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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傾月移

第十九章藕花深處再相見

權(quán)傾月移 大雪月明 2190 2020-02-11 19:41:43

  林清月躺在床上閉目片刻,悲喜變得荒蕪,窗外是夏末的微雨,絲絲叩打本應該封閉的心門,她像是魔怔般想要去瞧瞧這夜雨,穿戴整齊后輕輕掩上門。

  “客官下樓來,可是有什么吩咐?”

  林清月迅速掃了一眼大堂,發(fā)覺并無一人,放心道:“屋子里太悶了,我出去走走。”

  店小二搖著頭,整理著桌子,待人走遠嘀咕道:“倒是奇了,都說屋子里悶,偏偏出去淋雨。”

  撐著傘沿著小路一直走,細雨勢弱,鼻尖縈繞草木清香,夏蟲蟋蟀的聲音此起彼伏,竟不覺間走到一片池塘,林清月借著微弱的光看到瑩瑩孑立的幾株荷花,輕輕折下,小心捧在掌心,脫口而出道:“都無色可并,不奈此香何?!?p>  突然聽到有人走近,步伐急促。

  她陡然一驚,立刻轉(zhuǎn)身去看,可誰知腳下一滑,以為要跌落入水,發(fā)覺一雙有力的手自身后扶起。

  溫暖如陽的聲音,驅(qū)散了夜里的寒涼,帶著驚喜和滿足,“沒事,我在?!?p>  雨夜的灰暗竟遮不住他一身的月白,修長的身姿顯得格外高大,手掌收緊將人帶入懷中呵護,柔和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林清月倉皇掙脫,這是她一直等的人,也是要決絕告別的人,就這樣真實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目光如天光疏影,只是眸子里盛滿盈盈哀傷,清雅溫和的臉龐上刻下了些許憔悴。一襲月白長衫氣質(zhì)卓然,似世外謫仙人不染塵埃。

  林清月本能的就是躲,她害怕在這愛意拳拳的目光中迷失自我,可是又貪戀懷中溫暖,這樣膽怯自私的她,從心內(nèi)生出奢望,蠱惑著她不如大膽一點,正視自己對他的感情。

  信步移到小路,身后的人亦步亦趨,她篤定心思,轉(zhuǎn)身施禮道:“王爺萬福,民女自知犯了死罪。懇求王爺切勿將民女存活于世的事情,告訴旁人?!?p>  林清月雖然知曉玄塵的為人,但她不愿意拿著全家的性命去賭,她需要玄塵做出承諾。

  因為在她內(nèi)心深處的裂縫,偏執(zhí)的認為哪怕是親近之人也會有鮮血燃盡的算計,所謂信任就是把自己的弱點交給對方,所以她不信任任何人,當然也包括她的父母。

  林清月歷來純孝,不信任父母是堅持所有的事情自己扛著,抗不了就躺著,有力氣了,想出對策了接著扛,為此林父林母經(jīng)常感慨這個女兒養(yǎng)得太讓人省心了。

  玄塵愣在那里,哀傷道:“你和我說的,只有這些嗎?林清月,你好狠的心,你知不知道......”

  林清月一時心疼,嘆了口氣道:“我如今的處境只能遠遁他國,或許一生見不得光。而你是皇家貴胄,實不該招惹我這種人。”

  玄塵一時語塞,呆愣片刻道:“你還有沒有心,在我知道你的死訊時,我每一秒是怎么熬過來的,我痛恨自己的怯懦,恨極自己的顧慮,發(fā)瘋似的懊悔,為什么沒有早一點告訴你我的心意。林清月,你聽著我心悅你,不論身份、過往,我只要你,我要你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p>  林清月手心冒出潮濕的汗珠,扣在傘柄之上生出凝固之感,面對如此直白,仿佛避無可避,臉頰倏然滾燙,狠心道:“王爺與我而言不過是救命恩人,你我相見不過爾爾,何談情愛?!?p>  玄塵只淡淡凝眸,道:“相見不得親,不如不相見。相見情已深,未語可知心。我知道你是懂我的,我亦然。我明白你苦楚,你的所作所為不過保全二字,那般謹小慎微,舍身為家人。我會盡我所能保全你想保全的,成就你的所為?!?p>  林清月咬著嘴唇,想要從痛感找出一絲清醒,別開眼心內(nèi)一片冰刺的麻木,硬聲道:“王爺其實你并不了解我,我假死確實是為了保護我的家人,可我不是一個十足的好人,我豢養(yǎng)暗衛(wèi)收集密報,控制京城絲綢布匹,肆意哄抬貨價,在我的眼中只有利益,沒有情愛。因為三年前的李府謀逆案,才招致殺身之禍,而殺我的人就是當今陛下。王爺,我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你留我在身邊只會是一個禍患。而且朝局的形勢頗為嚴峻,如今皇帝重用馮家就是想收回馮家的兵權(quán)與你抗衡,人為刀俎,你我皆為魚肉,王爺你拿什么保護我?只憑一顆真心嗎,我不太需要?!?p>  玄塵低下頭,呼吸聲漸漸沉重起來,眸中似乎沁著鮮血,那般冰冷絕望,不甘的問道:“我如果愿意放棄我的身份,放棄我的所有,和你一起遠遁他國,你是否會接納我?”

  林清月感覺口腔中涌出一股血腥味,她被這樣的眼神凝視,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只想躲著,她半是歡喜半是絕望,用力別轉(zhuǎn)頭去,不去看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襲天卷來,一顆心被凌遲的血肉模糊,她不能害他,沒了軍權(quán)玄塵的下場不會好過自己,手掌悄悄藏在身后,指尖微顫縮成一團,冷冷道:“王爺說笑了,身份不是說丟就能丟開的,王爺丟的了身份,丟的了責任嗎?大晉西南王,朝中敬仰的六王爺,守護大晉山河永志這份重于泰山之責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p>  她微微揚起唇角,忍著鋪天蓋地的痛楚,道:“我倒是忘了,父親與我說過,王爺手中有先皇的遺詔,先皇命令您永遠駐守西南,永遠統(tǒng)領西南鐵騎,世代沿襲?;实鄄桓屹Q(mào)然撤去你的兵權(quán)多半是顧忌這份遺詔,可他日皇帝兵權(quán)集中,要對你不利時,王爺不管如何隨機應變,只一條定要在滿朝文武面前,拿出遺詔昭示百官,之后順應形勢表露忠心交出兵權(quán),才能確保無虞?!?p>  玄塵的目光含著憐惜,緩緩道:“你是擔心我的,對嗎?連后路都為我想好了,害怕皇上會對我不利。清月,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廂情愿,可是就在剛剛,我才確定,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

  林清月忍著情緒翻滾,冷然道:“因為王爺于我有救命之恩,多次相救。況且王爺如今知道我還沒死,等于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也說過我不知情愛,只有利益,生死當口,用計謀保全自己,這筆買賣還是劃算的?!泵腿晃豢跉猓蚕滦哪c,道:“王爺縱有萬般好,可我林清月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

  狠狠心不拖泥帶水的決絕,轉(zhuǎn)身踉蹌奔出,那淚掛在睫毛處,涓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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