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賞析大會開始還有三天。
對林舒文來說,還剩下幾天都是一樣的。她早已經(jīng)被眼下如洪水般的各種刺耳言論沖擊得麻木沒有熱情了。
她只盼這些混亂糟心的日子趕快過去,大家都把她遺忘在角落,然后她能得一絲喘息的機會繼續(xù)在翰林就讀。
可是,事情不會總是如她所愿那樣發(fā)展。
該面對的她是逃不掉的。
早上,和路紀言一起出現(xiàn)在學校時,耳旁還是那些喋喋不休的指責謾罵。
盡管路紀言在一旁努力幫她壓制幫她解說,那些言論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甚至有人已經(jīng)開始抵制路紀言:
你弟弟就是被她害死的,這樣的人你還要袒護?我們簡直對你太失望了!
早知道我去喜歡別人也不會喜歡你!
路紀言,你是不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你的良心呢?
……
林舒文抬頭看了看路紀言的表情。只見他面上很從容,絲毫不慌亂,反而鎮(zhèn)定地回答:“謝謝你們的關(guān)心,我路紀言還是相信自己的,我看人的眼光不會錯,林舒文不是那樣的人!至于原因,相信你們?nèi)蘸髸赖?。?p> 話畢,他摟緊林舒文的肩膀,大步離開。
身后留下的是一群無知無腦迷妹們在風中凌亂。
看她們一張張憤恨不解,不甘又無奈的面容,她們對路紀言應(yīng)該是又愛又失望的吧!
安全地把林舒文護送到教室,路紀言囑咐了幾句便離開。
一進教室,蘇悅凡對她笑了笑,關(guān)切問道:“你沒事吧!書包我給你放座位了,昨天你落在路上的?!?p> 林舒文此刻面色不太好,但還是禮貌地回應(yīng)了一句。
“謝謝你!”
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可能是對她有點偏見,所以才會產(chǎn)生那種她不簡單的錯覺。
自己被人指責的時候她還站出來幫忙說話,幫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很細心很暖心的一個人?。?p> 上課時,譚茵茵還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這個?;ㄈ诉€不錯哦!
林舒文回頭看了譚茵茵一眼,點點頭表示贊同。
轉(zhuǎn)過頭,她的眉毛還是不自主地擰在一起,她的世界還是那樣一片陰郁。
有了林舒文這件事,蘇悅凡總算是有了和路紀言討論的話題。
她刻意找了個時間,約他出來見個面,談?wù)勗趺磶土质嫖亩冗^這關(guān)。
畢竟她和林舒文一組,她要保證林舒文不出差錯,自己才能完美給蘇曠達交差。
原因她寫在了短信上:你知道的,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她沒事我們的配合才不會受影響。這次大會對我來說很重要,這也算是我爸爸對我這半年來表現(xiàn)的一個考察,他到時一定會到場的,我真的不希望出什么差錯。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商量怎么幫她度過這關(guān)!
蘇悅凡隱瞞了一點:她明明已經(jīng)找過墨翟,有了林舒文這個貴人,只要有她在,別人說什么也會賣墨歌個面子,不會怎么刁難她們。
而她如此說的目的,不過是想以此為由接近路紀言,想從他嘴里知道些什么而已。
收到她信息的路紀言自然不會拒絕與她見面。
這些事當著林舒文的面不好說,他只好選擇個只適合他們兩人見面的時間。
于是,路紀言決定,下午先把林舒文送回去,然后去見蘇悅凡。
到了約定好的地點,蘇悅凡早已等候多時。
甫一見面,蘇悅凡便打招呼:“和你單獨見個面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路紀言強牽嘴角,笑答:“怎么會?只是你太耀眼,和你接觸多了我怕會引火上身?!?p> 蘇悅凡忍不住冷笑一聲:“你還不是一樣耀眼,只是我膽子比較大,什么都不怕而已?!?p> 路紀言馬上繞回正題:“說吧!你有什么好對策嗎?”
蘇悅凡眼里有些不悅,回答:“說實話,我也沒有什么好對策,但是,看她整天失魂落魄一臉神傷的樣子,我覺得她好可憐,忍不住替她難過?!?p> 蘇悅凡不忘憐恤一下林舒文,裝出發(fā)愁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怎么提的起精神,又怎么能應(yīng)付得了大會上的答辯環(huán)節(jié)呢?”
說著,她不忘低頭懺悔,“都怪我,當初為什么要給她添麻煩,讓她參加這次的賞析大會呢?”
“可是,我身邊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了,我人緣不好,一有難處根本沒有人來幫忙……”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說越自責,一度有了哽咽之意。
不得不說,女生這一招很奏效,路紀言馬上上道。
“你不要自責,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其實多參加一些活動對她是有好處的,能鍛煉她的應(yīng)對能力,所以她不會怪你的!而且這次事出意外,誰也沒有料到,所以你不要把所有錯都歸結(jié)到自己身上。”
路紀言本來就是個溫柔的人,說出的話又綿軟柔情,蘇悅凡難免理解得有些出外。
一時間,她有了錯覺,以為路紀言終于對她有了格外的審視,開始察覺她的好,她的善,對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冷冰冰的,見則逃避。
她心里才剛重拾些溫情,可是接著,她就被澆了一盆冷水。
“謝謝你的幫忙,舒文和我說過了。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會照顧好她的,也會盡快開導她讓她振作起來,走出陰影。你放心,她一定會正常發(fā)揮的!絕對不會影響到這次大會的表現(xiàn)。”
路紀言語氣雖柔,但是卻像刻意一般,非要把那句“已經(jīng)在一起”加進去,導致他的話柔中帶刺,盡管很溫柔卻仍然刺痛了蘇悅凡。
這也激起了她心里的怒意。
只見蘇悅凡桌下的手立刻握成拳頭狀,手背上的骨節(jié)隱隱泛白,甚至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顫抖。
但她臉上還是笑著的,只是眼里的光夾雜了些凌厲。
“哦,那祝賀你們啊!有情人終成眷屬?!?p> 路紀言笑而不語,似是欣然接受了她的祝福。
路紀言猜不出,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多么努力在壓制她的怒氣。
她心里那只野獸,仿佛隨時都會掙斷枷鎖,破體而出,但還是被她按住了。
“對了,這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相信你也有所耳聞,其實我想問你一句,大家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路紀言似乎猜到她必會這樣問,目光一轉(zhuǎn),平靜地回答:“是!”
“那些傳聞也是真的?”
“是!”
“林舒文害死了他?”
“可以這樣說!”
見路紀言回答的都和傳言一樣,蘇悅凡假裝不淡定了。
她并著自己對林舒文的嫉妒和偏見,還有對這件事的不平看法,滕地站起身。
“你怎么可以這樣縱容包庇害死你弟弟的兇手,難道你不心疼你弟弟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自己異常激動的語氣和神態(tài)。
她的言外之意,明顯對林舒文不滿。
對,出了這樣的事,特別是真相已經(jīng)敲定,大家一致痛恨兇手,言辭有些激烈,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路紀言卻看出了她的真正想法。
路紀言似乎猜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眼里閃過一絲異樣光芒,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當然心疼,而且心痛??墒牵@件事好像和你沒有關(guān)系……吧?你好像對這件事太過專注……”
蘇悅凡一時尷尬無語。
她承認自己前后對林舒文的態(tài)度反差有點大,她有些激動,稍稍亂了陣腳。她本該先質(zhì)疑一下這件事的真假,以及林舒文會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她太心急了!
而她這一急,正好露出了馬腳。讓路紀言看出她別有居心。
“我……我只是關(guān)心你,我……沒別的意思。”
蘇悅凡頓時變得有些局促,手指也在桌下不自然地亂揪衣服。
“哦,那謝謝你,其實你本不必如此的。林舒文是什么人,其實接觸過都會知道,這些事明顯是有隱情的,只是沒辦法解釋給那些固執(zhí)的人聽而已。”
她心虛了!她知道自己這反應(yīng)不對,可是現(xiàn)在她不知道該怎樣掩飾,或許也來不及了,只希望他不要多想就好了。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賬我結(jié)了,你不用著急,慢慢享用?!?p> 路紀言隨便找個借口,便開始穿衣服準備走人。
他走的毫不留情,走的很急很快,蘇悅凡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走路帶起的風。
她的心很涼,涼透了!
沒想到關(guān)心換來的是他那樣的絕情,那樣的冷血。
那些話,這么久的相識,就算作為最不熟悉的朋友,也不該說出口的吧!
他是完全把她當做外人了,甚至還不如一個打抱不平的陌生人。
那樣不會過分傷人嗎?
蘇悅凡用力咬著嘴唇,心酸又不甘。
本還對他抱有的一絲幻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盡數(shù)破滅。蘇悅凡滿腔憤恨,更堅定了她報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