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卑的我活該不配擁有
九月升初中的我走進了一個人才濟濟的中學(xué),倍感自卑,從不敢吸引別人的關(guān)注。就這樣挺好的,我想。
來到班上,在一面貼著花名單的墻上尋找自己的名字,一切動作都小心翼翼,可是旁邊還是有很多人擠來擠去,我只好退出去。沒想到,這么一回頭就遇到了一個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立體有型的側(cè)臉,迷離的雙眼望向墻上的白紙,在我往后退的同時,他那雙含情脈脈的黑色的水玻璃球看著我,和我那會演戲的眼睛對上,我立馬表現(xiàn)出一副既冷漠又膽怯的的樣子。從人群中出來后,我的腦海里全是剛剛那對黑色水玻璃球,此時我的臉上泛紅。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就趕緊找了個位置坐下了,一副若無其事,無所事事的樣子乖巧地坐著。過了一會,他慢悠悠地走過來,我用余光感受著他走每一步,感覺到他在我后面坐下了,我的心砰砰亂跳,一直到晚上睡覺前還能感受到我的心想要跳出胸膛的熱切。
之后,我的每一天都和他有關(guān),我會注意他穿的衣服的顏色會不會和我一樣,今天的作業(yè)答案和我是不是一樣,多久出教室,下午一個人在教室的窗戶上看他打球……可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也只會爛在我心里。班上很多女生都議論他,我沉默著聽著,同桌總會向我吐槽說誰誰誰又喜歡他,別班的女生還跑來看他,最后總說一句:“像他這樣坐在我們后面從來沒給過我們好臉色的人,有什么好?”我會點頭笑著看著她,不說話。
這樣一直到了初二,我還是那個班上默默無聞的那個不起眼的女生:絕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敢和老師有太多交集,在班上也只有和同桌可以說話,朋友也只有同桌的朋友,什么都是一般般。有一天,他打籃球回到教室,只有我一個人在座位上看書,他從講臺走下來,我無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后知后覺才意識到是他,臉上突然著火,趕緊低下身去抽屜找東西,他站在我身后,用一種很累又很散漫的聲音說:“你在干嘛?”我停住了自己的動作,不敢回頭,遲疑了一會兒說:“找飯卡吃飯”,他走到我座位前面:“剛好我沒吃,你幫我?guī)О?,”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句,拿起在文具盒里的飯卡大步走出了教室,走到食堂才發(fā)現(xiàn)沒問他要吃什么,特別著急,在每個攤位來回看,回想他常吃的東西,但是沒有印象,他一直坐我后面,我從來不敢回頭看,也不知道他吃什么,干什么,所有一切都是靠我的感知,這時,我看到和他一起打籃球的朋友在買燒餅,于是帶了一個燒餅給他,經(jīng)過超市的時候看到周杰倫代言的酸酸乳出了星座版,就順手拿了一盒。走出食堂,天邊有一大片夕陽,我出奇地看著,突然看到自己四樓的班上的陽臺上站著他,我趕緊加快步伐,小跑到班上,在門口看到他還站在那里,于是把晚餐放在他座位上,自己趕緊拿出書來晚讀,生怕別人看到。晚自習(xí)課間時,他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下午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在走廊看你進了食堂就沒出來了?!蔽野雮?cè)身坐著,說:“很早就回了?!蓖篮荏@訝地看著我們,側(cè)過身來問我:“你們在說什么?”我說:“沒什么。”之后我的生活像復(fù)讀機一樣重復(fù)著,半年里沒有和他再有交集有交集。
有時候班上的女生會莫名其妙地主動找我聊天,聊他,但第二句話就會被我聊死。同桌和我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越來越好。她告訴我她暗戀一個學(xué)長,還經(jīng)常拉著我去偷偷看他,我始終不敢和她透露自己的心聲,只能通過幫她跑腿,做作業(yè),做值日一些事來維持我們的友誼。她告訴我她生日和我就差兩天,記得她過生日的時候,買了一個大大的蛋糕,下午在教室和朋友們吃,我也在,她的朋友送了她很多禮物,她都一一拆給我看,第二天,我偷偷地跑去小賣部買了一個風(fēng)鈴送給她,她說她要把它掛在她房間的陽臺上,我黯然神傷,因為我家里連陽臺都沒有,只有一個大點的窗戶長年曬著衣服。下了晚自習(xí),我經(jīng)過一個蛋糕店,看到里面有迷你的小蛋糕,又想起了同桌漂亮可口的大蛋糕。生日那天,我買了一個小蛋糕放在抽屜里一直等到下午下課后拿出來對同桌說:“今天是我生日?!彼荏@訝,激動地說:“我們倆生日竟然就差兩天,太幸運了吧!”這時,我后面?zhèn)鱽砺曇簦骸坝械案鈶?yīng)該分享,”我回頭看到他站在座位上看著我,又看向蛋糕,同桌更加驚訝了。于是,我們?nèi)齻€吃完一個拳頭般大小的蛋糕。同桌一直問我為什么他要吃我的蛋糕,我說不知道,可能看到了就想吃。第二天早上,他提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放在我桌上,說:“補送的禮物。”我趕緊把它塞進抽屜,那天下了晚自習(xí),我像寶貝似的揣在懷里回了家。趕緊睡覺,等到外面靜悄悄的時候,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翻開那個紅色塑料袋,看到里面有一個盒子,打開看到里面有一個龍貓雕塑,我把它抱著,睡在此后的每一個夜晚。
第二天同桌急沖沖地跑來對我說:“我聽說你后面那個怪人給了你一袋東西,是什么?”我慌慌張張地說沒有,任憑她怎么說,我都一口咬定說沒有,她才結(jié)尾說了句:“那些女生是不是太無聊了,我就不信嘛,不然你怎么沒和我說呢!”那天下午,我又是單獨一人在教室的窗戶上看著籃球場,這時,我鼓起勇氣,走下樓。走到距離球場還有50米左右的地方,我停下腳步,不敢向前,突然起了一陣大風(fēng),球場邊上的大樹搖晃著刷下一簾簾樹葉,我看到他弓著身,拿起衣角擦汗,笑著,和隊友比手勢,我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突然他轉(zhuǎn)身,看到了我,我們對視了一秒后,我轉(zhuǎn)身跑回了教室。教室漸漸多了人,沒過多久,他打球回來了,叫我?guī)退ベI上次的燒餅和牛奶,我低著頭接過他手上的飯卡迅速走了?;氐浇淌议T口看到他在走廊等我,看到我后,他走到我面前說:“你走路也太快了吧?!蔽亦帕艘痪渚突氐浇淌易?。晚自習(xí)休息的時候,同桌跑來和我說:
“天啊,那群女生說你喜歡那個怪人。”
我看著她:“誰說的,怎么可能,”
“她們說你給他帶晚餐,”
“就是他叫我?guī)退ベI的,”
“他為什么叫你去買?”
“就我一個人在教室,他就叫我啊?!?p> 那天之后,他沒有和我說話,對我也很冷漠。我的情緒低落,也只能藏在日記本里。后來分班了,我們不在一個班級。初中畢業(yè)之前我向他要一張一寸照,因為當(dāng)時學(xué)校安排每個人都要拍,我怕自己留下遺憾,就默默鼓勵了自己足足一個多月去向他要照片,才在一個晚自習(xí)去上廁所的途中看到他,向他要,他說他拍完就放在家里了,第二天再給我。第二天,他拿了一小包裁好的一寸照給我,我慌亂地接過,結(jié)果掉了一地,我尷尬地說:“我就要一張,”于是我撿起放好,把剩下的還給了他,匆忙轉(zhuǎn)身走了,聽到身后他的朋友在旁邊笑他,他也笑著說:“本來就是這樣的,就這樣拿過來了?!蔽倚睦飬s笑開了花。
后來我們不在一個高中,也沒有任何聯(lián)系,我常常翻看他的QQ,但是有一天發(fā)現(xiàn),他把我刪了。后來聽說他去當(dāng)兵了。我混混沌沌地上完高中,考上了本科,普普通通地活著。在大學(xué)我開始活躍起來,但也都是為了學(xué)分。有一次因為學(xué)校一個活動,我和社友坐火車前往某知名大學(xué)交流。因為時間安排匆忙,我們買的站票,當(dāng)時我站得雙腳發(fā)麻,還抱著一臺重重的電腦。突然手機QQ收到一條添加消息,申請理由是我的名字,于是我添加了,第一條消息是:我是劉天澤。是他!我顫抖了一下,手機掉到在了地上……

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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