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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傾月移

第三十章苦竹寒深

權(quán)傾月移 大雪月明 2048 2020-03-10 20:01:54

  太極宮

  林清月腳步輕飄如絮,面上一片冰寒,被內(nèi)侍引到宮殿內(nèi)。

  太極宮是皇帝的寢殿分為東西配殿,寶珠蓮紋澄泥金磚漫地的正殿,規(guī)格緊密,光平如鏡。

  殿內(nèi)金碧輝煌,不遠(yuǎn)處是青銅御獸吐露青煙徐徐,那金磚盡頭是一抹明黃身影,在內(nèi)侍的提醒下,林清月只得一步一步邁過去,終于在白玉臺階前停下福著身子跪拜,平靜道:“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p>  玄霽低沉道:“為何要這樣做?”

  “為何”林清月朱唇輕啟,收斂厭惡,壓下怨氣,徐徐道:“回皇上的話,當(dāng)冊封的圣旨沐恩林家之時,民女多次遭到殺手伏擊,京兆尹府和巡城軍也是知曉此事。三月前,民女外出南山,遭到殺手伏擊,中劍不幸墜入水中,幸得寧溪庵的師太救助,只因頭部受傷暫失記憶,寧淑師太便請了大夫醫(yī)治,大約十天前,民女才慢慢恢復(fù)記憶,出城置辦時,不巧卻遇到陛下。”

  玄灝微瞇了雙眼,疑惑的目光驟然變得嗜血而森冷,冷冽道:“可查出那些殺手的來路?”

  林清月心內(nèi)粹然,欲借助東風(fēng)扯下馮家忠臣的名號,泣泣道:“民女事后調(diào)查,卻發(fā)現(xiàn)那伙刺客具數(shù)被滅口,只在他們身上搜出驃騎軍令?!?p>  馮芷堂是皇上親封的驃騎將軍,即使暗殺皇妃的罪名坐實不了,卻可以向皇帝添一把火,這軍令是鄭鈞與他們交手時乘其不備順走的。

  玄灝聽罷不語,復(fù)雜的目光交織在林清月身上,那些刺客是他派去的,不禁疑惑是否馮家人也派出殺手伏擊。

  他也不是不信林清月的這番話,只是心底卻生出一股介懷,道:“你已是冊封的皇妃,擅自出逃,乃是殺頭重罪?”

  林清月低頭順耳,凄然道:“皇上明鑒,民女并未出逃,出城是為了置辦庵中后院的木材,已經(jīng)與木商行約好時辰,陛下可以去查證?!?p>  玄霽眼底陰霾深了一層,遲疑片刻道:“十日前既然恢復(fù)記憶,為何要躲躲藏藏?”

  林清月?lián)嵘闲乜?,垂首道:“劍身有毒,我又在水中泡了一夜,毒入脾臟,大夫直言醫(yī)術(shù)不精,只得施針緩解不能根治,說余毒清理不當(dāng)會傷及性命,民女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如果天不庇佑,何苦要浮現(xiàn)于世徒增傷感。”

  玄霽猛然站起,直呼道:“劉喜,傳御醫(yī)”,他自是不在意林清月的生死,只是確認(rèn)她所言是否屬實。

  劉喜欠著身兒,道:“皇上,太醫(yī)院鄭泰正巧在殿外等候,請平安脈?!?p>  “宣”

  鄭泰屈身跪下,道:“微臣鄭泰,參見皇上?!?p>  玄霽雙眸微沉,指著林清月,道:“不必多禮,鄭泰你為她診脈,將她的脈象一五一十的回稟,不得有半句虛言。”

  林清月銜著一縷篤定,安之若素的看著鄭泰,搭上脈絡(luò),他的眸中閃過一絲緊張,轉(zhuǎn)瞬即逝,低頭復(fù)命道:“回皇上,這位姑娘身中奇毒,再不醫(yī)治,恐危及性命?!?p>  玄霽面色沉重,閃過片刻猶豫,道:“既如此,你可解得了此毒?!?p>  鄭泰道:“微臣必當(dāng)竭盡心力救治,只是此毒甚是奇特,微臣需要細(xì)細(xì)了解清楚,再用藥?!?p>  林清月微微一怔,目光悠遠(yuǎn),“稟皇上,民女感恩皇上憐憫,若是太醫(yī)們也束手無策,求皇上切勿遷怒他人,更不要遷怒民女的父母?!?p>  玄霽略一思忖,與其放任林清月在外,不如留在皇宮,“既是皇妃就按照禮儀入了宮廷,安分守己的讓太醫(yī)診治?!?p>  林清月聽罷冷汗涔涔,驚懼道:“民女身中奇毒,時日無多,實在不宜入宮,壞了后宮祥和,愿自請削發(fā)出家,保全皇家顏面。”

  她顫抖的聲音在太極宮徐徐擴散開來,似乎殿外正午金光也被這凄苦的聲音纏繞招來浮云遮一遮。

  玄灝說的不疾不徐,仿佛在閑話家常般,“封林清月為二品昭媛,賜居安堂。”

  落花寒意蕭然,那一瞬重音入地,折斷喑啞的翅膀,只留下慘然的朱砂,將所有的希望和理智摧垮,只余傾覆的世事和喧嘩一次次凌遲泣血。

  林清月走出太極宮時,夕陽的余暉照耀著金殿,秋風(fēng)盡數(shù)卷走青翠,蕭瑟微涼,初秋的傍晚含著濕冷陰翳,枝頭上搖搖欲墜的樹葉,也在顫動,欲留將留的掙扎,像極頹敗的老者。

  掩不住的灰心與傷痛,腳步緩緩踏在青石上,逃不開,哪怕用盡心力也逃不開。

  愴然悲痛,對世事無常的恨。再多的謀算,終是敗了,身不由己,卻不得不在洪流中孤勇向前。

  玄塵,守著他,陪伴他,是她的心愿,除卻謀劃外,唯一的念想。

  而如今,皇宮止住腳步,割斷過往,連最后的分離也是蒼茫揭過。

  林清月心頭默念,與他再相見時,兩人終會成為京城內(nèi)萬千身影,過往掩于紅墻珠瓦的青石一朔,割斷彼此的前塵。

  居安堂位于御花園東南角一座小宮室,因為靠近冷宮加之位置偏僻平時靜穆非常,走進門入眼的是一個滿植竹蘭的空闊的庭院也是正堂,左右兩邊是回廊連接?xùn)|西配殿,西配殿后有個小花園。

  走近正堂迎面是石板臺,里間設(shè)了柴木兩椅、香幾、香案便再無其他裝飾,這里連同林府下人居住的地方都不如。

  林清月在居安堂靜坐著,摸著案上的灰塵,素白的指尖摳進血肉里也絲毫不覺得疼痛,從懷中摸出兩個瓷瓶,千葉丹,西戎特有的毒藥,另外一瓶是解藥。

  林清月仰頭吞了藥丸,隨后換了一身素縞絹衣,拎著水桶來到后花園的井邊打了甘冽的水,將抹布濕潤開始擦拭著屋內(nèi)的灰塵,整理床鋪,展開潮濕的被褥放在院內(nèi)晾曬。

  一月已過,心內(nèi)卻恍如寒山石梅,只有垂暮作陪,感嘆今年的冬天竟然冷的這般早,才十一月天氣還有暖日頭,就已經(jīng)是寒風(fēng)蕭瑟,落葉墜地了。

  也在東風(fēng)的打顫下明白了寒風(fēng)刺骨,林清月拉緊身上的衣物,卷縮在潮氣濕重的木床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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