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恨別驚心為伊人
林清月回到閨閣，捧著玉佩瞧了好久，之后將那塊玉佩煞有介事的擺正放入匣內(nèi)，走近書案開始整理堆積如山的賬本，汀蘭端著乳酪茶也進(jìn)入內(nèi)室，輕輕問道：“小姐，您急急忙忙的跑出府去，怎么一回來臉色這樣不好，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清月停下筆，悵然道：“無事，等下你吩咐周離讓他準(zhǔn)備好車馬，挑選隨行的護(hù)衛(wèi)，我們要去趟綢緞莊?！?p> 汀蘭也幫著整理那些賬本，道：“將轉(zhuǎn)賣的布告張貼出去，鋪子里每日擠滿要挑選布料的官家小姐們，唉，您不再考慮考慮嗎？”
林清月蓋下紅印，心內(nèi)誹謗若是性命不保，留著那些銀錢有何用？調(diào)侃道：“采選之期已定，適齡女子可不趕緊盛裝一番，挑首飾、買衣服、涂胭脂這會子鋪子里用上好熏香也蓋不住濃重的脂粉氣，呵呵，等會子我們一人拿個面紗擋一擋?！?p> 汀蘭沒好氣道：“您還樂呢，咱們要早些回府，夫人吩咐要一起用膳的，您不是最愛吃東街的紅豆酥，咱們先去買幾包?！?p> 林清月笑道：“好，紅豆酥，桂花栗粉糕，玫瑰甜酪全都一并買了?！?p> “小姐，您吃那么多，也不怕長胖。”
林清月“嗤”地一笑，道：“我們一起吃，一起胖?！?p> 汀蘭轉(zhuǎn)身就走，嘀咕道：“我才不要變胖，我這就去找周離讓他備馬?！?p> 皇宮的采選要進(jìn)行十日，臨安城迎來了新一輪的關(guān)注，無論是挖空心思待選的秀女，還是考究妝容服飾的官家小姐，但凡是售賣胭脂水粉珠釵首飾的，城內(nèi)外每一家店鋪都異常熱鬧，喧嘩無比。
林清月與汀蘭從點心鋪出來，手上大包小包的，汀蘭抱怨道：“小姐，您幫把手啊，別光顧著吃?！?p> 林清月咬一口玫瑰甜酪，道：“手上這么多都給我吧，你拿著這三包。汀蘭，你看那還有一家新開的點心鋪，我去摟一眼你站在這休息一會?！?p> “周離你要緊跟著大小姐，一步都別離開?！蓖√m隨手打開一包紅豆酥，囑咐道。
林清月一個轉(zhuǎn)身進(jìn)了鋪子，再出來竟是大包小包的往周離身上掛，道：“想必汀蘭那丫頭等急了，我們?nèi)フ宜?。?p> “喂，你這人沒長眼睛嗎？”汀蘭的聲音咋咋呼呼響起，只見她拉扯著一位男子，那男子身旁還站著一位隨行的護(hù)衛(wèi)，那護(hù)衛(wèi)威脅道：“給我放下你的手，不然......”
“不然如何，殺人滅口嗎？”林清月走近汀蘭身旁，示意她松手。
“兩位姑娘是我唐突，一時未留意，竟打翻了這位姑娘手中的點心，還請見諒?！甭曇舴路鹗嬖崎_闊，瀟瀟清明。
林清月這才看清了說話人的容貌，只見他朗目神飛，雙眸散發(fā)著威嚴(yán)霸氣，身著藍(lán)色的錦袍，腰間懸掛著如意玉佩。不知為何，無論氣質(zhì)還是樣貌總感覺他和玄塵有幾分相似，不過這個想法還未深入思索便被他的聲音阻斷。
“這是我賠付兩位姑娘的點心錢，還請收下。”
林清月見他態(tài)度誠懇，轉(zhuǎn)圜道：“本是些糕點，賠償自是不必。倒是我家小妹驚擾了二位，還請恕罪。”
玄霽望著眼前說話的女子，面容玲瓏如玉，如新月皎潔，眉目如畫，體態(tài)怡靜自有一番清澈高貴的氣質(zhì)，聽她的聲音絲絲扣入心扉，讓人無法拒絕。
林清月不想多惹是非，道：“既如此，二位請自便?！?p> 玄霽目送著她們的離開，倒也沒有放在心上，詢問道：“顧展，那綢緞莊還有多遠(yuǎn)？你這消息是否有誤？”
顧展恭謹(jǐn)?shù)溃骸盎刂髯拥脑?，我查清楚了，這林家大小姐確是這綢緞莊背后的老板，只是鋪子經(jīng)營、進(jìn)貨都由鄭鈞出面?！?p> 兩人話語間來到了綢緞莊，進(jìn)了鋪子，伙計忙著招呼，未及時瞧見他們。
環(huán)顧一周問道：“為何未見這綢緞莊的老板鄭鈞，他可是明里暗里幫著林清月做了不少事。”玄霽握緊拳頭，要不是林清月過分狡猾，她怎么能躲得過那么多明槍暗箭，早在三年前就可以把她殺了為晚悠報仇。
玄霽腦中追憶著晚悠，想到那日的陽光出奇的好，她折下花枝神態(tài)俏皮、美目流盼圍繞在他的身側(cè)，笑語盈盈道：“表哥，將來你會娶我嗎？”而如今伊人不在，如若不是林清月找齊證據(jù)為父翻案，他的晚悠就不會慘死，即使他清楚林衡的確無辜，也清楚李默心勾結(jié)南唐固然該死，可是風(fēng)波一旦平息往日的情愛涌上心頭，他無法掙脫那份情思只得以另一種怨恨、憤恨、仇恨的心理來充實。所以，他記恨著每一個與李家案件有關(guān)的朝臣，而林清月便是首當(dāng)其沖。
玄霽眼眸浮上一層刺骨的恨意，威懾道：“請鄭老板出來?！?p> 顧展環(huán)顧著店鋪內(nèi)圍繞著各式人群，看到其中一位伙計嚴(yán)肅問道：“你們老板鄭鈞呢，叫他出來。”
李勉看到兩位來者不善，急忙向張吉使個眼色，滿臉堆笑道：“兩位貴客請上座，我們老板外出置辦絹布了，這三個月內(nèi)是不會回來了?！?p> 張吉匆忙趕到內(nèi)室，看到正認(rèn)真對賬本的林清月，連忙道：“大小姐，店內(nèi)來了兩個人開口要找鄭鈞，您快去看看吧，李勉正在應(yīng)付他們?！?p> 林清月滿心腹疑，怎么會有人從這來尋鄭鈞的下落，道：“鄭鈞除了暗地里收買殺手進(jìn)莊，可還有其他不軌之處？”
張吉答道：“鄭鈞除了每日在暗室訓(xùn)練殺手，其余時間就是去人口集市上將無家可歸的孩子買來收養(yǎng)，其他的未發(fā)現(xiàn)有何不妥。”
突然李勉跌跌撞撞地闖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那位剛剛撞翻汀蘭糕點的男子，還有他的護(hù)衛(wèi)，護(hù)衛(wèi)放開李勉的手臂。
看到他順勢倒在地上，抱著胳膊痛苦的呻吟，林清月諱莫如深的瞧著看來骨頭是脫臼了。
她注視著眼前兩位，同時玄霽也看到了，是她。
還未等玄霽開口，林清月以不容質(zhì)疑的口吻，道：“鄭鈞先前欠了我的絲坊兩萬銀錢，如今我派了人打聽他居然卷了綢緞莊的錢跑路了，怎么你們也是這家綢緞莊的債主？也在找他？”
顧展道：“你是什么人，你和這家綢緞莊有什么關(guān)系？”
林清月狡黠道：“我只是普通商人，辛辛苦苦的往臨安城內(nèi)所有的綢緞莊運送絲綢。哎呦，風(fēng)雨有禍不曾想這鄭鈞竟然卷走了所有的錢，我是登門要債的?！?p> 玄霽冷漠道：“你既是商人為何會進(jìn)入這綢緞莊的內(nèi)室，店鋪的伙計為何要聽命與你？”
林清月辯解道：“我說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經(jīng)年不在外走動，我是債主誒，他們可欠著我錢吶，敢對我頤指氣使嗎。況且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別說是進(jìn)入這內(nèi)室就是上他們家炕頭，他們也不能說個不字?！?p> “噗哧”玄霽冷眼一橫，顧展意識到自己不該笑出聲來，便趕緊低下頭。
玄霽暫時接受了林清月的說辭，道：“哦，原來如此，那你可知這鄭鈞的下落？”
林清月道：“我在追查這鄭鈞的下落，只差官府報案，敢問公子你找這鄭鈞有何要事？”
玄霽掩飾道：“這家綢緞莊也是欠了我的錢，數(shù)額較小，因為錢貨交易是口頭約定，未記錄在冊?！?p> 林清月假裝恍然大悟道：“原來同我一樣，都是來追債的，我若是知曉這鄭鈞的下落，一定如實相告，不過還請公子告知姓名，家住何處？若是有消息了我也方便給你遞給信什么的。”
玄霽思索片刻：“我叫景悠，家住西城南街?！?p> 顧展總覺得這位姑娘不簡單，留一份心思詢問道：“女子經(jīng)商甚是少見，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林清月被問及姓名時，心里默念怎么著找人報復(fù)，還是派人調(diào)查底細(xì)，眼下先編一個吧，答道：“在下小字沐月，家在外地，不過這幾日我都會在綢緞莊查賬抵扣我的欠款。”
玄霽淡淡道：“既然人不在，我也不便久留，告辭。”
林清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離，隨后目送兩人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