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英徑直走到一家茶水鋪,猛灌一口涼茶。
連玉向茶水鋪的老板打聽高屠夫的家址。
老板一聽便知,直道:“你說的是高鵬吧,那可是我們楊柳巷一霸。”
“實不相瞞,我是他的侄兒,前日聽聞他因故離去,特來吊唁,只是離家久了,記不得住處,因此才向您打聽一番?!?p> “你!”誰曾想那老板指著他,眼睛瞪得像銅鈴,驚恐萬分,“你就是他那位衡山派的侄兒!”
“我……”
連玉話還未說完,老板登時跪下了:“哎呦,壯士饒命!請恕我不敬之罪!好漢饒命!”
連玉目瞪口呆,連忙扶起這老板,又轉頭看向滕英,發(fā)出快來救我的信號。
滕英起身過去,誰想那老板一見滕英,登時腿軟,又要下跪,嘴里嚷嚷道:“仙女娘娘饒命!”
“大叔,我們并不是什么武林惡霸,只不過聽聞高屠夫死狀凄慘,想來打聽下消息?!彪⑷崧暤馈?p> “實不相瞞,”連玉心中愧疚,他也不知道自己撒了個小謊竟然惹出這么大個亂子,“在下并不是高鵬的侄兒,只不過是好奇這樁案子,這才想來一探究竟。”連玉說著,摸出了幾錠銀子放在老板手中。
那老板驚魂未定,見滕英連玉表情誠懇無害,才放下心來,長舒一口氣,道:“你們可嚇死我了!”
滕英笑:“我們只是聽聞這高鵬死狀奇特,想是哪位武林人所為,才好奇來看看。放心大叔!”滕英指著連玉道:“這位可是君子劍連玉,您總該聽過他吧?!?p> 老板再次震驚,上下打量著連玉,道:“白衣!白劍!金紋!確實俊俏!”
“沒錯,這就是君子劍連玉連大俠呀!”老板再次拜倒。
連玉手忙腳亂地將老板扶起。
“大叔,你不必這般,我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連大俠,你劍挑衡山狗賊,雙殺五毒圣手,夜襲鏡花水月城,腳踩南海玉觀音……”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連玉扶額,低聲道:“我竟不知道自己如此厲害?!?p> 滕英一旁笑的歡實。
連玉一臉無奈地看過去。滕英識相地打住,問道:“不知他那位侄兒是什么來頭,能讓大叔你剛才如此驚慌?!?p> 提及此處,這老板又變得愁云滿面。
“姑娘你有所不知,像你們這樣的武林人,真的是魚龍混雜,好的壞的都有,遇上個好的,那還能安生過日子,遇上個壞的,不光要茍且偷生,搞不好就要命喪黃泉那!高鵬那侄兒,便是個壞的。”那大叔信誓旦旦。
滕英挑眉,看向連玉。
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連玉皺眉,顯然難以置信。
“那高鵬是這街上買豬肉的,生的膘肥體壯,滿臉橫肉,一口大刀耍的極好,都快趕上你們武林人了!本來他便是個不好惹的人物,缺斤少兩那都不敢找他還價錢。前幾年,他那在衡山派的侄兒出息了,聽說升了掌門。因而監(jiān)察府的大人們也都對高鵬頗為照顧,選里長的時候,他便靠著這關系當上了。之后,他更是變本加厲、作威作福,到處征收起保護費,還威脅我們,若不按時上交,他侄兒便來取我等全家性命。這年頭,誰不知道,平民殺人,以命抵命;武者殺人,不管不問!實不相瞞,兩月前聽聞那高鵬被殺,我們楊柳巷的百姓們,都偷著摸地高興呢!也不知是哪位義士手刃了這種狂徒,若讓我們巷里百姓知道,可是要給他燒高香?!?p> “如此說來,高鵬此人倒是死的不冤?!彪Ⅻc頭。
連玉卻一直緊皺眉頭,“我那朋友確實是衡山派人士,只是不是掌門,更不可能幫著他叔父作威作福,此中想來應當有內(nèi)情!”
滕英道:“有什么內(nèi)情,要么就是你那朋友假仁假義,要么就是他叔父假借衡山派名義稱霸鄉(xiāng)里?!?p> “大叔,你且告訴我高鵬的家處,我想去見見他的家人。”
老板道:“巷子直走到盡頭,大槐樹旁邊的宅院便是高鵬家。現(xiàn)如今,他家只剩下孤兒寡母兩個人,他那位夫人叫蕓娘,是高鵬強娶回去的,人倒是善良,只可惜命不好。高鵬在時,時常打罵,高鵬被殺后,又無依無靠,巷子里的人痛恨高鵬,也多不愿跟她來往。人心不古啊!”
連玉一時無言。本想捉拿剖心賊人,誰曾想有這些隱情。
滕英連玉起身要走時,老板突然苦口婆心道:“連大俠,我還是要勸你一句。”
連玉傾聽狀:“大叔您說?!?p> “滕英姑娘如此癡情于你,你還是答應了她吧?!?p> ?????
連玉心中滿是問號,與驚愕。
滕英姑娘,癡情于我?
連玉看向滕英。
滕英也是一怔。
老板一臉恨鐵不成鋼,狂拍大腿:“哎呀,你忘了?她為你苦練武功,她為你出走金陵,她為你苦守揚州,她為你……”
怎么越來越扯了,連玉臉紅。
滕英卻笑出了聲,湊到連玉耳邊,低聲道:“破案了,這老板看的是美人傘倒追君子劍的版本。”
“什么?”連玉不敢相信。
轉頭卻看老板又換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驚訝地張開嘴巴,繼而又出現(xiàn)了一種十分魔幻地欣喜若狂的神色,最后猛拍一下腦門,大聲笑道:“瞧我這個眼力勁兒,能和君子劍走在一起的女子,自然就是美人傘滕英姑娘了,嘿嘿嘿,我說您怎么光臨我們揚州城,原來是要接滕英姑娘啊,嘿嘿嘿……”
連玉忙要辯白,滕英卻制止了他。
連玉疑惑,只見滕英一臉認真地看向老板,食指放在唇邊,低聲道:“大叔,噓……”
老板心領神會,連忙壓低聲音:“我曉得,我曉得,要保密,嘿嘿,大叔嘴巴嚴得很呢?!?p> 滕英笑,順勢拉著還在發(fā)呆的連玉,轉頭走出了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