有何用意,只是看著掌中的紅袖刀默默不語,半晌方道:

  “天魔化血神刀、天一劍胎、七大真水......果然是豐厚的饋贈?。 ?p>  ......

  文安城外,王珝自虛空中邁步而出,回歸自家茅廬小院。

  他來到院中小池旁,沉思一會,袖袍一揚,一面古鏡飛出,落入蓮池之中,驚起瀲滟波光。

  清波招蕩,粼粼水光與鏡面反射相合,每一片波光都化作一幅場景,在池面之上動蕩。

  拿著權(quán)杖的法師擊殺了守夜人,猙獰的巨鯨開始吞噬長蛇,憂愁的神女露出了微笑,遼闊的星海顯露出人形,干涸的冥河再度滿溢......

  王珝臉上露出些微笑意,在池塘旁邊盤坐下來,從袖中掏出紫木如意,遙遙對著池塘,像是在垂釣什么。

  清風(fēng)拂過,水面之上的波光悄無聲息間又多了幾幅:被眾多玄鯨簇?fù)碇纳竦o、盤坐在碧青寶樹下的仙家、地底深處扭曲蜿蜒的血色與黑色交雜的河流......

  而在這些畫面之外,還有兩三處斑斕之中空空蕩蕩,幽暗莫名,并未出現(xiàn)任何身影。

  王珝坐在池邊,雙眼微闔,不知過去了多久,忽然眉頭一挑,輕輕咦了一聲。

  ......

  一間石室內(nèi),一名青衣男子閉目端坐,膝上橫放著長劍,整個人顯得空空蕩蕩,如在遠(yuǎn)方。

  忽然,他眉頭輕動,反手露出一面古鏡碎片,它黑沉無光,但在四周映照出了諸多幻景般的重重宇宙,浩瀚而神圣。

  鏡面忽地有光影輪轉(zhuǎn),呈現(xiàn)出一方夢幻迷離所在,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端坐其中,目光隔著千萬里虛空傳來,與青衫男子對視一眼,流露出一絲笑意。

  莫名身影袖袍輕動,鏡面復(fù)歸黑沉,再無任何異象傳出。青衣男子看著鏡面,沉默半晌方才低語道:“截天……”

  山門之外,忽有鉛云低垂,其間雷光爍爍,風(fēng)火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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