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0004 修文整合版 下
“我來吧?!?p> 隨著手中動作越來越慢,褚寒露嘆了口氣,決定不為難自己,提議為男人處理背部傷口。
到不是褚寒露有多心善,僅僅是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有限,無法如男人般淡定自若,被擾的無法靜心。
接過工具,褚寒露并未立刻動手,比劃了下兩人身高,轉身出了衛(wèi)生間。
忍痛從飯廳搬來一把靠背餐椅,讓男人抱著椅背反坐,感覺順手不少,才著手處理皮開肉綻的傷口。
比起男人粗魯中帶著利落的手法,褚寒露動作略顯生疏。
但每一個動作都相當細致、精準,且受母親耳濡目染的影響,行動間,按部就班,堪稱教學模板。
待處理好男人身上傷口,消毒療傷用品十去八九。
好在褚寒露只有額頭磕傷處見了血,需求量不大。
比起見紅的額頭,褚寒露更憂心胸口情況,隨著時間流逝,大片青紫浮現(xiàn),莫要折了肋骨才好。
套上褚寒露的居家服,男人瞧著他在肋骨處輕輕處壓檢查,謹小慎微的樣子,顯然是個甚少受傷的人。
悄無聲息的走到褚寒露身后,毫無預警的伸手,直接按上傷處。
“嘶~”
毫無準備的褚寒露,疼得差點蹦起來。
男人動作很快,手法嫻熟的完成檢查,在自己左側由下至上,第二根肋骨的位置點了點,說:“裂了,不重?!?p> 褚寒露深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長痛不如短痛,卻還是沒忍住翻了男人一個白眼。
在男人的協(xié)助下,褚寒露用繃帶固定胸廓,又找出消炎藥各自吃了。
一通忙活下來,掛鐘的指針已經(jīng)走向凌晨三點四十,離天亮也就兩個多小時的樣子。
折騰大半夜,褚寒露明顯感覺精神不濟,五臟廟還跟他作對似的鬧騰起來。
“要吃點東西嗎?”
褚寒露沒忘記家里還有位特別的客人,進廚房前,禮貌性的詢問。
“要?!?p> 男人答的干脆,褚寒露勾勾唇角,心忖,真是個不懂客氣的家伙。
翻出褚父趁超市打折買的泡面,褚寒露拎起兩袋,沖男人晃了晃,“紅燒牛肉和鮮蝦魚板,想吃哪種口味?”
看著褚寒露手中或紅或藍的面袋,男人有剎那恍神,不等褚寒露察覺,淡淡扔出兩字:“都行?!?p> 說話的時候,目光卻被擺在電視柜上的臺歷牢牢吸引,本就沉寂的眼眸似又多了些什么。
“那就紅燒牛肉吧!”
褚寒露拆開外包裝拿出兩袋,憶及兩個都是大男人,未必夠吃,便又加了一袋。
揣著三袋泡面去廚房煮面,不多久,紅燒牛肉面的香氣充斥別墅一樓。
香味縈繞間,淡漠的眸子一點一點明亮起來,男人的鼻翼輕顫,喉結上下滑動。
伴隨某些久遠得如同夢境的記憶復蘇,視線控制不住的往廚房漂移,擺在膝蓋上的手,時松、時緊,抓扯著寬松的褲子。
將兩大碗加了荷包蛋的面條放在餐桌上,遞了雙筷子給男人,褚寒露招呼一聲,“吃吧?!?p> 話音剛落,男人便動了,感受不到熱度般,大口大口往嘴里扒著滾燙的面條,三下五除二,連面帶湯,消滅干凈。
褚寒露頓住動作,目光復雜的打量端著空碗、閉目回味的男人。
那樣兒,仿佛這一碗普普通通的泡面,是什么了不得的珍饈美味。
褚寒露伸手去拿男人的碗,碗?yún)s被男人抓的死緊,抬頭對上對方烏沉沉的眼,說:“碗給我?!?p> 似是意識到行為不太妥當,男人緩緩松開手。
褚寒露拿過碗,從自己還沒來得及動一口的面碗中撥出一半,把碗推回男人面前。
“給你,不夠等我墊墊肚子再煮?!?p> 盯著碗里的半碗面片刻,男人低聲說:“謝謝。”
扒了口面,細細咀嚼,吞下去,接著說,“我,保護你?!?p> 聞言,吸溜著面條的褚寒露抬頭,輕笑道:“那謝謝你咯?!?p> 此時的褚寒露并不知道這四個字的重量,直至很多年后回首,才幡然發(fā)現(xiàn),一切緣起,不過微末。
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
今日的一飯之恩,他日的性命相托。
面條全部下肚,褚寒露問:“還要嗎?”
“不,謝謝?!?p> “那成,我去我爸媽房里睡,你……”話說一半突兀的頓住。
男人奇怪的問:“怎么了?”
“沒啥,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還沒問過你名字。”
褚寒露把碗筷收拾進廚房水槽,清洗過雙手、擦干,走到男人面前伸出右手。
“認識一下,我叫褚寒露,褚?guī)煹鸟?,二十四?jié)氣之一的寒露?!?p> 男人低頭看向褚寒露的手,猶豫了會兒,才伸手握住。
那力道就握手而言太重,甚至使褚寒露有了些微疼痛感,但若說故意為之又太輕,到像是對握手過分生疏,以至于沒能把控好分寸。
“顧……賾(zé)……我叫顧賾?!?p> 介紹過后,褚寒露引著顧賾來到三樓臥房。
“裝修時客房改書房了,能住的只有我和我爸媽房間,你在我房間將就一夜吧,我睡你樓下,有事二樓找我?!?p> “好的,謝謝。”
安置好所有事情躺到床上,褚寒露沒花多少時間便迷糊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長,等褚寒露醒來,已經(jīng)下午兩點半。
褚寒露下到一樓,便見顧賾反坐在餐椅上,抱著椅背看電視,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電視上錄制回放的新聞吸引。
新聞講述的是一場交通事故。
這本沒什么稀奇,當今社會,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故發(fā)生。
作為一個旁觀者,最多也只是看到凄慘現(xiàn)場時道一聲可憐,真正吸引褚寒露的是那過分熟悉的事發(fā)地點。
是的,熟悉,能不熟悉嗎?
他,褚寒露,昨天半夜才在同個地點惹上麻煩。
但比起褚寒露,新聞上的事故,要慘烈許多。
三輛嚴重變形的跑車堵住半邊公路。
打頭的一輛車,整輛嵌進隔離帶。
半截路燈詭異的從擋風玻璃斜插而入,成四十五度角貫穿駕駛座,并自底盤刺出。
車底溢出的大灘濃稠,昭示了車主結局。
緊挨著的第二輛車,四輪朝天、倒翻,車尾砸在前一輛跑車后備箱上,使兩輛車嵌合成一體,看不清車內情況。
第三輛跑車比前兩輛好些,除了車頭撞凹一大塊、駕駛座車門飛出數(shù)米,后半部分尚算完整。
車主卻不見了蹤影,僅留下由駕駛座延伸至綠化帶的拖行痕跡。
更觸目驚心的,是一路點綴在拖行痕跡上的斑駁血手印。
褚寒露幾乎能在腦內描繪出,被“什么”拽著腳拖行的可憐車主,不斷用手指扣抓水泥路面的場景。
不可能認錯,出車禍的,正是與褚寒露兩人擦肩而過的三輛超跑。
褚寒露想起了顧賾說過的話,當時的寒意重新將他籠罩,濃濃的不安,一點一點,占據(jù)心神。
某些不曾在意的細節(jié),逐漸變得清晰。
反常的溫度、奇怪的傷口、消失的信號、閃爍的路燈……
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即將展現(xiàn)在褚寒露面前,他卻只愿從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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