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楠木御賜匾額上,赫然挺立著圣上御筆題寫的暢歡閣三個大字。
青玉瓦石鋪滿的地板,潤澤白玉搭建與中央的雕花舞臺,四周開闊宏大的幾個圍度的宴客桌,成圓形狀鋪成在富麗堂皇的閣樓內(nèi),其中也栽種著嬌艷海棠。
暢歡閣內(nèi),歌舞雅樂,歡聲笑語。
紅色漆木的雅致晏桌上,擺滿了各色可口水果與香甜糕點(diǎn)。
穿過嬌艷花海,繞過石亭小道,嬌俏女子踏著歡快步子與同行之人來到了此地。
“季將軍府到?!遍w前小廝大吼道。
躁動不安的小手,放在紅衣旁揮動,略施粉黛的小臉對著她的方向滿臉傻笑。
身后俊朗男子,身子看似有些僵硬,側(cè)著頭故意瞥向另一個方向,而位置在中心的婦人卻對著一旁嬌弱病白的女子,點(diǎn)頭示意。
季氏帶著嬌女俊兒,對著東道主蘇王妃和權(quán)勢華貴的王室眾人,端正施了禮,便被丫鬟安置到了好位置,男客在左,女眷在右。
隨著母親坐到了奚若芷旁,如此威嚴(yán)正式的宴會,季竹籬不敢造次,只是低聲守禮的對她打了招呼,便不敢再做多余動作,端坐在旁桌。
奚若芷見她僵硬難受的樣子,倒是沒忍住低頭一笑,對面的眾多俊朗少年郎,被這撩人一笑,倒是臉上緋紅,慌忙側(cè)臉低頭。
而那月白色挺立的背影更加敏感,僵直住了一動不動,呆愣的望著她。
如此灼熱的神色,倒是引得她不得不注意,嬌媚眸子抬眼望著他。
男子即刻垂下眼眸,微顫的手端起酒杯,細(xì)品美酒。
她也不再瞧他,忙著掩蓋住心下的異樣情緒,佯作看著舞臺上的歌舞。
可她卻還未注意到同桌身旁庶妹薇兒,不明神色的眸子,在相隔兩地的晏桌旁,獨(dú)自暗中打量著她和他。
春光暖陽,花香馥郁,擾人心神。
見著日頭,此時已該是開晏之時,眾人識趣的不再高聲笑談,靜待東道主揚(yáng)言開晏。
突然,劃破萬里晴空的一聲叫喊聲,“裎王世子到!”小廝好似用盡全身力氣,叫喊出的話語,倒是驚詫了眾人。
賓客滿臉不可置信的驚異表情,心下所想之事,卻全都表露在臉上。
難道坊間傳聞是真的,他果真來了今年的海棠盛會?
眾人開始時并無人注意,轉(zhuǎn)頭這時才發(fā)現(xiàn),暢歡閣內(nèi)正座上,確是空著一個位子。
黑色登云靴跨步進(jìn)來,一身影黑云翔服勁裝,烏黑頭發(fā)戴著銀致華冠,雕刻般的俊毅面容,輪廓分明,威嚴(yán)清冷氣質(zhì),撲面而來。
奚若芷俏臉煞白,毫無血色,雙腿一軟,后方的瑩兒剛忙上前扶住她,她狠力抓撓她的雙臂,驚嚇的渾身顫抖。
是他,就是他,前世虐殺的催命閻羅!
他居然是裎???
裎恪被她萬分驚異的表現(xiàn)所吸引,側(cè)頭瞥了她一眼,眸子神色不明,而對面季崇文略微起身,即刻抬眼帶著擔(dān)憂的望著她。
蘇王妃端坐位子,雍容華貴,威嚴(yán)卻又溫聲細(xì)語的說道,如今人都齊了,那便開晏吧!”
裎恪對著她與王室眾人簡單行了一禮,不發(fā)一言,自顧坐到了位子上,眾人聽到如此言語,看他如此動作,卻也回過神來。
奚若芷卻難以平復(fù)心中無人所知的情緒。
為什么會是他?
蘇王妃身旁的老嬤嬤聽到后,利落轉(zhuǎn)身去知會后廚。
不時,來往繁忙的小丫鬟們,進(jìn)進(jìn)出出,疾步穩(wěn)當(dāng)?shù)亩酥种械拿谰萍央?,有序整齊的從回廊上來到宴會。
意外之人的到來,卻也不曾打破暢歡閣的熱鬧祥和的氛圍。
不時,閣樓內(nèi),觥籌交錯,歡顏暢語壓制了在后廚,爽利潑辣的管事婆子在回廊上,破口大罵的兩個眼生小丫鬟的洪亮聲響。
雖然其中一人手中端著佳肴,另一人拿著美酒。
兩個小丫鬟卻有著相同的特征,細(xì)嫩的手指上,沾染了些白色粉末。
猛來的裎恪,給她帶來的驚懼之情,在她身上顯露無疑。
季竹籬一臉擔(dān)憂,嘴唇微嘟的問著她,“芷兒姐姐,你怎么了?身體不適?!?p> 她身體微顫,好似被她再次嚇到一般,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怪異明顯的舉動,就連她如此粗枝大葉的性格,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
她趕忙調(diào)整驚恐不解的神色,淡然一笑,“無事,只是今早有些貪食,多吃了寫糖果子。”
一旁的奚若薇雖也早已察覺她的怪異,卻也不好多問,只在一旁靜靜待著,自顧吃這些菜食。
季竹籬極其認(rèn)真莊重,“那便不要再吃東西了,會更是難受的?!蓖瑫r,對著她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媚眼微瞇低頭盯著色澤極佳,香味飄散的菜肴不動聲色,不知在今日會有多少人想著用污糟的法子對付她,她當(dāng)然不會食一口晏桌上的菜肴美酒。
奚若芷抬眼看她,笑著說道,“我知曉了,謝謝籬兒妹妹?!?p> 季竹籬見她不再有異常,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慌忙拿起筷子,看著晏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大快朵頤起來。
清麗嬌美女子放緩神色,身體緊繃防備,端坐晏桌上。
見此情景,對面晏桌旁的季崇文也輕嘆了一口氣,終是聽到了旁人喚他的聲音。
而此刻,端坐正位上的清冷男子,似水霧難以揣摩的眸子,時不時的暗中瞟向她的方向,觀察著她。
靖王見他神色異動,溫聲問他,“你何時回來的,怎么圣上也不曾與我提起過?”
清俊男子周身冰寒之氣稍微緩和,裎恪端起酒杯,淡淡說道,“有些時日了?!?p> “這些年,你可過得還好?”
裎恪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你,尚可?!?p> 威嚴(yán)溫潤的靖王,見他如此言語,也不再多說,心下嘆惋不已,自小總是無憂無慮追著與他玩樂的開朗堅韌的弟弟,怎就成了如今的清冷無情樣子。
他無奈嘆惋,端著酒盞仰頭一飲而盡,一旁的小廝剛忙欠身倒酒,酒壺卻早已飲盡了。
日頭正好,酒至半酣。
小丫鬟又在晏桌內(nèi)來回穿梭的添置酒食,而后廚內(nèi)放置的美酒的地方,無人知曉莫名的少了一壺。
酒足飯飽,暢歡閣左旁晏桌上的少年郎們,俊臉微紅暈,有些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