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林舒文晚歸的夜。
林顯一個人待在院子里享受這秋天最后的涼爽,旁邊方桌上放了他的一壺熱茶。
他已經(jīng)明顯能感覺到溫度在一天天降低,身上的衣服也在逐漸加厚,呼出的氣息變成一團白霧漸漸消散。
周圍除了微風翻動樹葉,再聽不到任何一點聲響。
突然,房頂上咯咯響了兩聲。
“下來!鬼鬼祟祟的,鼠輩作為,有什么事為什么不能下來當面說清楚?”
林顯目不斜視,皺起眉頭,盯著到唇邊的茶杯怒喝道。
他似早已預料到一般,沒有一絲驚訝。
房頂上的人聽到了這話,也不再繼續(xù)小心翼翼地佝僂著腰躲在屋脊后偷看,而是順著房檐和扶手,回轉身形,幾步躍了下來。
兩腳快要著地的時候,他用力蹬了磚墻一腳,借力從墻邊一步彈到了林顯面前。
噌地,林顯面前站了一個捂得嚴實的人。
來者似乎不在意自己被發(fā)現(xiàn),面對林顯從容地站著。
一抬頭,林顯看到的是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通過胳膊上把衣袖撐的圓滿的肱二頭肌和那兩條結實的大腿,不難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習武多年,肌肉發(fā)達的力量型打手。
當下他也不免好奇。
這人年紀不大,氣勢卻很足,看樣子有一定的來歷。
“這么多年過去了,找我林顯的有成群結隊的,有拿刀動斧的,有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有說我拐賣人口的!你今天來,又是為了什么呢?”
似乎這貿然來訪者依然沒有擾了林顯賞月喝茶的雅興,他飲了一小口溫香的普洱茶后,淡定問道。
“我今天來,是替別人問個問題,人被你藏哪里去了?”
高大威猛男人回答。
來者是誰,光從語調和外形上,林顯還無從得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收買他辦事的還是那個人沒變。
因為,這不厭其煩地問了若干次卻又得不到一個準確答復,亙古不變的問題,他又一次聽到了。
“還是這個問題!如果你這次還能留有說話的力氣,那勞煩帶個話回去,就說我林顯還是那句話,有些事還沒解決完,什么事都要有個主次先后?!?p> 林顯的話里不難聽出鋒刃。
高大男人眉頭一皺,院子里的燈光照進他的眼睛,立刻變成了鋒利又尖銳的光芒。
只見他腳步一錯,舉起兩只攥得緊緊的拳頭,已經(jīng)做好了開打的姿勢。
林顯當然不會示弱,一腳踢開橫在身前的椅子,倏地站了起來。
“雖然低了您一個輩分,但是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就不得不得罪了!”
高大男人話音剛落,只見如風一般快捷鬼魅的身影飄過,他的高大身影已經(jīng)到了林顯面前。揮手就是一個貼地掃腿,緊跟又是反手一記硬拳,直擊林顯腰腹。
林顯目光一凜,及時收腿,盤膝躍起,落地之后及時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剛硬拳頭。
高大男人起身之后不禁對林顯投以敬畏目光。心道:這老家伙牙雖然掉得差不多了,身手卻似不減當年的微風??!
而經(jīng)驗老到的林顯,不過與他過了幾招,便立刻對他的出身來歷有了點數(shù)。
不等男人有足夠時間喘息思考接下來要對付他的招數(shù),林顯已經(jīng)搶占先機,幾步?jīng)_到男人身前。
一掌佯攻,一掌趁機攻向他腰腹軟弱處。林顯如此急切地率先出手,其實是想確定他師從何門何派,然后找出他們的弱點。這是很常用的一招,他也如此教導過林舒文: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男人對這突然加快的節(jié)奏猝不及防,臉上盡是詫異,正暗自疑惑,這老家伙怎么和一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一樣焦躁,上來就急著打人?
同時他心里也萬分驚慌,因為林顯的掌風雖快,但是精準穩(wěn)妥,不失力道。
高大男人練的雖然是硬拳,但是經(jīng)林顯一化解,總是一種有力使不出,用力卻打不準的感覺。
馬上,他便設法從林顯的掌陣中解脫出來,躲到了院子一株矮樹旁。
林顯也及時收手,站到一旁。他似乎也有話要說。
“不錯,這套少林拳打得不錯,少林派后繼有人了!”
男人一驚,開始回想自己一套野拳是如何露出的破綻。
透過他帶的寬大口罩,林顯也可以猜測出他那副詫異的面容。
“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問。
“你們少林的拳法,有自己的路數(shù),剛勁有力卻不失速度,靈活又多變,所以體型健壯的人練了也不會把自身行動笨拙的劣勢體現(xiàn)出來。也就是說,那種拳法,胖子也可以打,只要他足夠靈活。而且,這種拳法在你身上會很大限度地發(fā)揮你的優(yōu)勢,因為你的后勁夠足?!?p> 男人倒是沒有因為自身的敗露而現(xiàn)出驚慌,而是嗤笑出聲。
“前輩果然獨具慧眼,不瞞前輩,晚輩確實是少林弟子。此次前來也是受人之托,向您討教點事情。還請您如實答復,不然我恐怕無法回去交差。”
“如果我堅持自己的決定呢?你要知道,在你之前有五次左右,有很多人都來找過我,有過那么一次兩次,一次性居然來了有十多個人,但是,我都沒有怕過?!?p> “我知道,他們都被您打怕了!”
“沒錯,我一個人一次可以料理得了那么多人,你這一個,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林顯目光上移,逐漸看到了夜空之上,盡顯輕蔑。
男人眉眼間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怒意。
“那……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怒意已經(jīng)通過低沉有力的聲音體現(xiàn)了出來。
話罷,他又如一陣風,沖向林顯。
這次他忍不住先進攻。
周六的夜,寧靜而祥和,正如林舒文的心。
她才經(jīng)歷了一場大難,身心才剛恢復那久違的祥和。
此時,她正和唐易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夜風習習,有點微涼。不過剛好吹走了她暫時積存起來的躁意。
“唐易,你說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正并排和林舒文一起漫步,對諄山上發(fā)生的事亂想亂猜的唐易一怔,頓時以一種難解的眼光看起她來。
“你很讓人討厭嗎?我怎么不覺得!我倒是覺得那個姓路的才讓人討厭,即使他救了你,我也依然很討厭他?!?p> 林舒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很想立刻就奚落他一頓。
怎么說路紀言也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此時這家伙在這里嚼舌根,說她救命恩人的壞話,她怎么也要表達下自己的意見吧!
“如果他救的是你,你就不會這樣說他了吧!唐大仙,別整天神神叨叨的,看誰都是壞人好不好,世界上畢竟還是好人多的。”
唐易極不情愿地閉上嘴巴,心道:我是心疼我的零花錢??!姓路的,你可是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