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間辛苦她嘗遍
1，哥哥的婚事
白荷的哥哥白小勇，2006年畢業(yè)后，考上了山東LY市的公務(wù)員，進(jìn)了公安系統(tǒng)。
他在網(wǎng)上談了個女朋友，女孩的家是LY市區(qū)的。
談戀愛談了一年后，兩人同居，女孩子很快就懷孕了。
女方父母知道女兒已經(jīng)懷孕的事情，非常震怒——他們對白小勇的單親家庭背景和山民出身，非常介意，一直都在想辦法阻止女兒跟白小勇的進(jìn)一步發(fā)展。
女方的父母就給白小勇劃了一道線：他們要白小勇在LY市買一套房子，可以借錢，但必須是全款。只要白小勇買了房子，他們就讓女兒嫁過來；如果白小勇在兩個月內(nèi)不能在LY市買一套房，他們就會強(qiáng)迫自己的女兒打掉孩子，跟白小勇一刀兩斷……
剛剛工作兩年多的白小勇，拿著三千左右的工資，還要租房子住，省吃儉用也沒攢到幾個錢。
一年前，在全家人的努力下，眼看就要把以前的債還清了，山村老家里柳葉和老六住的老房子又成了危房。
白小勇是個孝子，他一合計，干脆跟家人又?jǐn)€錢攢了一年，東挪西借的再度借了七八萬，在老家的村子里蓋起了兩層樓——他們家哪里能夠再度籌出二十萬買房的錢？
不管白荷一家人如何的省吃儉用來攢錢，包括借遍了愿意借錢給他們的所有人，他們一家三口再度籌借到的錢，也不過六萬元。
而當(dāng)時LY市的一套房子，價格在十五萬到二十萬之間。
女孩的父母沒有食言，他們逼著自己的女兒，做了引流手術(shù)……
對于白荷來說，貧窮不僅奪去了她父親的性命，也奪去了她一位還沒睜開眼看過這世界的侄子的性命，所以，她跟她的母親一樣，越來越憎恨貧窮——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恐懼貧窮？
2，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金錢，你會明白什么是萬萬不能的。
2009年春節(jié)放假時，阿紹擔(dān)心白荷春節(jié)后不再去店里報道，就借故把所有人的獎金，只發(fā)了一半，聲稱剩下的一半，要到年后上班滿一個月后再給與發(fā)放。
白荷與哥哥白小勇約好時間，同一天回到了家中。
他們的家，位于距離泰山十五公里的一個小山溝里，家里沒有電腦，不能上網(wǎng)
——如果白荷想上網(wǎng)的話，需要走上將近二十里地，才能找到鎮(zhèn)子里的網(wǎng)吧，這也是她一直沒有查閱百合網(wǎng)信件的原因之一。
她當(dāng)時發(fā)給高旋一封信，問高旋敢不敢跟自己同登泰山，多半是開玩笑的意思——她連高旋的一張照片都沒有見過，又怎么可能在情人節(jié)那天約會高旋呢？
更何況，自己跟高旋之間，既沒有留下手機(jī)號碼，又沒有留下彼此的qq，只是站內(nèi)的短信來往了兩次信件，她不相信高旋會因為自己一句挑釁的話，就真的千里迢迢跑到泰山來了——2009年時候，春節(jié)的票特別不容易訂到。
柳葉讓老六去廚房做飯，自己和白小勇、白荷在客廳里，開了一場會議。
“小娜還在等著你嗎？”柳葉問白小勇——小娜是白小勇女朋友的名字。
“嗯?！卑仔∮碌偷袜帕艘宦?，就再不說話。
屋子里沉悶起來，久久無人說話。
“哥，還差多少錢？”白荷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十萬?！卑仔∮抡f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荷兒，你在上海打工，那里有錢人多，你認(rèn)識的有沒有？能不能借一借試試？”柳葉異想天開地問道。
“我一天到晚在店里打工，能認(rèn)識什么有錢人？”白荷嘟囔道。
“你們老板呢？能不能問你們老板借點(diǎn)錢？”柳葉突然想到了什么，語氣輕快起來，“前段時間你電話里說過，你們老板不是在追求你嗎？”
“媽，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追我能有什么好心？難不成你想讓我去給他當(dāng)小三？”白荷憤怒了，聲音尖利起來。
“媽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試試向他借點(diǎn)錢，讓你哥把房子買了，把這個婚結(jié)了！”柳葉哭了起來，“我熬了這么多年，熬到你跟你哥大學(xué)畢業(yè)，我以為總算熬出頭了！我高興了不到三年，你哥就卡在這套房子上，結(jié)不了婚成不了家！我們白家的根，難道就要斷在我跟你哥手里嗎？”
“媽，算了，他們老板憑什么借十萬元給小妹？那可是十萬元，不是十塊錢！”白小勇看到母親病急亂投醫(yī)，給妹妹不斷地施加壓力，有些微怒。
“不試試怎么會知道呢？”柳葉仍然不放棄這點(diǎn)希望之光。
“試試？”白荷冷笑了，她看著自己的母親，說出了一句將柳葉差點(diǎn)氣死的話，“媽，為了借到這筆錢，你是要讓我去試試跟老板上床嗎？”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白荷就后悔了——她想到了村里流傳的關(guān)于隊長和母親的那個傳言，還有母親再嫁的這個六叔。
白小勇看到母親嘴唇發(fā)抖、臉色蒼白，就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然后快步走到了母親跟前，給柳葉捶背順氣。
“荷兒，媽知道自己管不住你?！绷~緩緩?fù)鲁隽艘豢跉猓皨尶隙ú粫颇闳プ鰟e人的小三，但媽希望你以后再談男朋友的話，能夠找個家里有錢的，能夠幫幫咱們家，幫幫你哥……”
3，如果狼向綿羊說情人節(jié)快樂，綿羊快樂不快樂，就看智商了。
2009年情人節(jié)那天，高旋在泰山等不到白荷的信息，就把白荷排除在了自己的緣分之外，一個人登了泰山。
2009年情人節(jié)那天早上，白荷想起前段時間在相親網(wǎng)站給那個論壇狂人小軒的去信，心念一動：這個家伙，有沒有回信呢？他會不會，真的到泰山來呢？
白荷決定，吃完中午飯后，就去鎮(zhèn)上的網(wǎng)吧，登錄百合網(wǎng)站看看自己的郵箱。
將近十一點(diǎn)鐘的時候，柳葉正在院子里喂豬，就看到一輛黑色寶馬轎車，從馬路上拐到小路上，然后朝著自己家的院子里開了過來。
她以為又是那些自駕游的人，來找她問去泰山的路線的，就站直了身子，看著那輛車，等著里面的人下來。
柳葉給人指路，也是有講究的。
如果問路的人，知道從車子里走下來，態(tài)度謙恭的話，她就告訴他最正確、最便捷的路線；如果問路的人，并不下車，而是搖下車窗，露個腦袋就直接問路的，她就會笑瞇瞇地告訴他一個錯誤的路線，讓他繞上個幾十里甚至幾百里路。
車子停了下來，一個跟自己兒子年齡相仿的胖胖的年輕人，從車子里走了出來，“請問，白荷家在哪里？”
“你是？”柳葉發(fā)現(xiàn)對方不是問路的，而是要找白荷的，心中有些狐疑。
“阿姨，我是她同學(xué)，她告訴我她家地址，但是我從來沒有來過。你能幫我?guī)€路嗎？我第一次到咱們村，不認(rèn)識路?！蹦侨硕殉鲆荒樣懞萌说男θ?。
“白荷的同學(xué)？”柳葉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又看了看那輛上海牌照的寶馬轎車，內(nèi)心突然就激動起來！
“白荷，你同學(xué)來了！”柳葉扯起嗓子，對著二樓白荷的臥室，大聲喊道。
白荷正在臥室看書，聽到母親的呼喊，就打開了窗戶，向樓下望來，然后怔住了——阿紹！
阿紹被柳葉突然的一嗓子嚇了一跳，接著明白過來，臉立刻就紅了——他對柳葉撒謊說自己是白荷的同學(xué)，卻沒有想到眼前的柳葉居然就是白荷的母親！
白荷十分懊惱地走下樓來，到了阿紹面前，兩眼一瞪，恨恨地道，“你怎么來了？”
“我那個，我前幾天給你電話你不接，給你短信你也不回復(fù)，我這心里就擔(dān)心你。我查了你應(yīng)聘時交過來的簡歷，按著上面的地址，我就找過來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卑⒔B面對氣勢洶洶的白荷，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你現(xiàn)在看到我了？”白荷冷冷地問。
“嗯，看到了?！卑⒔B惶然無措地答道。
“既然你來是想看我一眼，現(xiàn)在看過了，你回去吧?！卑缀晒皇莻€很猛的人啊，一句話冷得讓阿紹的滿腔熱血，都瞬間冰凍起來。
“我——”阿紹不甘心，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白荷給生猛地打斷了。
“滾！”白荷不想讓母親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她向前走了一步，對著阿紹的耳朵，低低地吼道。
阿紹神色慌亂地抬起頭，他充滿委屈地看了白荷一眼，發(fā)現(xiàn)白荷眼中充滿了決絕與冰冷，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只會把事情搞的更僵，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他打開車子的后備箱，拿出了一箱劍南春，兩條中華煙，還有兩箱特產(chǎn)，走到了刻意躲在七八米開外的柳葉面前，“阿姨，我還有事，這就回去了。你有空的話，到上海來玩，我全程接待?！?p> 白荷的母親，看著阿紹遞過來的四樣禮品，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抵得上自己在工地搬磚頭搬上一個月的工資了！
這人千里迢迢從上海趕過來，見了女兒一面就走，又是女兒的同學(xué)，他的心思，柳葉自然明白——這樣送上門的金龜婿，怎能不要？
“白荷，你怎么一點(diǎn)禮數(shù)也不懂？同學(xué)到家里拜年，這也馬上中午了，你不留下來讓吃一頓飯再走？”柳葉接過了禮品，提點(diǎn)著自己的女兒。
“媽，他不是我同學(xué)。”白荷依然沒有留下阿紹吃飯的意思，“他是胡紹，我在上海打工的那家店的老板。”
“你是白荷的老板？”柳葉回過味來，臉上的喜悅和激動，全部消失了。
——如果是女兒的同學(xué)，這樣對待女兒，又這么有錢有這么大方，她肯定會全力勸說女兒接受對方。如果是一個已經(jīng)結(jié)過婚、還有孩子的有家室的男人，她還是不肯把女兒推向?qū)Ψ降膽驯У摹?p> 這也就是說，眼前的男人再有錢，跟她柳葉都不可能有關(guān)系了。
她激動和喜悅的心情，一掃而光。
這時，一身便裝的白小勇，回來了。
在知道了阿紹的身份后，白小勇淡淡地說了一句，“胡總來到家里，就是個客人，吃過中午飯再走吧?！?p> 阿紹偷偷瞥了白荷一眼，看到白荷依舊冰冷的臉，猶豫再三，給自己壯了壯膽子道，“阿姨，小勇哥，那我就嘗嘗阿姨的手藝，打擾了。”
白荷冷哼一聲，憤憤地走回了屋子，直接上了二樓，到自己那間小臥室里后，她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聽到那聲重重的關(guān)門聲，阿紹的心咚地跳了一下。
柳葉望了白小勇一眼，就去廚房準(zhǔn)備午飯了。
4，與虎謀皮，早晚為虎所傷。
白小勇把胡紹請到了客廳，倒上茶水，坐到那里，打量起了胡紹。
“這就是那個企圖非禮小荷的混蛋了，今天居然敢跑到家里來找小荷，看來他對小荷是真心喜歡了。但是，一個有老婆孩子的人，再喜歡白荷，又能給白荷什么呢？不管怎么說，我今天必須敲打敲打他，讓他不敢再打小荷的主意。”白小勇想到這里，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胡總比我小一歲，卻年輕有為，自己做了老板，佩服啊！”白小勇打破了沉默，“不像我們做警察的，職責(zé)就是維護(hù)社會安定和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的安全，每天都是跟各種罪犯打交道，永遠(yuǎn)也別想著發(fā)財?！?p> “你是警察？”胡紹聽出了這句話里的重點(diǎn)。
“嗯，畢業(yè)后考的公務(wù)員，做警察三年了?！卑仔∮卵劬π币曋B，看似漫無邊際地閑聊道，“我們做警察的，也難??！既要除暴安良，打擊犯罪分子，又要在面對犯罪分子的時候遵紀(jì)守法，不能暴力逼供——犯罪分子又有幾個是老實(shí)的？不讓用刑，還算刑法嗎？”
“是啊，哪個犯罪分子會到了警察面前，無緣無故就把自己的犯罪行為，老老實(shí)實(shí)全部交代呢？”胡紹小心翼翼地附和著白小勇。
“去年冬天，一個強(qiáng)奸犯被抓到后，比對他的DNA，發(fā)現(xiàn)他很可能就是以前兩起沒有偵破的強(qiáng)奸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審訊他的過程中，他卻拒不認(rèn)罪，在他的律師的建議下，堅持零口供。遇到這樣的人渣，我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卑仔∮抡f道這里，停了下來。
“后來呢？”胡紹聽到白小勇說道強(qiáng)奸犯三個字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冒起了冷汗。
“跟我一起審訊的老警察，就把那間審訊室的空調(diào)給打開了，把溫度調(diào)到了30度。那個罪犯熱的受不住，就要求我們打開他的手銬，讓他脫衣服；直到他脫的只有一身秋衣的時候，我們直接帶著他換了一間審訊室，換的那個審訊室里面，空調(diào)壞了。”白小勇說到這里，冷笑了一下。
“空調(diào)壞了？”胡紹問道。
“是的，那天的氣溫零下六七度。我們在那個審訊室里，輪流跟他聊天，沒有用任何暴力手段。三個小時后，他什么都招了?！卑仔∮抡f道。
“零下六七度，他只穿一身秋衣，沒有凍死嗎？”胡紹心里打著冷戰(zhàn)。
“這種人渣，凍死也活該?！卑仔∮掠贮c(diǎn)燃了一支煙。
“是是是，凍死活該?！焙B趕緊附和道。
他甚至開始覺得，白荷差點(diǎn)廢了自己的那一下，其實(shí)是拯救了他。
春節(jié)期間，家家戶戶都會炸很多熟食，比如炸小酥肉，炸蓮?qiáng)A，炸魚塊，炸花生米，炸素丸子等等，所以要張羅一頓中午飯的話，只需要炒上兩三個菜，再把這些炸熟了的菜熱一熱，就可以湊夠一大桌。
白小勇打開了一瓶劍南春，胡紹不敢推辭，就陪著白小勇喝了起來。
柳葉也加入了酒局，與胡紹碰了幾杯。
白荷很快把飯吃完了，她覺得留在那里已經(jīng)沒有意義，就又上樓去了。
胡紹看著上樓去的白荷，嘴巴張了張，想說什么，卻咽了回去。
柳葉把這一切看到眼里，想了想問道，“胡總在上海做生意，一年能賺多少錢？”
“三五十萬吧?！焙B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
柳葉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很了不得??！你比小勇小一歲，本事比他大多了，他一年工資才三四萬元。”
“小勇哥那是公務(wù)員，吃國家飯的，我比不上?！焙B趕緊客氣道。
“我今天也喝了一些酒，有些話說了，不管對不對，你別向心里去?。 绷~開始鋪墊了。
“阿姨你說，你說什么我都聽著?！焙B也有些醉了。
“你小勇哥談了個對象，準(zhǔn)備明年結(jié)婚。女孩子很好，但是她家人要你小勇哥在市里買一套房，不然就不同意閨女嫁過來。我們籌了十幾萬，還差十萬，胡總能不能幫幫忙，借一點(diǎn)錢給你小勇哥？”柳葉終于回到了正題。
“沒問題！不就是差十萬嗎？你讓小勇哥給我個賬號，我回去就給你轉(zhuǎn)過來！”胡紹喝醉了酒，加上想在白荷家人面前表現(xiàn)，就豪氣沖天地一口答應(yīng)了。
白小勇身子震了一下——十萬元?。∽约航璞橥瑢W(xué)朋友圈，妹妹借遍同學(xué)朋友圈，媽媽借遍了親戚朋友圈，也不過是籌到了十萬元錢。而眼前的這個小自己一歲的人，張口就答應(yīng)了借十萬元給自己。
柳葉喜出望外，更是激動，半信半疑地問胡紹，“胡總，你說的可都當(dāng)真？你愿意借十萬給我們？”
“別說是十萬，只要白荷愿意跟我在一起，十個十萬，我也給你！”越喝越醉的胡紹，對著柳葉，豪氣干云地說。
那天，胡紹真的喝多了，爛醉如泥的他，被白小勇和柳葉架到了白小勇的臥室，住了一個晚上。
白荷被這么一鬧，一整天都呆在家里，徹底錯過了高旋的泰山之約。
——計劃寫20萬字，目前已經(jīng)9萬多字了，已經(jīng)跟起點(diǎn)簽約十天，決定第二十八章加v。第一次在起點(diǎn)寫書，有好的在寫作方面的指導(dǎo)意見的，或者有好的推廣建議的，或者愿意跟我一起合作推廣本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