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房間的燈已經(jīng)熄滅，早已睡下。
楚言慎在門外停留了幾秒，稍微調(diào)整呼吸，敲門道：“阿孰?！?p> 莫語躺在塌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都是楚言慎，楚言慎微微上揚的唇，楚言慎清澈的眼睛，楚言慎手上的溫度……
“阿孰……”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楚言慎的聲音。
莫語探頭一看，門外確實有個人影，她將頭發(fā)輕輕挽起，披了件外衣，急匆匆開門。
她道：“這么晚了，大人怎么過來了？”
楚言慎從懷中掏了一包紅豆糕，遞給莫語，“方才辦事順路買的，給你。”
莫語一臉詫異，“大人，您大老遠過來只為送包紅豆糕？”
楚言慎：“不是，我方才跟莫員外提親了，明日便安排人過來送聘禮。”
莫語：“……？！”
莫語驚訝地差點一屁股癱在地上，她懵了。
“您真的提親了??？”
楚言慎站在門外，忽然轉(zhuǎn)過身，望著天邊皎潔的明月，驚喜道：“阿孰，過來看?！?p> 說完這句話，楚言慎又轉(zhuǎn)身回來，到屋里搬了個椅子，“阿孰過來坐?！?p> 楚言慎看著莫語，她披了件薄薄的紗衣，步履輕盈，踏著青翠綠茵，緩緩朝他走過來，像走進了他的前生，他的今世，走進了他的過去未來。
莫語抬頭望月，驚嘆道：“大人，月亮里有個人影?！?p> “那是吳剛伐桂，”楚言慎道：“吳剛與嫦娥相愛相守，嫦娥生兒育女，吳剛砍樹賺錢養(yǎng)家?！?p> 莫語瞧他，語氣帶了些玩笑，“大人您還信這些？”
楚言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憧憬道：“自然，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日后老了，致仕歸田，我們也過如此愜意自在的生活?！?p> 到那時候，阿孰，你還在，我，也還在……
莫語仰頭，瞧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楚言慎，開口說道：“大人您在做夢么？”
楚言慎猝不及防，“嗯？”
伸手習慣性捏莫語的臉頰，他的手指細長干凈，佯裝發(fā)怒，“你說什么？”
莫語臉色微醺，按捺下心中的跳動，說道：“一般說出如此不切實際之話的人，不是喝了酒，就是在做夢，大人身上并無酒味，自然是在做夢?！?p> 她轉(zhuǎn)過臉，神情有些恍惚，“以前我爹也和我娘承諾過，后來我爹納妾了，舊人哭新歡笑，歷來都是如此?！?p> 父親如此，李錫如此，誰曉得尚書大人會不會如此。
自己是個沒人愿意娶的，尚書大人這樣舉世無雙的俊杰愿意娶自己固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可婚姻不僅是短暫的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夫妻之間會因為各種瑣碎的小事而爭吵不休，幾年后自己的容顏會衰老，青春不再，那樣尚書大人還會記得今天說的這番話嗎？
日后老了，致仕歸田，我們也過如此愜意自在的生活……
等到這股新鮮勁過去了，大人您會納妾么？
大人您會像上一世李錫待我那樣么？
嫌棄她，惡心她……
甚至連碰她都覺得臟……
楚言慎凝著她有幾分蒼白的側(cè)臉，眼中露出心疼與不忍。
落葉自樹上脫落，緩緩落下，在即將落在莫語頭頂上時，被楚言慎一把握住。
“我們祖上有個規(guī)矩，娶妻再不得納妾，違規(guī)者自廢雙腿?！背陨鞯氖謸芘Z額前的碎發(fā)，道：“我父親，我祖父都是只娶一妻，故而你放心，我此生僅有你一人。”
莫語仰面瞧他，楚言慎生的一副好看的眉眼，精致的下頜，劍眉星目，輪廓英挺……
“我能作證！”啟文翰一聲大喝，抱著手臂悠哉游哉晃過來，嘴里叼了片樹葉，對莫語道：“阿言家祖訓可恐怖了，世代相傳只有一個妻子，多一個妾直接廢腿，阿言這個人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也不好女色，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莫語被啟文翰突如其來一聲喝嚇得有些懵，她道：“你走路怎么沒聲音呀？”
“是你們兩個太專注了，沒聽見我過來的聲音！”啟文翰嘟囔著，“還嫌我走路沒聲音……”
出了莫府，憋紅了臉的啟文翰開始放聲狂笑，他后退著，笑著，恣意瀟灑揮舞著白衣，指著楚言慎，“哈哈哈哈！楚言慎真有你的！騙人姑娘眼都不眨！我怎么不知道你祖上有不得納妾違者廢腿這一條？”
楚言慎背著手，一本正經(jīng)道：“你不是我楚族人，自然不曉得楚族祖訓?！?p> 言歸正傳，身為好兄弟，啟文翰還是有一句說一句，他勸誡道：“話說回來，那丫頭似乎不太信任你，占有欲太強，過于強勢，不允許你納妾，啥都要管，你確定要娶她？”
楚言慎反問他，“我不娶她娶誰？她不讓我納妾，是做妻子的本分，說明她重視我?！?p> 啟文翰相當好奇，他問道：“哎！小爺我就不明白了，天下女子何其多，莫語并不算佼佼者，你為何對她情有獨鐘？”
“天下女子再多，莫語終究只有一個?！背陨鏖L長嘆了一口氣，他的背影孤寂凄涼，讓人頓覺傷感。
這么多年，孑然一身，伶仃飄搖如浮萍的他，因為有了莫語，那枯燥乏味的日子才重新燃起希望。
“救……救……”
是一個老嫗的聲音，嗓音嘶啞，如同干涸枯槁的裂地。
巷口有兩個身影在交纏撕打。
楚言慎和啟文翰兩人對視一眼，隨后飛身而到。
“人……不見了？？”啟文翰聲線顫抖，抑制不住的驚悚詭異之感，他探頭左右四顧。
空無一人。
清冷的月光傾灑在地面，空氣中洋洋灑灑的灰塵在面前漫開而來，如同濃霧。
楚言慎低頭，借著月光看墻角，說道：“墻角的青苔完好無損，現(xiàn)場并無損壞痕跡，那人故意將我們引來此處……”
“啊！”隨后聽到一聲尖叫。
莫府沸騰起來……
嘈雜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