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下周末去參加我的畢業(yè)晚會吧！”上完油畫課后，彭坦對蔓茵說。
“我都說了，不要再叫我小不點！”莫名的，蔓茵提高了嗓門，狠狠地瞪著彭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反應這么激動。
“好啦，不叫就是，生這么大的氣干嗎?！迸硖贡宦鹕鷼獾臉幼佣盒α?，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說，轉身前還是交代了一句，“小不點，別忘了，到時候有很多好吃的！”
看著彭坦背著畫夾遠去的背影，蔓茵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般，一點力氣都沒有了。5月的風把遠去的少年的白襯衫吹得鼓了起來，頭發(fā)揚起，消失在薔薇開得正好的轉角處。蔓茵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憂傷，她踢踏著腳下的石子，無精打采地朝家里走去。
媽媽已經(jīng)熬好了木瓜蓮子粥，晾在客廳里。她正坐在陽臺上看書，夕陽的余暉落在她的長發(fā)上，落在她的側臉上，看起來真美。
蔓茵最羨慕的人就是媽媽。
她不羨慕家境優(yōu)越的班花林曉慧，不羨慕成績優(yōu)異的學習委員董玥，不羨慕14歲鋼琴就過了十級的霍冰兒。對，同齡的女孩子沒有令蔓茵羨慕的.她只羨慕媽媽，羨慕快40歲了還像少女一樣優(yōu)雅美麗的媽媽。
可惜蔓茵并沒有繼承媽媽的漂亮，14歲了身體還沒長開的樣子，瘦瘦小小的，外貌也是極其普通。外在似乎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那就修煉一下內(nèi)在吧，所以蔓茵報了油畫班。蔓茵覺得油畫是沉靜而有質(zhì)感的，那種美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來，且不因時間而褪色。
蔓茵就是在油畫班認識彭坦的，彭坦是高中部的學生，那天被油畫老師指派給蔓茵做輔導。原本是很普通的相遇，可是當彭坦握著蔓茵的手，幫她修改顏色的時候，蔓茵的心里涌起了一種奇怪的情感，電流一般擴散開來。
14歲的蔓茵從來沒有與十幾歲男生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而且是一位英俊迷人的男生。彭坦有輪廓分明的臉龐，挺拔的身材，栗色微卷的頭發(fā)，整個人都散發(fā)著秋天的氣息，成熟穩(wěn)重。
也許就是從那天開始，蔓茵不再喜歡別人把她當小孩子看了吧。
二
“蔓茵，媽媽晚上去聽音樂會，你要去嗎？”飯桌上，媽媽問道。
“唔，不去了，你和爸爸一起去吧?！甭鹫牟辉谘傻匾簧滓簧椎赝炖锼湍竟仙徸又?。
“嗯，爸爸下班直接去音樂廳了，他已經(jīng)在那邊等我了，你晚上早點休息，我們可能會到十點才回來?！眿寢屢荒樞腋５哪?。
“好啦，放心啦，幸福的小女人?！甭鹦χ粗鴭寢屇菑埶坪跷唇?jīng)歲月的臉，心底又莫名地升騰起些許羨慕來。
我長大后會不會遇到一個悉心愛護我的男子呢？就像爸爸愛護媽媽一樣，把她當作手心里的寶。那個人又是什么樣子呢？蔓茵的心里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朦朧的，亦真似幻。她開始在腦海里搜索自己所遇見的男孩們，第一個浮現(xiàn)出來的居然是彭坦的模樣。
“蔓茵，我走啦?！眿寢岅P門的聲音嚇了蔓茵一跳，勺子應聲落地，她不由得臉紅起來?！邦櫬?，你在想什么呢，笨蛋！”蔓茵禁不住在心里把自己罵了一遍。
聽到媽媽咚咚咚下樓的聲音，蔓茵迅速扒拉完碗里的粥，去了媽媽的書房。媽媽的書房里有一個古樸的衣櫥，和檀木書架放在一起，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奇怪，反而讓人覺得它們天生就應該這么擺放著才妥當。只是蔓茵從來沒見過媽媽穿那個衣櫥里的衣服，蔓茵隱約地覺得這個衣櫥里一定藏著一個美麗的故事。
蔓茵打開媽媽的衣櫥，她需要挑選一件獨特的衣服去參加彭坦的畢業(yè)晚會。那些漂亮的衣服像一位位高貴的公主，靜靜地站在衣櫥里，仿佛在審視眼前這個身體還沒長開的14歲女孩。絲綢旗袍、亞麻長裙、棉質(zhì)襯衫……蔓茵不知道它們是什么時候住進這個衣櫥的，但是它們所散發(fā)出來的時光河流的味道、漫長歲月的氣息，讓蔓茵覺得它們一定見證了媽媽的少女時代。
蔓茵挑了一件乳白色的開襟襯衫，一條藏青色的齊膝短裙，小心翼翼地套在自己身上。再把長發(fā)散下來，辮成兩個大辮子，搭在肩頭，踩著細碎的步子，慢慢走到鏡子前，有小小的興奮在心尖兒上跳舞。
鏡子里的少女恬淡安靜的模樣讓蔓茵的嘴角不禁浮起了笑意。
燈光落在蔓茵的側臉上，帶著暖黃色的光暈，白皙纖長的脖頸被那塊墨玉襯得愈發(fā)水靈，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株初綻的水仙，帶著熹微的晨光和初露的氣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蔓茵的身形有些太纖細了，顯得這衣裙有些寬大。
如果彭坦看到自己這身打扮會作何感想呢？他會不會覺得我太瘦了？或者，他會覺得我穿裙裝的樣子很美？他會不會微笑著走過來，用溫和好聽的聲音說：“蔓茵，你今天真漂亮！”
蔓茵在這樣反復的幻想里忽而歡喜，忽而哀愁。
三
周二早晨，蔓茵去學校的時候看到許多同學圍在教室后面的布告欄前，原來是上個月的月檢測成績出來了。不知道為什么，蔓茵心里略過了一陣莫名的慌亂。
“顧蔓茵是第29名哎！”
“火星撞地球了，年級第1名降到29名了，什么情況？”
“驕傲使人落后唄……”
蔓茵迅速穿過議論紛紛的人群，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這段時間，一樣的上課下課，一樣的寫作業(yè)復習，為什么成績會下降得這么厲害呢？
上午的時光因為布告欄上的排名而被拉得無限漫長，蔓茵急切地盼望著下午的到來。下午三點以后就可以去上油畫課了，可以見到彭坦了。這個小小的盼望在蔓茵心里無限膨脹起來，她忐忑不安地等待下課鈴聲響起，她開始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喜歡上了彭坦學長。
可是彭坦即將要高考了，也許他會離開這座城市，會從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到這些，蔓茵的心里變得更惆悵了，這種惆悵跟考試成績公布時的難過是沒法比的。
“學長，你計劃考哪所大學呢？”油畫課上，老師講理論知識的間隙，蔓茵小心翼翼地問彭坦。
“當然是中央美術學院了?！迸硖棺孕艥M滿地說，下午的陽光溫和地落在他的臉上，真好看。
“唔。”蔓茵不知道該要如何接茬兒了。中央美術學院，在BJ吧，好遙遠的樣子。地理課本上的矢量地圖迅速躥進了蔓茵的腦海里，從這座南方的小城去遙遠的BJ，幾乎要穿越半個中國了吧，以后他一定不會再記得我了吧。想到這里，蔓茵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蔓茵，你也要加油呢，其實你很棒！”彭坦敲了一下蔓茵的腦袋，蔓茵有一瞬間的恍惚，彭坦居然沒有叫自己“小不點”，這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會在意我開不開心？
“嗯，我會的?！甭鹱旖巧蠐P，點了點頭，原來快樂是一件那么簡單的事情啊。
晚上回到家里，蔓茵就開始計劃參加彭坦的畢業(yè)晚會的事情，那天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讓彭坦學長知道，自己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也許會是最后一次見面了，一定要讓他把自己記在心里，很久很久。
四
空氣里開始有了悶熱的氣息，彭坦為了全身心地集中精力復習文化課，已經(jīng)有兩周沒有來上油畫課了。
蔓茵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的，班主任已經(jīng)開始找她談話了，大意是馬上就要進入初三了，要準備迎接中考，要專注于學習，不能有任何松懈。甚至說要打電話建議家長不讓蔓茵去上油畫課?！澳悻F(xiàn)在的主要任務是文化課，你想學藝術以后上好大學了有的是時間?！笨粗蠋熣Z重心長的樣子，蔓茵心里更煩躁了。
彭坦的畢業(yè)晚會選在學校里。那天，蔓茵從媽媽的衣櫥里挑選了一件泡泡袖的束腰連身裙，精心打扮好自己后，邁著細碎的步子前往自己青春里的第一場正式的晚會。
第一次穿連身裙的感覺并不算太好，裙擺拂過小腿的感覺總是帶著微微的癢，裙子也有些大，套在蔓茵纖細的身軀上，感覺整個人像一只即將飛起來的風箏一般?？墒锹疬€是勇敢地去了晚會。
星光從頭頂落下來，灑在樹影的縫隙里，初夏的風拂過少女的臉龐，帶著溫熱的溫柔氣息。18歲的時候自己會是什么樣子呢？也一樣的成熟優(yōu)雅嗎？沒有人知道這個14歲的少女即將奔赴一場重要的晚會，蔓茵幻想著一會兒彭坦看見自己時的樣子，心里有小小的激動和忐忑。
蔓茵到達時晚會還沒開始，高三的學長學姐們在學校的湖邊搭建了簡易的舞臺，有幾個少年在調(diào)試麥克風和吉他，所有人都很忙碌的樣子。蔓茵在人群里搜尋彭坦的影子，可是她失敗了。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會在她身上停留幾秒，他們對這個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少女感到很陌生。
蔓茵不自在地躲在一個角落里看著歡笑的男孩女孩們，他們在談論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在談論自己的理想和高中這三年的遺憾。也有人說起自己的某位老師，語氣里滿是留戀和不舍。
蔓茵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別人的離別晚會，與自己半點關系都沒有，不是嗎？來時的激動和開心被陌生的人群沖散了，剩下的只有失落和煩躁。
“嗨，蔓茵！”彭坦終于出現(xiàn)了，他遠遠地走過來，身邊還跟著一位穿著公主裙的漂亮女生，長發(fā)披肩，氣質(zhì)優(yōu)雅，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你妹妹呀？”走近了，女孩笑意盈盈地問彭坦。
“哦，不是，她是初中部的學妹，我在油畫班認識的。蔓茵，這是希雅，我的好朋友?！迸硖乖频L輕地介紹兩人認識。蔓茵心里涌起了一陣莫名的失落，只一瞬間，她突然好想逃離這里。
“希雅姐姐你好！”蔓茵微笑著伸出手去，努力使自己顯得成熟。
“哈哈，小丫頭真懂禮貌?！苯邢Ｑ诺呐⒉]有握住蔓茵的手，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笑了起來。
蔓茵尷尬地收回手，不敢再看希雅的眼睛，只好向彭坦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是彭坦似乎并不懂得蔓茵的尷尬，他轉即開始和希雅聊起對中央美術學院的期待。蔓茵一句話也插不上，最后只好打斷他們：“彭坦，我要早點回家，媽媽會擔心我，再見哦！”說完這句話，蔓茵落荒而逃。
晚會已經(jīng)開始了，有男孩女孩在簡易舞臺上唱歌，“向過去的悲傷說再見吧\還是好好珍惜現(xiàn)在吧\你尋求的幸福\其實不在遠處\它就是你現(xiàn)在一直走的路……”是水木年華的《啟程》。彭坦在身后說了一句什么蔓茵并沒有聽清楚，他的聲音淹沒在歌聲里。
五
媽媽還沒有睡，坐在陽臺上煮茶。
蔓茵沒有和媽媽打招呼，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晚上發(fā)生的一切就像一個荒誕的夢境，灰姑娘去參加了王子的舞會，沒有南瓜馬車，沒有水晶鞋，什么都沒有，只有午夜十二點宣告舞會結束的鐘聲。
“蔓茵，能開一下門嗎？媽媽有禮物送給你?！眿寢尩穆曇魪拈T外傳來，蔓茵趕緊擦干眼淚，換下睡衣調(diào)整好情緒開了門。
“媽，我今天穿了你的裙子，去參加學長的畢業(yè)晚會。”蔓茵不好意思地告訴媽媽。
“嗯，我正好今天去給你選了一條裙子，你試試吧?！眿寢屨f完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紙盒拿到蔓茵面前，蔓茵打開盒子，紙盒里躺著一條藕荷色的棉布裙子，領口和袖口都有精致的刺繡，裙擺綴著細碎的花朵，靜雅如一株水百合。
蔓茵抱著媽媽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一口，把裙子套在身上。
“蔓茵，真的很好看呢，像公主一樣?！眿寢尠崖鹜频界R子前，蔓茵幾乎不敢相信鏡子里素凈的甜美的少女就是剛剛那個從晚會上狼狽退場的灰姑娘。說不清緣由的，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自己今天留給彭坦學長的印象實在是太糟糕了吧。
“蔓茵，你以前問過我很多次，為什么不穿書房那間衣櫥里的衣服，其實原因很簡單，那些衣服已經(jīng)不適合我了?！眿寢尠崖鹄阶约焊?，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們成長的過程中，都有最適合自己做的事情，就像那間衣櫥里的衣服只適合20歲的我，不適合40歲的我?！?p> 蔓茵似懂非懂地聽著媽媽繼續(xù)說。
“你的學習成績最近下降得很厲害?！眿寢屚ｎD了一下，轉身拿起蔓茵書桌上的英語書，翻到最后一頁，蔓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臉漲得通紅。那一頁被他寫滿了彭坦的名字，還有自己上課時畫的彭坦的側臉。
“上周你的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最近狀態(tài)不穩(wěn)定，特別是英語，上次月檢測只得了89分，英語一直是你的強項啊。我在檢查你的作業(yè)時看到了這個?！眿寢寯堖^蔓茵的肩，“你今天晚上是去參加他的畢業(yè)晚會了嗎？”
蔓茵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猜他一定是非常優(yōu)秀的男孩吧，成績很棒？”媽媽溫和地問。
“嗯，他是我們學校高中部的，我是在油畫班認識他的，他很優(yōu)秀，他的目標是中央美術學院，應該考試成績非常不錯?！眿寢尶雌饋聿]有生氣，蔓茵嘗試著以最合適的方式告訴媽媽這件事情。
“嗯，但是你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努力學習，努力讓自己變得完美。我們一輩子都會遇見許多件漂亮的衣服，可是那些漂亮的衣服只有在恰到好處的場合，恰到好處的年紀，穿在最適合的人的身上才能彰顯它的美麗。就像你今天穿的我的那條裙子，因為你還沒有到穿它的年紀，所以漂亮的裙子看起來并不算漂亮，可是你身上的這條裙子比那條裙子遜色不了多少，卻能讓你怎么看都舒服。蔓茵，你能懂我說的話嗎？”
“嗯?！甭瘘c了點頭，她還并沒有完全懂得媽媽的話，可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有一樣東西在心里塵埃落定了一般。
六
蔓茵再沒有見過彭坦，他已經(jīng)朝著他的夢想出發(fā)了。
蔓茵有時候會想，他會記得曾經(jīng)有個傻乎乎的姑娘如向日葵一樣仰望他嗎？可是，記得或者不記得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吧，因為那株向日葵已經(jīng)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光芒。蔓茵又是年級第一名了，同學們還是會開玩笑說：“哇，火星撞地球了，第29名占了第1名的寶座啦?！?p> “18歲的哥哥姐姐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自己在未來的日子里也會一一經(jīng)歷吧，或許比他們所經(jīng)歷的更精彩。我在18歲那天也會穿上最適合自己的漂亮裙子，公主一樣出現(xiàn)在畢業(yè)晚會上，用優(yōu)雅的姿態(tài)和別人聊起我的夢想?！甭鹪谌沼浝飳懙?。
媽媽的衣櫥依然靜靜地立在書房里，蔓茵還是會偶爾去看看那些漂亮的衣服，幻想著媽媽的少女時代。
“五一”長假爸爸媽媽去旅游了，因為臨近中考，蔓茵只有一天假期，便獨自留在家里。
那天再次打開媽媽的衣櫥，一本暖黃色封面的筆記本從衣櫥的最下面露出了一角。蔓茵好奇地抽出來，原來是媽媽的日記。還有一封信，落款居然是爸爸的名字！
宋采薇：
……
這些裙子和衣服是為20歲的你設計的，等你20歲生日那天，你可以挑選一件穿上，在老地方等我。那時候你隨便挑選哪一件都可以，因為我相信那時候，你已經(jīng)懂得該要如何做出最完美的選擇。
……
顧思遠
一1987年7月29日
原來爸爸也是媽媽曾經(jīng)的學長！原來爸爸一開始學的是服裝設計，而不是建筑設計！原來一向沉悶的爸爸也有那么浪漫的年紀！
蔓茵把日記本和信放好，原封不動地塞回了衣櫥里。
陽光灑進了書房，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清香，窗臺上的百合花泛著純潔的光芒，像14歲的少女，溫婉美麗。蔓茵坐在窗前，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她依然會幻想長大后的自己會遇上一個怎樣的男孩，彭坦的臉龐依然會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可是再也不會帶著惆悵和迷惘了。因為她已經(jīng)有了堅定的目標，并會為之努力奮斗下去。
有些東西，要等到最好的年紀，才適合自己。
成長總會伴著陣痛，因為要學會舍棄，可是這過程終歸是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