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如意算盤
后山村
村尾一戶四四方方的水泥砌的寬敞大屋內(nèi),有一盞燈正兩著,在整個黑黢黢的后山村內(nèi)十分顯眼。
老三薛慶谷有點不安地問自己親爹:“爸,你說大姑她回去后會不會找人再來?”
老二薛慶糧見自己弟弟這么怕事的樣子,一巴掌朝他的腦門拍上去:“怕什么,她還能拿我們怎么樣么?”
老大薛慶財笑著對二弟道:“老二,你好好和老三說,別老動手?!?p> “就是就是,大哥說的對。”薛慶谷跳到自己大哥旁邊,朝著自己二哥控訴:“我腦子都被你打笨了?!?p> “你那明明是天生的!”薛慶糧氣得笑了出來?!叭粩?shù)的加法還要加半天,不是笨是什么?”
薛慶財對著自己小弟教育道:“你二哥這點沒說錯,你是該好好放點心在學(xué)習(xí)上了。你看陶耀宗都能上了高中?!?p> “他又不是憑自己本事考的?!毖c谷嘟囔道,“還不是使了手段才被錄取的?!?p> 這里面的貓膩,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作為薛金男的娘家,以薛金男那么愛炫耀的性格,稍微說兩句好話,她就半遮半掩的說了。
“大姑一家可真狠,陶冬也真是倒霉。所以大哥,大姑會不會再來鬧事?”就是因為知道薛金男的難纏,他才擔(dān)心。
“來也不怕,一家欺軟怕硬的老弱病殘,況且姑父也沒那個膽。”薛慶財冷笑一下。
“你大哥說的沒錯,快睡吧,明天還得干活呢,點著燈電費(fèi)也貴的很?!毖氈鶎⑹种械霓r(nóng)具從磨刀上拿下來,看到刀鋒鋒利后,才滿意地收手。
“況且他們家在他們村上不受待見,每人會跟著他們來鬧的?!?p> 薛寶根的妻子唐秀英將他們幾個趕到里屋去,“不早了,快睡。”
在將幾個老大不小的孩子趕緊去后,唐秀英關(guān)了燈,小心翼翼點了蠟燭照明,“寶根,那幾頭瘟豬不知道賣光了沒?!?p> 要說薛金男能那么刻薄,那么潑皮,那么她的娘家也是一個樣。唐秀英養(yǎng)的豬得病后就愁地不得了,后來想到自己大姑子前年發(fā)了一筆財,就把主意打到了薛金男頭上。
而薛寶根也絲毫沒有遲疑地同意了自己老婆的計劃,在他看來,只要自己不受損失,其他人怎么樣和他沒關(guān)系。
他們不僅騙了薛金男的買豬錢,還找了個肉販子,將瘟豬肉賣了出去。
這瘟豬是明令禁止銷售的,所以他們就用極低的價格買給了那個肉販子,說好銷完后付尾款。
薛寶根正想再去畜畜站挑幾頭豬仔來,就道:“我明天去看看?!?p> “不知道能賣多少了,全賣了的話有個千百塊吧?!?p> 唐秀英隨意擦了下自己的臉,躺到床上:“這屋子造好了,接下來就是三個兒子的婚事了。現(xiàn)在有了這幾千塊,加上以前攢下來的,慶財?shù)幕槭戮陀兄淞??!?p> 再說薛金男回到家后,陶老二與陶耀宗都等著,見她兩手空空的回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看來你弟家是準(zhǔn)備和我們斷絕關(guān)系了?!?p> “可不能這么便宜了他們!”陶耀宗著急的跳出來,那可都是他的錢呢!
陶老二點點頭,“沒錯。”
“明面上不行,我們就想想其他的。他們家不是正在找媳婦么?我們可以從這上面動腦筋?!?p> “可是這得多長時間啊,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fèi)沒多久就要交了。”陶耀宗耐不住,“對了,讓陶冬這個月開始多打點前回來?!?p> 說到這,薛金男就破口大罵了起來:“那個小賤貨,不知道死哪去了,已經(jīng)很久沒打錢回來了?!?p> “明天再去問問大哥家,他肯定知道陶勇那小子的地址,我就不信他還能一直躲著不見人。只要找到了陶勇,那小賤人還能翻出花來。”
他們一直覺得是那個小賤人迷惑了陶勇,讓他幫她藏了起來。
陶耀宗這時終于明白了,不可置信:“陶冬跑了?”
那個受氣包,晦氣的要死的陶冬竟然敢跑?
忽然他想到白天遇到的王老三:“我知道誰能找到她!”
十六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可能真的會這么一帆風(fēng)順或平靜無波,果然司理帶來了最新消息。
“你的麻煩要來嘍?!?p> “你看上去很期待么?”
“說的你好像不期待一樣?!笨上ё鳛橐恢回?,想翻白眼好痛苦。
“沒錯,我很期待?!?p> 要說她死亡前,有什么不甘的話,那就是她的原生家庭,她不想問他們?yōu)槭裁催@么對她,只想讓他們也不好過!
王老三看著眼前的人,皮笑肉不笑。
“這不是陶老二家的么,怎么想起來找我了?”
他將在陶冬、陶耀宗那受的郁氣,全都撒了出來。
“王老三,聽說你見到我家女兒了?她現(xiàn)在在哪?。俊毖鹉袑λ睦淠樢暥灰?,諂笑著問。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彼壑樽右晦D(zhuǎn),接著朝她伸出手:“誠意呢?”
薛金男暗罵了下,可還是乖乖從自己的兜里掏了五塊錢出來放在他手心。
王老三眼皮一掀,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你們一家可真是將我當(dāng)乞丐阿?!闭f著抓起錢后轉(zhuǎn)身怦一下將門甩上。
薛金男見一個潑皮老無賴竟對自己這么無力,氣得就要仰倒??赊D(zhuǎn)念又想到自己的所求,就不得不耐著脾氣繼續(xù)敲門。
“王兄弟,你開開門,我有事和你商量。”
王老三拿準(zhǔn)了她的心思,有意要抬抬自己的價:“我沒什么好和你商量的?!?p> 薛金男這下真的著急了,最近她辦了幾件事都沒辦好,要是這件事再辦不好,回去后陶老二可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王兄弟,你是在哪見到我家那個丫頭的阿?我們找她找了好久了都沒消息。你就看在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份上,發(fā)發(fā)好心,告訴我們吧?!?p> “我們真的很擔(dān)心那丫頭的安全,生怕她在外面是不是出事了?!?p>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她在王老三家門口苦口婆心,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
可王老三并不為所動,甚至他家隔壁的鄰居也并不同情。薛金男說她擔(dān)心自己的女兒,可真是個笑話。
她當(dāng)時是怎么搓磨陶冬的,全村人可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全村都見了薛金男懷著陶冬時大肚子的模樣,大家都要懷疑陶冬是她撿來的孩子,才會那么狠的虐待她。
見屋內(nèi)還沒有動靜,薛金男無奈,只得咬牙:“要是能找到我家那丫頭,我們家肯定不會讓你吃虧?!?p> 門吱呀以下開了,王老三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我也不是貪心的人,只不過你們家那女兒實在太沒禮貌了。上次遇到她時我見她過得不錯,就想既然是老鄉(xiāng)而我又落魄了,不過是讓她資助點錢,沒想到她不僅不借錢還當(dāng)眾奚落我,讓我丟了好大的臉,她既然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總要代她補(bǔ)償我一番?!?p> “你要怎么補(bǔ)償?”薛金男硬著頭皮問,這個王老三可是個賴皮,他開口可不會是輕輕了事,而家里的情況也是捉襟見肘拿不出什么東西了。
果然不出所料,王老三吐出了一個數(shù)字,讓薛金男差點再次翻臉。
“這么多!”
王老三卻并不怕自己的數(shù)字嚇跑人,他篤定自己接下來的話值這個價,“你先別急,我可不是獅子大開口?!?p> “你不知道吧,你們家女兒現(xiàn)在可出息了,傍上了一個有錢人。我看著那個人對陶冬好的很呢。哦,對了!陶冬現(xiàn)在簡直和變了個一樣,不管是樣貌還是氣度都和城里人一樣,一看就過得很好,想來也不缺錢花?!?p> 薛金男聽后眼睛亮了起來,心中也有了計較。傍上有錢人,過得不錯?那丫頭這么有本事?
難怪她要消失不和家里聯(lián)系,還能讓陶勇幫她隱瞞,她肯定是給陶勇塞了不少錢,甚至許諾了一堆好處。
想撇開他們自己嫁有錢人去過好日子?沒門!只要她一天是她家的女兒,她就別想脫離他們,無論她有多少錢都得給她拿回家來。
還有那個有錢人,以為她家女兒是那么好睡的么?不給個滿意的數(shù)字,她就去告他強(qiáng)奸!
至于陶冬的幸福,薛金男根本不考慮,女兒在她眼中就是一頭為家里賺錢牲畜,不把吸干最后一滴血她不會罷休。
拿到了地址后,薛金男興奮地回家。
“這是那個丫頭上班的地方?”
“沒錯,王老三跟蹤她的,看她進(jìn)了那個廠門。”
陶耀宗聽到陶冬過得那么好,竟然不給家里寄錢,當(dāng)即就如一頭野獸一樣眼睛通紅,“爸,媽!陶冬她這是要反了天了!我們這次一定要將她收拾服帖了,讓她牢記自己是什么身份,看她下次還敢不敢!”
薛金男跟著點頭,“你放心,絕對不會就這么簡單算了,這死丫頭,出去才多久就心思這么活絡(luò)?!?p> 而從剛剛開始就沉默的陶老二突然開口,“王老三怎么說的?她那個男的很有錢?兩人處的很好?”
“就是阿,那死丫頭長得一臉晦氣,也不知道城里的有錢人什么眼光?!毖鹉衅财沧?,一點都沒有女兒找到好歸宿的欣喜感。
“那男的會娶陶冬嗎?”陶老二自言自語,他自然不是真的關(guān)心女兒的感情生活,而是盤算著怎么才能從陶冬身上榨取最大的利益。
“這次我們?nèi)コ抢镎宜纯茨悄腥说膽B(tài)度,要是他有意的話,那就要個十來萬聘禮,而那丫頭要是想安穩(wěn)嫁出去,就得每個月把工資都給我們,再問那男人拿一筆生活費(fèi)給我們;否則我們白養(yǎng)那么多年的女兒了?!?p> “那要是他就是想玩玩呢?”
陶耀宗覺得城里的有錢男人才不會真的看上自己那個天天只會喪著臉,又和餓死鬼一樣的姐姐??隙ㄊ浅詰T了大魚大肉后想找點新鮮的玩玩,這種事在市里面很正常。
“那還不簡單!”薛金男插嘴道,“問他要一筆錢啊。那個叫什么青春損失費(fèi)的,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他占了便宜,他還能賴了不成。然后將那丫頭帶回來,你舅村上不是有個張家一直想找媳婦么?反正是破鞋了,也不指望嫁多好,就便宜他們家了?!?p> 張家在后山村日子過得挺滋潤的,他們家男人很早出去做生意,賺錢后回老家造了新房??上埣业膬鹤訁s是個傻子,現(xiàn)在都二十五歲了也沒結(jié)婚。
張家也挑,找媳婦不僅不能殘疾,還最好有點文化,性格要好,這樣才能照顧他家的傻兒子。
滿足他家條件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嫁給他家那個傻子。
“現(xiàn)在她在外面上班,不知道工資高不高?就這么嫁了不是虧了?”陶老二對自己老太婆這個提議有點遲疑。
“她一個高中生,在城里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不過是在廠里當(dāng)最下等的工人,還不如一次性賣了拿錢?!?p> 陶耀宗不以為然,“而且放在外面時間久了萬一再出變數(shù),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有了錢后,以后他不讀書做生意也不缺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