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同房的一眾女婢卻好似沒有聞到身上的味道一般,若無其事,面色如常,動作麻利地一個個進(jìn)入了睡眠之中。滕英頹唐地倒下,幽怨地看向連玉,連玉心下了然,只得報以羞愧一笑,滕英麻利地轉(zhuǎn)身背對連玉,試圖以此遠(yuǎn)離他。
幸好自己左邊是三十三,若還是個倒恭桶的,那豈不是左右夾擊了。滕英心中暗自慶幸。
然而隨著接下來的幾日,滕英的鼻子也似乎不那么靈光了,竟也習(xí)慣了這味道。
三日后,如往常一般,滕英和三十三兩人去白芷院送午飯。只是這天,白芷院前的守衛(wèi)表情肅殺,身形挺直,見滕英二人,立刻吼道:“站住!門主在里面,你等且在門外避一避!”
三十三連忙應(yīng)諾,二人便站在角落里等。
滕英心下思忖:白芷院的送餐女竟與倒恭桶的女婢安排住在一起,可見著石塔里關(guān)押的必不是受千佛門待見的人們,而今日千佛門門主竟然親自到訪,又可想而知,這塔里關(guān)著的絕不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人,滕英又想到石塔中伸出的那只孩子的手,這些孩子,又有什么理由,值得千佛門門主將其嚴(yán)密囚禁呢?
滕英百思千想,卻也沒有什么頭緒,不過,滕英隱隱有一種預(yù)感,這石塔里關(guān)的人或許能成為他們揭發(fā)千佛門暴行的關(guān)鍵。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得千佛門門主穆文鷹從白芷院里出來。只見他一身黑衣,年近五十,卻絲毫不見老態(tài)。這穆文鷹長了一鷹鉤鼻,眼睛犀利如鷹隼,倒真人如其名。
見穆文鷹走來,一眾人等都跪在了地上,一向跋扈的千佛門弟子們此時也不敢造次。三十三跪在滕英一旁,滕英可以感受到三十三忍不住的顫栗。直到穆文鷹走遠(yuǎn),眾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聽得守門弟子不耐煩地道:“還不快進(jìn)來!”
三十三同滕英這才急忙向內(nèi)里走去。
如往常一般,滕英與三十三添著碗里的飯。
只是在幽靜的院子里,卻突然多了些別的響聲。
是孩子的哭聲。
滕英瞥著三十三,只見三十三卻仿若沒聽到一般。
滕英面色如常,心卻沉了下來。
兩人將飯食遞了進(jìn)去,靠在石門前做著,等著里面的人吃完。
滕英細(xì)細(xì)地聽著風(fēng)里飄來的哭聲,看來石塔里關(guān)著的,很可能都是些孩子。
千佛門關(guān)著這些孩子有何用呢?滕英也無甚頭緒,只是有些惡心。
她撿起一塊石子,敲了敲門。
或許是里面太過吵鬧,無人關(guān)心這聲敲擊代表了什么。
三十三見了,卻一把奪過滕英手中的石子,瘋狂地?fù)u著頭,又?jǐn)[出了一個被割掉腦袋的手勢,示意滕英不要多管閑事。
滕英倒也不糾纏,就此作罷了。
入夜,滕英睜開眼睛,推醒一旁的連玉,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來。連玉心知滕英定當(dāng)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當(dāng)下眼神清明,起身跟上去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兩人走出門,連玉忙不迭地低聲追問。連續(xù)幾天倒糞生活,實在是讓連玉吃不消,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線索。
“去白芷院的那座石塔?!彪⒌溃骸澳抢镉泻⒆拥目蘼?。”
此言一出,連玉登時通體清醒,汗毛豎立。
這幾天的來回,已讓滕英熟悉了路線。兩人趁著夜色,躲開了夜晚巡邏的弟子,倒也算順利的摸到了白芷院。
雖已至深夜,白芷院門口卻仍然由三名內(nèi)門弟子把手著。
門外一弟子扔下長刀,坐在門口,打著哈欠道:“不就是幾個小孩子,有甚么可守的。”
連玉二人躲在暗處,互相對視。
看來這塔里真的關(guān)的都是些孩子。
二人心照不宣,轉(zhuǎn)身到后墻,使了輕功隱在樹上,待巡邏的人走遠(yuǎn),便飛身入了白芷院,落在石塔背面。
雖是進(jìn)了院子,但這塔皆是用堅石砌成,二三層僅有的窗子也被鎖鏈纏繞,除了石門,根本無處可進(jìn),可連玉二人又根本沒有鎖鑰。
更何況,此刻白芷院門大開,門口正對石門口,若二人轉(zhuǎn)到石門旁,很有可能被守門人抓個現(xiàn)行。
不得已,連玉只能使了輕功,飛身上了石塔第二層的窗戶。
他緊抓著窗戶上的鐵鏈,吊在塔身上。
此刻萬家燈火俱滅,這石塔里卻點著燈。
連玉湊過去看,只見幾個孩子正跪坐一排,正對著一人。
突然,連玉與那人看了個對眼。
只見那人一雙鷹眼,眼光銳利陰毒。
連玉登時如墜冰窟。
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對坐在墻頭望風(fēng)的滕英道:“快走!”
滕英心中一凜,飛身躍下。
那石塔里坐著的,正是千佛門門主穆文鷹,他起身,向塔外追去,卻早已無連玉蹤影,當(dāng)即陰笑道:“竟混入一只老鼠進(jìn)來?!?p> 他一腳踢翻那正坐在門口的弟子,陰聲道:“召集眾弟子,有外人闖入千佛門!”
那人急忙爬起來,來不及整理衣冠,便跑去通知各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