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意識來,面前就是一面漆紅的墻。
每天聽路過的小僧說各種各樣的趣事。
這是一座寺廟。
我的靈氣愈發(fā)濃郁,引來不少靈獸妖怪,但他們都忌憚這廟里的師叔。
師叔?為什么不是住持呢?
我的安逸生活直到那些妖怪決定一起攻進來。
他們進了寺門,直朝我的方向撲來。
一道身影擋在我的前面。
由于我能力有限,只能看到他穿著月白色的袈裟。
有開了靈智的妖怪對他說,“讓開,平時怕你,現(xiàn)在我們可保證不了這破廟的安危了?!?p> 他卻說,“既然要護,那么一定會護到底?!?p> 他沒有直接和那些妖怪打一架,而是轉(zhuǎn)身用他的手輕點我的花瓣。
我是一朵花啊。
那些妖精大驚失色。
“攔住他?!?p> “這靈花要是化形了,就沒用了?!?p> 這時,我感覺身體一輕,不再在泥土里,視線也寬了許多。
只是我周身縈繞著白光。
他說,想著自己想化成的模樣。
我便想了個模樣。
應(yīng)該效果不錯。
看他看我的一抹驚艷之色就能看出來。
好歹身上還有自帶的衣裙。
那些妖精早就逃的逃,散的散了。
他渡靈氣給我,我終于化形了。
遺憾的是,本不是我的化形之日強行化形,我還沒有他的腿高。
“爹?!?p> 我這樣喊他。
他卻淡淡道:“不必,叫我無寂便好?!?p> “廟中不留女子,你還是早日離開罷?!?p> 說完他就走了。
我連忙上前一撲,抱住他的小腿。
“無寂,好無寂,我還沒有名諱?!?p> 他有些吃力的抬腿走路。
“那你就名塘坳罷?!?p> “爹…啊不是,無寂起的真好聽,不要趕我走。”
他沒法,帶我去找了住持。
住持花白著眉毛和胡子,打量著我。
他遺憾的對我說,“小施主,這廟中不留女子的。”
我卻毫不在意的撩起裙子。
住持愣了:“竟然是個男娃。”
無寂卻說:“她是花妖,還沒定性?!?p> 我又抱住住持的腿:“住持爺爺,塘坳可以一直當(dāng)男孩子的,不要趕我走?!?p> 住持心軟了,畢竟是個花甲老人。
“那你便留下吧,反正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p> 無寂沒什么表情,轉(zhuǎn)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寺中人人都知道無寂當(dāng)?shù)恕?p> 身后總跟個小娃娃,漂亮的不得了。
無寂是和尚不錯,但并沒有剃去三千煩惱絲,如墨的長發(fā)再配上完美的五官。
嘖嘖嘖,無數(shù)小姐都為他芳心暗許。
可是這么些年來,有姑娘爬過窗,也有死皮賴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還有把自己扮成男子想要混進寺廟的。
最絕的是無寂,一點表情沒有不說,把人都扔了出去。
“爹,你為什么不剃頭啊?!?p> 無寂習(xí)慣了,“頭發(fā)是我靈力的來源?!?p> 我恍然大悟。
“哦,那就是說,如果爹剃了頭發(fā),那就和普通人一樣了?!?p> 無寂點點頭
“還有,以后喚我?guī)熓灏??!?p> “好的師叔,沒問題師叔?!?p> 。。。
今日,是皇上和娘娘來拜廟的日子。
這個皇上好像不太喜歡無寂。
因為他看見無寂直皺眉頭。
我把想法和無憐說了。
無憐是最疼我的人,他對我小聲說:“因為師叔對付妖獸,但是皇上卻認為自己統(tǒng)治的太平盛世,有師叔在,總感覺妖獸就在。”
“太奇怪的想法了。”
無憐點點頭,沒再說話。
皇上拜廟,總會在寺廟中小住三日。
早晨,師兄們誦經(jīng),讓我去把早餐給壞皇上送去。
我敲敲門,門便從里面被打開。
是壞皇上。
他只披了一層外衫,身上還有口紅印。
我鄙夷的看著他,進去把餐盒放在桌子上。
他對我說:“奇了,這寺廟之中竟然有小姑娘,還這么好看。”
我邊把飯菜從餐盒里拿出來,邊回他說:“睜開你的龍眼好好看,小爺是男的,爺們?!?p> 他被我逗笑了。
這時從側(cè)臥走出來一個女的,嗲聲嗲氣地撒嬌:“皇上怎么不等等臣妾啊?!?p> 濃郁的香味飄過來,刺激的我打了個噴嚏。
再回頭一看,頭發(fā)披著,胸前兩坨坨肉,看的我心煩。
皇上不動聲色的避開她伸過來的爪子,走到我旁邊。
“怎么就這些?”
“嘖,愛吃不吃?!?p> 他卻沒生氣,反而蹲下來拍拍我的頭問:“你對皇上這樣說話,不怕降罪嗎?”
我一抹鼻子:“嘿,我還真不怕,別看我一副姑娘樣,等我長大了,你就能看出我是個男孩了?!?p> 他啞然失笑,“你為何會小小年紀當(dāng)和尚啊?”
“因為我爹在這啊?!?p> “你爹?”他瞇了瞇眼睛,“你爹是誰?”
“我爹不讓我說。”
旁邊那個女人又來刷存在感:“你個小屁孩,敢這樣對當(dāng)今圣上,圣上的話你敢不聽?”
皇上一皺眉,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行了,跟你廢了半天話,我還沒吃飯呢?!?p> 說完,我拍拍手,轉(zhuǎn)身要走,眼前卻突然垂下一串糖葫蘆。
“甜丸子!”
我伸手要拿,糖葫蘆卻沒了。
我轉(zhuǎn)身,看到那壞皇帝正拿著糖葫蘆。
“想吃就告訴我,你爹是誰?!?p> “你為什么想知道我爹啊,你難道想當(dāng)我娘嗎?”
皇上輕咳一聲,“朕想知道出家人怎會結(jié)婚生子。”
這時,門被打開了。
是無寂,他一只手抱起我,另一只手行禮。
“皇上莫怪,她生性頑劣,擾了圣上,請圣上恕罪?!?p> 說完就走,面無表情,絲毫沒看出有道歉的意思。
“師叔,甜丸子,師叔,師叔…”
“改天給你買?!?p> “那就說好了?!?p> 聲音漸漸遠去,皇上卻冷了臉。
“真是礙事?!?p> 無寂帶著我回了他的廂房。
“傻草。以后少惹事,那是皇上?!?p> 他將我放在地上。
“可是他不喜歡你,那我就讓他不高興,還有,我是花。”
無寂還是沒有表情,“不用?!?p> “這里終究不是你的歸宿,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我頓時淚花婆娑:“師叔,你怎么又敢我走,我不是姑娘,住持說我可以留的?!?p> 無寂坐在榻上,用發(fā)帶束了發(fā)。
“你是妖,寺廟怎會容忍妖的存在?!?p> “可我,我不傷人啊?!?p> “妖就是妖,沒有什么善與惡之分?!?p> 我抹了眼淚,跑了出去。
“誰說妖就不好,我偏讓你看看?!?p> 正念叨著,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是你?”
我連忙回頭,是皇上。
我想起師叔的話,說道:“皇上好。”
他倒是詫異:“怎么了,你這是被你師叔教訓(xùn)了?”
我低著頭,沒說話。
“不如你隨朕去皇宮住段時間,如何?”
說完,還附下身在我耳邊說:“糖葫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p> 頗有些拐賣孩子的意思。
我細細一想,師叔要趕我出去,不如去皇宮玩一圈。
還有甜丸子。
我應(yīng)了下來。
等小沙彌去告訴無寂時,我已經(jīng)到了皇宮了。
在總覺得她煩,不在了又覺得空落落的。
那皇帝告訴我,到了皇宮要叫他父皇。
我撇撇嘴,“為什么?”
他說,“你叫我父皇,他們就以為你是公主,就會給你許多糖葫蘆?!?p> 我不滿道:“是皇子。”
他笑笑,“對,是皇子?!?p> 我在他寢宮住了一晚。
第二日,他去上早朝,有個女人來找茬。
帶著一群人進了臥房。
“原來是個小孩,那就沒什么了,走。”
那個穿著繁復(fù)衣裙的女人看到我,就又要返回。
她旁邊的侍女模樣的人對她耳語一陣,她就又回過身,陰惻惻的看我。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帶走?!?p> 我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一路被裝在麻袋里。
奇怪了,這深宮之中的妃子怎會這么熟練的綁人。
我被運到一個逼犯人的地方。
那娘娘還有些遲疑,對那個侍女說道:“只是個孩子而已?!?p> 那個侍女恭敬的說:“娘娘,雖然是個孩子,但是看她傾城之色,必定是要勾引皇上的?!?p> 她便不再猶豫,命令我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動手。
我只后悔為什么自己不好好修煉靈力。
身上痛極了,便宜父皇給我定的錦衣也成了破布。
我只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等那個勞什子娘娘走了之后,我身后的兩個人就停了動作,其中一個還掏出了傷藥,為我灑上。
我知道他們只是受命而為,不怪他們,但是我感覺自己撐不住了。
我眼前朦朦朧朧,最后的印象,就是皇上踢門而入的一幕。
?。ㄉ系垡暯牵?p> 慕連踹開牢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渾身是血的小人雙手吊起,垂著頭的樣子。
他顫著手將塘坳取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沒了。
再沒有人跟在他身后叫他父皇了,再沒有人不懼他皇上的身份與他斗嘴了。
那兩個施刑的人對慕連一拜,一人說道:“是貴妃娘娘?!?p> 另一人說道:“望皇上不連累我們家人?!?p> 說完,兩人便自盡了。
他們一直以來,鞭撻的都是極兇極惡之人,今日將一個純良的小孩子送下黃泉,實在是心中不忍。
慕連喚公公來收了二人遺體,將塘坳抱在懷里。
“去找無寂,快?!?p> 三個時辰后。
無寂收回手,對慕連微躬。
“讓我?guī)Щ厝グ?。?p> 慕連眼眶紅了,“真的,沒…”
“是了?!?p> 無寂將塘坳抱起,轉(zhuǎn)身離去。
慕連無力地癱在床上。
要不是他,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也不會在深宮之中被害。
懊悔,充斥著他的內(nèi)心。
貴妃?
慕連猛的站起,拿上佩劍。
直去貴妃的寢宮。
貴妃蘇秋,是當(dāng)今文官蘇成繼的獨女。
她聽小太監(jiān)來報皇上要來,欣喜地打扮一番。
對那個給她出主意的侍女賞賜了許多。
誰知,皇上提劍進來。
“毒婦?!?p> 一劍封喉。
………………
我醒來時,還是師叔的寢宮。
我好像高了許多,想下地走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土里。
?????
我…現(xiàn)在在花盆里,被放在窗臺上。
房門被打開,無寂走進來。
“只知道惹事?!?p> 我把花瓣張到最大,一副討好的樣子。
“親師叔,你把我變回來吧,我再不鬧了?!?p> 無寂卻沒理我,又出去了。
我當(dāng)時不知道的是,他為了修復(fù)我破損的神元,費了不少靈力。
如今的他,無比虛弱。
后來的一周內(nèi),我再沒見過無寂。
再見他時,他踉蹌著腳步,青絲早已散開,衣袍上沾著血跡。
我忙晃動花莖,“師叔,師叔你咋啦,師叔放我下來,師叔啊?!?p> 無寂盤腿坐下,開始調(diào)養(yǎng)身息。
我沒敢再叫喚,怕他走火入魔。
幾個時辰后,他才睜開眼。
“好事做到底,今日貧僧護你渡劫,化形后,你就回妖界。”
說完,他就運法朝我渡來。
我只得受著,身上漸漸有了力量,突然,空中出現(xiàn)幾道雷。
是…我的化形劫。
他結(jié)出一個淡黃色的結(jié)界,替我擋了兩劫,最后一劫,他是用身子替我擋的。
花妖的劫雷,很小,很弱,但對于虛弱的他來說,已經(jīng)是很重了。
我開始化形,化形后就不是小屁孩了。
我循這自己的本意化形,卻化成一個女子。
舉手投足之間皆如仙子,不似妖界之人,卻像九天仙女。
我沒管這些,接住了無寂。
“師叔,你怎么樣。”
他沒看我,對我說:“妖界才是你的歸宿?!?p> 我探了探他的脈搏,發(fā)現(xiàn)他中了奇毒。
他掙脫了我,慢慢走遠。
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去妖界呢,他為我做了這么多,我又怎能忘恩負義。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
他突然停下:“塘坳,別跟著了?!?p> 我一驚,這還能發(fā)現(xiàn)?
我沒說話。
過了一會,他才自言自語道:“走了…走了也好?!?p> 他還是虛弱。
他走到半道,突然冒出一行人來。
“抓住他?!?p> 人們打量他。
“妖僧!有人看見他與狐妖勾結(jié)。”
“就是,和尚還留什么頭發(fā)?!?p> “剃了得了?!?p> 我要去阻止他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
只眼睜睜看著一群人摁住他,剃了他的頭發(fā),去了他所有的靈力。
我說不了話,使不了法術(shù)。
他被帶走了。
等我能動了,已經(jīng)是傍晚了。
我直奔牢獄,卻沒找到他。
我生生找到第二天。
他被游街示眾,送往刑臺。
他雙手被綁著,身上畫有法印,更嚇人的,是他的臉上長出了毛。
無數(shù)的剩菜葉子朝他打去,我知道,現(xiàn)在救他出來,只能弄巧成拙。
我跟著人群到了刑臺。
皇上在上位,沒有表情。
我?guī)撞缴狭诵吓_。
人們看著我,眼里流露出驚艷之色。
我大聲喊到:“無寂清白一生,為了你們這些人他不惜自己,為你們捉妖,你們卻要燒死他。”
“姑娘,他和狐妖勾結(jié)啊。”
“對啊,你看他已經(jīng)化成狐妖了。”
“塘坳,走開?!彼蠛?。
他認出我。
他明明沒看到我。
慕連卻站起來。
“塘坳?你…沒事?!?p> “要不是我?guī)熓?,我也許真的就死了。”
群眾中突然有人喊:“皇上,您發(fā)布詔令要燒死妖僧,你不能不算數(shù)啊?!?p> 我急了:“我的命是師叔給的,你要燒就燒我?!?p> 皇上擺擺手,放了無寂。
我連忙帶著無寂施展術(shù)法。
我實在是學(xué)藝不精,想回寺廟來著,但現(xiàn)在是在一個山洞里。
我實在沒有法力了,只能先安頓在這里。
“師叔,委屈你了?!?p> 他的狀況很不好。
他中了狐妖的詛咒,再加上他的發(fā)絲被剃光,他已經(jīng)無法使用法力。
眼看著無寂就要變成大狐貍。
“塘坳,你走吧?!?p> 無寂深知自己時日無多。
“不能再連累你?!?p> 其實原本無寂可以排除詛咒,但是他非得消耗靈力去給我渡劫。
這詛咒不發(fā)作則已,一發(fā)作勢如破竹,把人體的精氣神全部吸收。
“我不走,你,你這不是廢話。要不是你給我渡劫,你又怎么會受傷?”
無寂的心里亂極了。
“這根本不關(guān)你的事,這是我命中的劫難,一切都是天的安排?!?p> 當(dāng)初見到她時,就知道他們二人之中,若是相遇,必有一死。
而且他還會愛上她。
愛?
對于以前的他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是現(xiàn)在他好像懂了。
“塘坳,你這又是何苦?”
以前他是和尚,或許還能陪著她,但現(xiàn)在他變得半人半妖,早就配不上她了。
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上帝視角分割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無寂如同換了一個人,暴躁的脾氣,粗俗的語言,很難把他和以前聯(lián)系在一起。
“滾,拿走,什么東西?!?p> 一碗野菜湯在他的狐爪下扣撒了。
他知道,塘坳為了這碗湯,采了一早上的野菜。
塘坳落寞的將菜湯收拾好。
“那,師叔,你要吃什么?!?p> “肉啊,狐妖不吃肉難道吃菜嗎?”
塘坳應(yīng)了下來。
讓一只花妖去殺動物,好比讓人去殺人。
一盤肉食被端上來。
“和我一起吃啊。”
塘坳艱難的吞了一口,臉色難看的跑了出去。
無寂很想安慰她,但是為了讓她徹底離開他,只能這樣。
他看著她跑開的身影,眼里有釋懷,有心疼。
等塘坳緩過來,回了洞穴時,無寂都感覺自己太不是東西了。
無寂撥開塘坳,跑了出去。
塘坳還虛弱著,連忙追出去時,已經(jīng)看不見無寂了。
“喲,這不是無寂大師嘛。”
“看看,這長得可真丑,毛還沒齊?!?p> 在一眾妖獸的嘲笑中,給他下詛咒的狐妖走出來
“無寂,你殺我夫君,害我腹中子嗣。我真想將你千刀萬剮。”
無寂早就想死了,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死就是一種解脫。
“可是,我還想折磨你。你身邊的那個小花,你很在乎吧?!?p> 無寂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他急忙掩飾。
狐妖自然沒錯過。
“她死活,與我何干。”
狐妖不甘心?!皼]關(guān)系,無論怎樣,殺了她惡心惡心你也好。”
“怎么樣,你才能放過她?!?p> “呵,看來就是了。真是可笑,堂堂斬妖除魔的圣僧竟然喜歡一只妖。”
狐妖大笑,“你跪下來求我啊,你求我,說不定我就放了她。”
無寂毫不猶豫,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眾妖驚愕了。
他們沒想到,這個油鹽不進,冰冷無情的無寂會真的跪下。
就在這時,塘坳趕來。
她將無寂護在身后,面向比她強數(shù)倍的眾妖。
“你們沖我……算了?!?p> 眾妖懵了,怎么,放棄了?
虧得無寂為她下跪。
塘坳轉(zhuǎn)身對無寂施了個結(jié)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一朵修煉幾十年的小花,肯定不是一群妖魔的對手。
所以。
“轟隆隆…”
塘坳選擇自爆妖丹。
猛烈的爆炸令妖措手不及,殷紅的血液四處飛濺,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除了無寂以外,所有妖都被塘坳的妖丹炸的非死即傷。
妖丹本來沒有這么大威力,但是由于無寂為她渡了修為,而無寂的靈力專門克制妖魔。
塘坳失去了妖丹,不僅無法維持人形,還有可能魂飛魄散。
無寂知道她這樣根本活不下去。
悲傷,瞬間就沖入了他的心房。
疼得他無法呼吸。
向來無情的他,此刻流淚不止。
“師叔,沒事,我沒事,你別哭啊?!?p> 塘坳剩一口氣,躺在無寂懷里。
原本烈日當(dāng)空的晴天,突然陰云密布,滾滾的驚雷如同來自九天之上,連渡劫都沒有這么大陣仗。
“這,這是…”
原本想消滅他們都妖魔們怕了。
緊接著雷落了下來,包裹住無寂和塘坳。
妖獸們四散開逃,稍微遲鈍一點的,被劈了個灰飛煙滅。
在雷電中,無寂竟然恢復(fù)了本身模樣,一頭青絲也長了出來,眼中更是有堅冰似的,淡漠而疏離。
但是看向塘坳時,眼中柔情萬分。
塘坳最起碼沒失去肉身。
“你好好休息,我一定會救你。”
無寂帶塘坳回了寺里。
寺廟早就被封了起來,但是和尚們和住持還在。
無寂將塘坳安頓在廂房,轉(zhuǎn)身去了皇宮。
“把寺廟的封條拆了。”
慕連冷嗤道:“憑什么?!?p> “就憑塘坳的命要靠信仰來續(xù)?!?p> 慕連同意了。
為了快速得到信仰,無寂再也不管其他人今后的命運,而是有求必應(yīng)。
無論是什么命運,財富,未來,權(quán)勢,姻緣。只要這些人想知道,他都告訴他們。只要他們的信仰。
來的幾乎都是姑娘。
就算他是妖怪,那么看看也好啊。
真是養(yǎng)眼。
一看就是一天。
“抱歉,余下各位明日清早?!?p> 只要申時一到,無寂就會離開。
這是來過的人們都知道的規(guī)矩。
可偏偏剛排到的那人不知道,起身就攔。
“怎么到我就不行了,知不知道我是誰?”
無寂看都沒看他,一道靈力出去,那人便飛出了廟堂。
無寂進了廂房。
“塘坳。”
無寂輕輕撫著她的發(fā),溫柔的像是另一個人。
“師叔,我不想這樣了。”
“要不,放棄吧?!?p> 無寂慌了一瞬。
“不要,我馬上就能治好你,你不要做傻事?!?p> 用信仰的力量恢復(fù)塘坳,需要很長時間。
但是塘坳已經(jīng)倦了。
她吃力的抱住無寂。
“對不起,師叔,我感覺,我撐不住了?!?p> 無寂忙為她把脈,確實是幾乎沒有。
無寂將她輕輕放下,安慰道:“沒關(guān)系,你等我,再等我一天,再不行,我就用另一個辦法?!?p> “你一定會好的?!?p> 塘坳點頭,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的等待,絕對是最煎熬的。
沒有人來。
無寂慌了,卻聽說最近有人失蹤,傳出是他把人喂養(yǎng)給他養(yǎng)的食人之物。
外面的聲勢浩大,有人在考慮讓師叔將塘坳交出去。
可是師叔早就不同了。
以前的他心懷天下,慈悲為懷。
現(xiàn)在他的眼里只有塘坳。
塘坳已經(jīng)知道了。
“師叔,我的命是你給的,那次妖獸沒把命賠給你,這次,我是真的到劫了。”
無寂的眼里閃過紅光。
他愛憐的點點已經(jīng)虛弱成原型的塘坳,塘坳便沒了動靜。
這時,他的眼里一片紅光。
為什么,那些人就不能再等等。
馬上塘坳就能好起來,可是現(xiàn)在都功虧一簣。
看來,只能殺光那些對她有心思的人,才能真正保護她。
沒人想到無寂會殺人。
雖然他曾經(jīng)被誤會為妖怪,但只是冤枉的啊。
他們只是仗著人多來討個說法,為什么會慘死在這里。
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在寺廟門前。
沒有幸存者。
如今這寺廟有了慕連的詔令,沒人感動它。1
寺廟里漸漸冷清了。
塘坳的原型已經(jīng)是焉了吧唧,再看不出往日的生機。
沒有信仰,就只能一天天看著塘坳枯萎,死亡,魂飛魄散。
“師叔,沒事的,你再種下我的種子,說不定幾十年之后我又長出來了呢。”
無寂知道她不過是在安慰他。
他們彼此心里清楚,塘坳這一死,就是永遠。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p> 只能,用陣法了。
用一座城的生靈的靈魂給人續(xù)命。
如今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只能放手一搏。
反正他們的死都是咎由自取。
誰讓他們不好好貢獻信仰。
無寂去布陣法,將塘坳寄托給了住持。
“師兄,還能信任你嗎?”
住持接過塘坳,“若是師弟放心,老衲這里,是最后的安全之處了?!?p> 無寂點點頭,去城鎮(zhèn)各地布下陣法。
消息并不是密不透風(fēng)的。
很快,妖物在住持那里的消息傳到有心人耳中。
等無寂回來時,整座寺廟一片狼藉。
他忙向住持禪房奔去。
住持僅剩一口氣吊著。
“塘坳呢,塘坳哪去了?”
住持搖搖頭,“塘坳她,咳,自愿跟他們走了?!?p> “你胡說,塘坳連人形都無法維持,她又怎會…”
住持打斷他的話,“老衲從不說謊?!?p> “況且,用老衲和塘坳兩條命,換一座城的安危,值了?!?p> 無寂一雙眼頓時紅了,身上蔓起黑氣。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這陣法開始,就無法結(jié)束。既然塘坳不在了,那么,這上千年的命,就給師兄罷?!?p> 住持慌了,“不可,你不如殺了我?!?p> “你,你居然入了魔!”
住持沒想到,無寂會對一個小妖有這么大的執(zhí)念。
他一開始就知道,無寂是天神下凡歷練,最終修成正果是要回到天上的。
現(xiàn)在,他入魔了,魔界就會…
“我要讓所有人給她陪葬?!?p> 他的聲音陰狠無比,和之前根本就是兩個人。
“等等,她還沒死?!?p> “什么?”
住持將一枚種子遞給無寂。
“種子,呵。她的魂都散了,要種子干什么?!?p>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把種子小心收好。
無寂殺了多少人,他自己也數(shù)不清。
多年過去,天界失去一位上神,魔界卻多了一個魔神。
魔神大人高貴俊美,是眾魔愛慕的對象,是整個神界想要除之后快的棘手的問題。
但沒人能殺了他,他掌管人世命運。
只有這世間有生靈存在,那么他就還能復(fù)活。
無寂再見到住持時,當(dāng)初和藹花白胡子的住持,如今皮肉潰爛,生不如死。
無寂還是一身月白衣袍,看起來如九天神祗。
可是誰能想到他竟是魔族之首
“師兄,永生的滋味可好。”
“當(dāng)初,塘坳是自殺。”
無寂一震,繼而笑了笑。
“怎么會,她答應(yīng)我了,會好好活著?!?p> “只有自殺才有時間結(jié)出種子,如果是被人殺害,又哪有足夠的時間呢?!?p> 無寂閉了閉眼,一團黑氣從手中出現(xiàn),向住持打去。
解脫。
…
誰都知道,魔神大人身旁總要帶一個花盆,里面只有土。
若是誰看那花盆一眼,眼睛就會被剜去。
墮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