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走大路上奔來,由不得張奇注意不到。
有人在張奇身邊道:“張管事,我怎么瞧著那位像是夏大人?”
張奇口中喃喃道:“奇怪,這夏大人來做什么?旁邊跟著的那位不是陛下身邊的王公公?他怎么也來了?”
張奇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隨即轉(zhuǎn)身道:“看著方向,弄不好他們也是去找那李如柏的,你們幾個跟過去看看,若是他們進了李家大門,就速速回來稟報?!?p> ……
王賀與夏元吉二人目的地相同,口中的話題自然而然就扯到了李如柏的身上。
而這本數(shù)學(xué),自然而然的成了當(dāng)仁不讓的首選話題,
“夏大人,您是戶部尚書,算術(shù)一道自然不會陌生,您以為陛下如此看重這本數(shù)學(xué)是何故?”
夏元吉深深看了王賀一眼道:“你可知古往今來,算術(shù)一道傳下來的各類書籍有多少?”
王賀苦笑一聲,求饒道:“我的夏大人,您就別為難咱家了……”
夏元吉搖了搖頭道:“自漢至唐,流傳下來的的算術(shù)經(jīng)典以算經(jīng)十書最為出名。就連前宋,亦有四元玉鑒、詳解九章算法、數(shù)術(shù)九章等一大批經(jīng)典書籍,而我大明……”
夏元吉一聲長嘆,又接著道:“況且這數(shù)學(xué)本官也曾翻閱一二,其簡單易學(xué),就算是五七歲的稚童也能輕易入門?!?p> 王賀感嘆道:“這李如柏,真真不知道這腦子是怎么長的……年紀(jì)輕輕,就寫了這么多書……”
夏元吉也有些唏噓……
說話間,一行人就到了李家大門前。
另一邊,得到消息的張奇也急忙帶著人向李家主宅走去。
張奇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此次讓李家讓夏元吉進去不讓自己進去,自己定然要讓李家好看。
到了李家門外,果然已經(jīng)不見了夏元吉和王公公二人的身影,只剩下二人帶來的隨從在不遠處的樹蔭下休息。
敲開了門,李林見又是張奇,頓時有些腦闊疼。
這幾日,李林對張奇可是絲毫不陌生,每次來都是死纏爛打、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位客人,您來的正巧,我家少爺方才才傳話下來,說是可以開門見客了?!崩盍帜樕蠏熘鴺?biāo)準(zhǔn)的笑容,笑呵呵的說道。
張奇對李林的這張臉恨得牙根癢癢,這大黃牙,看了都讓自己吃不下飯。
“既如此,那張某今日是否可以拜見貴府少爺?”張奇也學(xué)著李林的模樣,咧著嘴笑著道。
李林道:“這位客人,不巧的很,我家少爺正在見客,此時恐怕是不太方便,要不客人您改天再來?”
改天?改天沒準(zhǔn)你家少爺又來一出閉門謝客,爺爺我還真就一直住在你李家莊外面?張奇心中一聲冷哼,有些事兒啊,就是要趕早不趕晚!
“哦?李家已經(jīng)有客人了?可是夏元吉夏大人和王賀王公公二人?”
“咦?”李林上下打量著張奇,眼中有些驚訝:“你居然知道這二位?”
張奇心中一喜,這下該讓我進去了吧?
還不待張奇開口,李林就接著道:“既然知道是這二位,那就更好,省得我再給你介紹了??腿饲腋娜赵賮戆伞?p> 張奇心中萬馬奔騰,這不等于明擺著告訴你,爺爺我認(rèn)識那二位大人,你居然還敢趕爺爺走?
不過張奇面上不顯,反倒陪著笑道:“張某和那二位大人頗為熟悉,想來他們二位不會因此見怪……”
李林瞥了張奇一眼,眼神中隱隱有一絲鄙夷,要是真的和那二位一個級別的大人物,還用得著天天親自過來堵門?怕是不知道在哪兒見過這兩人的面,想借此訛詐自己,真當(dāng)自己傻子?兵仗局的大佬都和自己稱兄道弟,居然有人把自己當(dāng)傻子騙?
“這位客人,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莫要把別人都當(dāng)傻子……請回吧。”
張奇聞言,胸中一陣憋悶,也就自家老爺不在,不然~
李林也懶得搭理張奇,直接“呯”的一聲將門關(guān)上。
張奇無奈,自己這是虎落平陽遭犬欺啊。
……
朱棣派人選的皇家莊園就在阜成門外邊不遠,占地面積兩萬余畝,中間還有一座湖,名喚玉淵潭。
李如柏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也是一愣一愣的,這玉淵潭他自然知道,里邊的櫻花特別出名,不過那是后世……
現(xiàn)在的玉淵潭,和一般的湖沒太多區(qū)別,不過湖邊種植了不少柳樹,不少柳樹一看就有些年頭了,據(jù)說是元朝的宰相廉希憲在此處修建的別院,名喚“萬柳堂”。
李如柏和朱瞻基圍著所謂的“萬柳堂”騎馬溜達了幾圈,心中對古人夸張的修辭手法又加深了一層理解……
什么萬柳,頂天也就五百株柳樹……
同時李如柏也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讓幾乎所有人都忽略的問題。
李家自從李如柏中舉之后,不停的有百姓來投獻土地,到今天也才一千五六百畝地,這還是包括了李家先前自家就有的八九百畝地。
而皇家……
朱棣大手一揮,沒幾日功夫,下面的人圈了兩萬余畝上好的良田,不消說,這些田地定然也是無需納稅的。
李如柏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封建思想了,一直以來,自己都認(rèn)為皇帝定然是圣明的,皇帝的一切決定定然也都是為了百姓著想??墒乾F(xiàn)在看來,雖說朱棣選此處為皇莊,出發(fā)點是好的,可是有些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
既然朱棣開了頭,那以后這皇莊的數(shù)量……此時雖然只有兩萬余畝,以后呢?這個數(shù)字后邊還要再加幾個零才夠?
普通的官員、士紳,上頭尚有律法、尚有皇帝壓著。可是皇帝,誰來管?皇權(quán)誰來壓?
李如柏有些苦惱,這事,沒法搞了……
要不把朱瞻基砍了,然后扔湖里,斷了他老朱家的根……李如柏陰森森的盯著朱瞻基,心中有些惡意的想到。不過隨即又發(fā)現(xiàn),老朱家實在太能生了,就算砍了朱瞻基,不說朱棣另外兩個兒子,單單朱瞻基他爹朱高熾就不止朱瞻基這一個兒子,砍了也于事無補啊……
朱瞻基被李如柏這么盯著看了一眼,突然打了個寒顫,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如柏兄……你這是?”
李如柏回過神來,見朱瞻基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隨即笑了笑道:“哦~無事無事,只是最近這天慢慢的有些熱了,瞻基,你想去爬山嗎?”