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文做夢也沒想到,才剛有了挺直腰板站在路紀言身旁的信心,一覺醒來,仿佛那剛有些美妙氣息的生活又把她甩入了憤怒的波瀾中。
今天的翰林氛圍又變得不一樣了!
從一進校門,路人紛紛投來的詫異眼光她就能感覺得到。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幾個月如坐針氈的煎熬時光。
一道道怨毒目光堪比那一根根尖銳的毒針,不發(fā)一言也可置人死地。
開始聽到的一句,她還很好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以為只是些反對她和路紀言在一起的閑話而已。
“真想不到,她居然是那種人!”
當她聽到后續(xù)的竊竊交談時,她的腿忽然軟了。
“是啊!居然會帶著有心臟病的人奔跑,她安的什么心???”
“不知道路紀言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什么反應!”
“那可是他親弟弟,害死他弟弟的人,你覺得他會輕易原諒嗎?”
……
曾經(jīng)高傲得從不在人前低頭的林舒文現(xiàn)在再也堅持不住,開始心虛顫抖。
對于她來說,夏辰音是她心里的一道傷,是她永遠不會示人的傷。
夏辰音死了,她有多難過只有她自己知道。
盡管她無法為自己犯下的錯買單,這么多年來她又何嘗不是在自責懺悔中度過的?
夏父夏母原諒了她,路紀言原諒了她,可是她還是心有余悸。
沒想到,這件事居然被搬到了眾人面前。
淚水如洶涌怒濤,肆意掠奪了她的控制力,讓她的眼角決堤。
林舒文只覺得眼前模糊了一片,天地都暗淡了很多,烏云密集地壓在她眉頭,讓她看不到前路,看不到一絲光亮。
緊接著,她便低下了頭。
一邊聽著別人的指責,一邊摸索著路試圖逃離。
漸漸地,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已經(jīng)有人開始圍到了她面前。
各種指責聲,謾罵聲,嘲笑聲雜亂不堪,甚至有人已經(jīng)開始對她動手動腳,一口一聲“殺人兇手”。
“一個殺了人的人有什么資格來翰林學院,繼續(xù)待在這里,只會給翰林蒙羞!”
“害死了人家弟弟,還有臉繼續(xù)待在人家身邊,我看誰的臉皮都沒有你厚!”
“她豈止是臉皮厚,她都沒有良心!”
“對!”
……
眾人的憤怒頓時被引致高潮,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把林舒文圍得水泄不通,圍成了一個圈。
不知是誰趁亂給了林舒文一拳,她沒能站穩(wěn),跌坐在地上。
她就只是低著頭,坐在那里哭泣著。沒有了平時的孤傲凌厲冷酷,現(xiàn)在的她就如一只受傷的綿羊。
她不是害怕眾人的指責,不是害怕自己被人描述得骯臟不堪,也不是怕見到路紀言失望怨責的眼神。
她是想起了夏辰音,想起那些美好的過往而心酸不已。
到后來,紛雜吵嚷已經(jīng)變成了眾人的齊聲高呼。
一聲接一聲的“滾出翰林”不絕于耳,傳遍了翰林這一角落。
雖然這只是一角,林舒文卻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抵制她的聲音。
躲在遠處看了多時的蘇悅凡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接下來,該是她表現(xiàn)的時候了。
只見她斂一斂笑容,快步?jīng)_上前去,弱小的身形努力從人群中擠出一道縫,擠到林舒文面前。
接著,她拿出幾張紙巾,輕輕擦去了她眼角的淚。
轉(zhuǎn)身她就對周圍人大喊:“你們不要這樣說,她又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歸結(jié)到她身上?!?p> 林舒文抬一抬朦朧的淚眼,看到蘇悅凡站在人群中間爭辯的樣子,瞬間感動萬分。
但是,這種時候,越是這種辯駁的聲音越是容易被淹沒。
圍觀的人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聲音也越呼越高。
從一開始的“滾出翰林”,已經(jīng)變成后來的指名道姓:“讓林舒文滾出翰林!”
這時,路紀言的身影在人群外出現(xiàn)了,只見他快速邁動兩條長腿,正急切地往這邊走來。
他是被那一陣陣叫囂的聲音吸引過來的。
他的車出了問題,耽擱了些時間,導致他沒能及時接上林舒文。
只不過這一個早上讓她自己一個人,就出了這樣的事,他滿心自責。
撥開人群,路紀言看到了正沖眾人大喊,面紅耳赤的蘇悅凡,還有無助地坐在地上哭泣的林舒文。
本能地抱起林舒文,路紀言對著蘇悅凡說了聲謝謝,轉(zhuǎn)身背對眾人離開。
眾人一看是路紀言,因為驚訝和好奇,紛紛閉上了嘴。
地上留下了林舒文的書包,蘇悅凡撿起,追上去想還給她,可是沒走出幾步就被路紀言的大步甩在了后面。
她面對二人離開的方向,雙眼里快迸出火來,咬著牙暗暗發(fā)狠。
哼!都到這時候了,還這么護著她,看來你一早就知道她害了你弟弟這件事,不然聽到了這些話也不會這么無動于衷。
經(jīng)過這么一測,就知道了一切,這對蘇悅凡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不過。
可是,她似乎根本不滿意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她要的是林舒文滾出翰林。
她一天不消失,蘇悅凡心就難安。
抱著林舒文的路紀言沒有去她所在的班級,而是徑直出了校門。
他把林舒文輕輕放在車后座上,馬上給唐易發(fā)了消息告訴他這件事。
收到消息的唐易罵了句“shit”,馬上從孫嵐嵐的車上下來奔向校門。
他忽然有些懊惱。
這些天,他一直圍在孫嵐嵐身邊,被她纏著。加之林舒文那邊一直有路紀言陪同,他能放心地把她交托給路紀言,因此便對她有所疏忽。
沒想到,居然只一個早上沒見,她就出了這樣的事。
唐易不知不覺地握起了拳頭,暗暗想著:要是讓我知道誰動過她,我一定要他嘗嘗我的厲害,管他是男是女……
“我?guī)ネ饷骒o一靜,你去給她請假,順便查一下是誰把那些假消息擴散出去的。”
路紀言是這樣交代的。
此時此刻,唐易已經(jīng)顧不得去和路紀言爭誰去安慰林舒文。他還長著腦子,知道事情的輕重。
剛到林舒文教室門口,譚茵茵已經(jīng)現(xiàn)在那里等候多時。
“你怎么才來,舒文怎么樣了?有沒有事?”
譚茵茵焦急地問。
“沒事,姓路的帶她出去了?!?p> “你知道這是這么一回事嗎?”
唐易反問。
譚茵茵搖了搖頭,看一眼周圍,然后對唐易說:“你來這邊!”
拉著唐易到了一個清凈角落,譚茵茵才敢說出這件事的真相。
聽著譚茵茵的敘述,唐易也有些錯愕。
夏辰音的事,明明就只有她和自己知道,別人是怎么知道的?
還有,這個夏辰音怎么成了路紀言的弟弟?
林舒文知道所有的事,她為什么沒有告訴我這一點?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馬上想起了路紀言的交代,他便把這事先放后面。
“你知道這件事是誰先說出來的嗎?”
唐易問譚茵茵。
譚茵茵在此再次搖搖頭回答:“我知道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了,現(xiàn)在根本沒法去確定究竟是誰先擴散開的?!?p> 這一定是同一個人!一開始趁她一個人的時候挑釁襲擊她,背地里調(diào)查她然后散步謠言,這個人一直就沒停過要害她的想法。
究竟是誰?
唐易想也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